朱門奪寵_第98章 南宮世家

南宮家族雖富可敵國,家主南宮越卻是個毫厘不讓的鐵公雞。今日攜家眷至京都堂兄南宮相家賀壽,為省時日車馬錢,走的正是小路。南宮越有愛女南宮煙,自幼體弱多病,一路上多得數年前收養的孤女阿珠照料左右,因南宮越摳門成性,對南宮煙強留下的這名孤女每日浪費飯食很是介懷,是以阿珠常遭其毒打,日日為了一口飯食,謹小慎微。

馬車內,阿珠對大小姐悉心照料,甚是關切,“小姐咳的厲害,我下車去給小姐找些水來吧。”

南宮煙捂著胸口不住擺手,“不用了,父親原就嫌棄我這病弱身子費錢費力,就不要再惹他生氣了,我忍一忍就好。”

阿珠正擔心南宮煙的身體,馬車在此時突然停下來,她喜出望外,隻以為南宮越大發善心,讓車隊小憩,正拿起竹筒準備下車找水,一把銀白的刀刃忽地從她眼前閃過,車外刀兵相接與驚呼之聲不絕於耳。

奴仆死傷大半,南宮越不僅沒有上前回護女兒,反而抱著一箱子財帛四處逃竄,指著自家女兒的馬車大喊,“我閨女和值錢的寶貝都在那輛車裏!我把閨女送給各位大爺,隻求大爺們饒我一命!”

阿珠見此急忙握住韁繩,重重一鞭抽向馬匹,“駕!馬兒,我和小姐的命都在你手上了,求你快一些!”

身後傳來南宮越的咒罵聲,“你這個白眼狼小蕩婦!你不得好死!”

南宮煙舍不得生身父親,出來抓著阿珠,“阿珠,我們怎麽能丟下我爹自己跑掉呢,你快回去救救他啊!”

“小姐,一回去我們就都沒命了!”

“不行,我一定要回去救我爹!”

南宮煙雖然是個藥罐子,此時卻不知哪裏來的力氣站在車上同她搶起韁繩來,山路本就顛簸,阿珠手勁極大,兩人推搡之下,一時不慎就將南宮煙撞下馬車,落下萬丈深淵。

身後山賊追來,阿珠來不及悼念南宮煙,撲上馬背,卸下馬背與馬車相連的繩扣,馬兒擺脫了車駕,更加奮力奔跑起來。

“對不起小姐,若要是下車去救你,阿珠就沒有活路了!對不起……”

阿珠極力求生,身後山賊依舊窮追不舍,充斥著淫邪不堪的吆喝聲。拉車的馬兒跑了一路,腳程漸漸慢下來,被一名追上來的山賊一棒揮下馬,落馬後她隻覺頭暈目眩,遠遠瞧見前方似有過路之人經過,掙紮著爬向前呼救。

“救我……”

源摯見此情形,回稟車內的少商,“少主,前麵有幫山賊在欺淩女子,是否要救?”

宣武侯征戰沙場多年,此次皇命在身,自然慎之又慎,“先不要輕舉妄動,看看再說,以防是有人設下的圈套。”

源摯按照他的吩咐,半拉住韁繩使馬車慢下來,源少商透過簾帷看向車外,跌落在地的女子正被幾名土匪模樣的男人圍著拉扯衣襟裙襦,十分可憐,馬車漸近,他看清了那女子向她無助哀求的神情,尤其是一雙眼睛,眼角微微上揚,很有些像……妻子溶月。

武侯放下簾帷,猶豫了片刻,還是吹響了鷹哨,隨扈的暗衛蜂擁衝上來將那群烏合之眾的山賊擒拿在地。

少商步下馬車,走到孤女麵前,雖是一襲普通衣衫,卻天生貴氣。阿珠攏著衣衫眼睛都不眨地看著他走近,源少商本就生的一副風流樣貌,此刻在阿珠眼中,更是覺得他的舉手投足,都是光芒萬丈。

她從未見過這樣瀟灑俊逸的男子,還是她的救命恩人。

“姑娘,你家在何處,山賊已經伏法,我可派人將你送回去。”

舊主已逝,如今最迫切的,就是為自己找一個能給她飯吃的新主子,阿珠眼淚汪汪地望著他,低聲抽泣,“多謝公子救命之恩!小女子是南府人,複姓南宮,此次舉家遷往京都,半路遭到山賊洗劫,家中親眷死的死,逃的逃,財帛盡失,如今隻剩下小女子一人了。”

阿珠語帶哽咽,在這樣月朗風清的公子麵前,又豈能暴露自己卑賤的出生,小姐,對不起了,從今以後,就讓我以南宮煙的名義替你活下去吧。

源少商本就是憐香惜玉之人,尤其是眼前的女子掩唇而泣,一雙美目與妻子十分神似,他半蹲下身,連語氣也和軟了許多。

“你與家人是在何處遇襲的?”

她顫顫微微地抬手指向南府地界方向,甚至不敢再看,“就在前麵不遠處。”

“你先跟我們到前麵看看可否還有親人在世,再做定奪。”

“嗯,謝公子。”

對於南宮越是死是活,她並不敢斷定,她深吸了一口氣,也隻好賭這一把了。武侯將她扶上馬車,自己則上馬而行,很快就到了南宮家遇襲的地方。

阿珠在車內掃視了一眼現場,見南宮越仰麵匍匐在地上,便先一步衝到他身邊,撲在他身上嚎啕大哭。“阿爹,他們為什麽這麽殘忍,不僅奪走了我們的家財,還傷了你的性命,你走了女兒怎麽辦呐阿爹!”

她覺察到身下的人似乎還有微弱的呼吸,眸光一轉,將衣袖覆在南宮越麵上,手下用力捂住,更傷心地哭出來,眾人見她悲痛欲絕,也不便上前打擾。直到確認身下的人真正死去,再也無法動彈了,她才鬆開手,聲嘶力竭地跌坐在地。

源少商於心不忍,示意暗衛,“幫南宮姑娘收拾收拾,找個安靜的地方將這些人都葬了吧。南府富庶之城都是如此,看來南邊這塊地方是該好好整治整治了。”

安葬過南宮家人,已過黃昏,尋常女子哭喪定會不舍,為親人撒手人寰而害怕,無助,她卻能這樣體貼懂事,令家人安心上路。心中不由生出了些欽佩與讚許。

阿珠取下身上釵跪在源少商麵前,“今日多得公子相救,又好心安葬家人,這是小女子身上唯一的東西了,望公子收下,此恩此情,小女子願意為奴為婢報答公子!”

眼前的女子雖然像自己的妻子,源少商救她時也曾有一刻的恍神,可他從動過要將這名女子收在身邊的心思,俯身欲扶起她。

“你也

是家中閨秀,怎可輕易為奴為婢,我不過舉手之勞,你不必行此大禮。”

阿珠莊重一叩首,“耽擱了公子這樣久,真是失禮,既然公子不肯答應煙兒侍奉在側,公子大恩,煙兒也隻有靜待來日相報,就此別過!”

源少商見她未同於一般女子糾纏留下,反倒生出幾分憐惜,此時天邊也漸漸黑了,孤身一人上路若再遇歹人也是不妥。

“南宮姑娘,不知姑娘今後有何打算?”

她回首嫣然,“天大地大,總有我南宮煙容身之處,公子已然幫我良多,公子不願我伺候在公子身側,我自然不能再叨擾公子了。”

“我隻是不願委屈了姑娘,不願姑娘為奴為婢,斷然沒有嫌棄姑娘叨擾之意,今日天色已晚,南宮姑娘不如隨我們到附近城中的客棧先休息一晚,今後要如何,姑娘可斟酌清楚,再從長計議。”

阿珠故作猶豫,遲疑了片刻,“如此,公子好意,煙兒就卻之不恭了。”

暗衛隱去,當晚少商與源摯,南宮煙三人下榻臨近城郭中的客棧,馬車中尚有幾件溶月未及帶走的舊衣,少商見她衣衫襤褸,夜深又無可買賣之處,事急從權,隻好先讓她替換妻子的舊衫。

晚間阿珠獨處一室,對送進房的吃食大快朵頤,又痛痛快快洗了個熱水澡,換上柔軟的絲綢衣衫,在銅盆邊轉了轉,沒想到因禍得福,她竟遇上了這樣一位翩翩佳公子,且一看就是有權有勢的高門之人。

她對著銅盆中自己的倒影眼神堅定,“這樣天姿國色的一張臉,明珠暗投多年,今日終於得見天日了,記住,從今以後,你就是落難的大家閨秀南宮煙,再也不是任人欺淩的卑賤女奴阿珠了。”

次日一早,南宮煙精心梳洗了一番下樓,她穿著溶月的舊衫下樓,源少商手中剛接過暗衛傳遞的字條消息,在廳中乍一抬頭,一眼看去,竟有些移不開眼,與溶月已分別了近三日,此刻仿若她又忽而回到了他的身邊,柔柔的眸子青澀稚嫩,像極了她多年前初入贏宮時的嬌憨模樣。

“公子早。”

南宮煙一聲輕喚,他才回過神,“南宮姑娘想用吃些什麽,可吩咐小二去做。”

“不必了。”

她裝作纖纖玉致的模樣,順手拿過桌上的白麵饃饃咬下,少商喚來小二,又替她叫了一碗嫩雞煨麵,她忙出言阻止,“公子,不必了,我吃這個就好,父親還在喪期,煙兒不便沾染葷腥。”

“哦,是我大意了,小二,換碗清粥過來。”

南宮煙有些局促地低首,“源公子,昨夜叨擾公子為我墊付客棧的銀錢,今早又勞煩公子招待,煙兒實在心中有愧,用過這頓飯,煙兒自當告辭。”

源少商正要同她說些什麽,一身男裝的溶月在樓上欄邊站了片刻,見他對一名女子關懷備至,更可惡的事,那女子還穿著的她的衣裳,一時難忍下樓走近。

“源公子好雅興啊,一早紅袖添香,在這裏耳鬢廝磨,真是羨煞旁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