睿帝時代_第94章 暗室受刑

阿酒對她的行為嗤之以鼻,“哼,既是在夫人身邊伺候過的,更該知道輕重,你明知故犯,莫非是對夫人罰你來園中心下不滿,才生出這些事端嗎?”

侍香見勢不好,拉著老母一頭跪在地上,自己抽起自己嘴巴子來,“奴婢斷不敢對夫人心存怨懟,姐姐若是覺得不解氣,侍香自個兒掌嘴讓姐姐舒心就是了。”

阿酒知道她向來鬼主意多,縱然此刻裝模作樣,也並非出自真心,“你就別在這兒現眼了,我這就去回了夫人,由夫人定奪。”

溶月見這母子倆可憐,侍香被充入園中,也的確有自己的緣故,走到近前喚了阿酒一聲,“算了,不過兩句閑話罷了,大冬天還在這裏漿洗也不容易,母親近來要打點父親出行事宜,這些小事就不用去回她了。”

侍香跪在地上碾著石子,從溶月一進門她就看溶月不順眼,這些日子獨占源少商她也看在眼裏,手掌在地上磨的咬牙切齒,麵上仍擠出一個牽強笑意,低眉伏首,“奴婢謝少夫人開恩!”

待阿酒與溶月走遠,老婦顫微微爬起身,“沒想到這個少夫人嫩是嫩了些,心腸還不錯,剛才嚇去了我半條老命。”

“不錯個屁!她最愛做出一副與世無爭的活觀音模樣,故意跟阿酒一唱一和的,以彰顯出她的仁善來,這個家裏誰都吃她那一套,我偏不吃。且等著,總有一天我要叫她撕下那層假麵具,看看裏頭是什麽貨色!”

午後慕夫人按例初一入宮給自己的小外孫派發紅包,溶月也隨往,意在討個好彩頭。皇長子見到溶月總是很開心,伸手嚷著新學會的“母母”。溶月也與他投緣,抱著小家夥,喜歡的不行,心裏想著,不知道什麽時候,她才能夠做母親。

幾人在一處話了會家常,湘後又操心起朔方和婚之事來,“這兩國和婚之事,從年前議到了年尾,如今八字還沒有一撇,皇上昨兒還催我了,月兒,你昨日說的那件事,怎麽樣了?”

溶月笑了笑,“昨日我已在烈陽哥哥那裏得了準信,他並不排斥帶蘇葉回去,這樣一來,隻要蘇葉那邊說好了,阿姐你再請皇上收蘇葉做個義妹翁主,這樁婚事必定和美。”

“那事不宜遲,月兒就趕著緊操辦起來吧,你瞧我這身子,如今挪兩步都是氣喘籲籲的了。”

“阿姐放心,我這就去大姬宮中見見蘇葉。”

見她今日冒冒失失,湘後喚住她,“我聽說蘇葉因朔方王子之事被慶熹所厭棄,如今發落到禦園中了,你且去那裏找她。”

溶月想到昨日蕭烈陽說起在禦園中見到一個身形極像蘇葉之人,恐怕就是蘇葉,隻是為避嫌,不願再見他了。

冬來禦園之中草木蕭索,粗使宮女們大多做些清掃落葉碎石,清洗石階石塊的功夫,溶月向禦園中的內侍打聽後來到西南角。一身粗衣的蘇葉正由慶熹大姬宮中的嬤嬤數落著擦洗園中的鵝卵石。

“這裏,還有這裏都沒有擦幹淨,這十指纖纖的,不用點力氣給貴人們擦幹淨腳下的路,難道你還真想攀高枝嫁到朔方當娘娘不成!別忘了自己的身份!”

溶月步履輕揚地走近,“蘇葉姑娘能不能當上娘娘,可不是你這婆子說了算的。”

那老嬤嬤知道溶月是帝後麵前的紅人,幹笑了兩聲,“原來是武侯夫人,是奴婢粗聲大氣的,驚擾到武侯夫人逛園子了。”

“不,我是特地來找蘇葉的。”溶月言罷俯身扶起跪在石碎上擦洗的石碎,蘇葉抬頭的那一刻,她冷不防被嚇了一跳。

那婆子聽了慶熹大姬的吩咐過來收拾蘇葉,此時見有貴人來找蘇葉,也留了個心眼,想打聽些緣故,“不知夫人找蘇葉何時,現下她正當著值呢。”

溶月睨了她一眼,“本夫人是奉了皇後娘娘懿旨來的,已與這裏的內侍監打過招呼了。怎麽,本夫人與蘇葉說話,你還留在這裏做什麽?”

“是是,奴婢這就告退。”

那婆子在宮中也是待了多年的,俯身走了幾步,就找了處假石藏身。溶月伸手撩起蘇葉鬢邊的碎發,半張臉都被塗上了朱砂,額頭處結著痂,明顯傷口還未長好,她握住袖子想為蘇葉擦去傷處的朱砂,被蘇葉退後兩步婉拒。

“夫人不可,這是大姬吩咐的,臉上的朱砂,奴婢不可以擦洗。”

溶月為她憤憤不平,“你臉上有傷,若是此時長期塗抹朱砂,輕則傷愈之後易沾染朱砂顏色,重則你這張臉都會潰爛的。”

蘇葉向她行了個禮,“武侯夫人仁善,奴婢知道,可是大姬是奴婢的主子,不論當主子的做什麽,身為奴婢都不該違逆,何況奴婢知道,大姬心裏苦,若奴婢能讓她發泄發泄,使她心情好些,奴婢願意。”

她這樣愚忠,溶月不知該如何說她,隻瞧著她一雙手,上回在馬場瞧見,還是水蔥般十指盈盈,今日不隻指甲贓汙,手上盡是大大小小的傷口,還拿著泡了皂角水的粗布。

“蘇葉,你這樣聰明的姑娘,讓我說你什麽好。”

她和煦地笑了笑,用衣袖擦了擦石凳,“夫人坐著說話吧。”

“我今日確實有重要的話要與你說,大贏與朔方和婚之事你應當知道,自從烈陽王子拒婚慶熹大姬後,皇後娘娘詔了不少宗室貴女入宮遴選,卻始終沒有一個能入王子眼的,此事耽誤日久,對兩國皆非幸事。”

蘇葉繼續埋頭擦著地上石塊,避重就輕,“這些軍國大事,奴婢縱然關心,也是不懂的。”

溶月知道她必然不會輕易答應背主出嫁之事,婉言道,“皇後娘娘對此事心急如焚,朔方王子是我的兄長,我看的出來,他對你卻甚為憐惜,與別人不同。你若點頭,皇上即刻可封你為翁主,以贏國大姬之尊嫁往朔方。”

聽到這裏,蘇葉才停下手上的動作,“夫人,能嫁給王子那

樣的人物,的確是天下許多女子求之不得的幸事,可是蘇葉出身微賤,實在不敢有非份之想,更不願背棄自己的主子,做出鳩占鵲巢這樣忘恩負義之事。”

溶月緩緩起身,“蘇葉,那你告訴我,你喜歡烈陽哥哥嗎?”

蘇葉手握著抹布,垂首不敢作答,“奴婢不配,王子應該娶一位像大姬或是夫人一樣出身尊貴的女子為妻。”

“你可想清楚了,這可是一輩子事,烈陽哥哥,是個值得托付終生的人。”

蘇葉語帶哽咽,“奴婢知道,王子很好,是奴婢福薄。”

溶月搖搖頭,她不願意說實話,那麽隻好用別的方法了,也許會讓她受一些苦,可能讓她正視自己的心,撮合一樁美好的姻緣,便是值得。

藏身假山後的老婦聽了這些話,忙突突著回去向慶熹大姬報信了。溶月回到交泰殿,吩咐殿中兩名侍女,“你們一個去驛館傳旨朔方王子,就說皇後娘娘宣詔他,一個去慶熹大姬處盯著,若是她們對蘇葉動手了,馬上回來告訴我。這些都是皇後娘娘交待辦的事情,你們可得經心些。”

“是,奴婢們這就去辦!”

溶月早就猜到那婆子不會真的離開,這會恐怕早已將皇後有意封蘇葉為翁主,和婚朔方王子的消息告訴了慶熹大姬。慶熹素來是個好麵子的火爆性子,一旦坐實了她心中的猜想,決不會允許自己的侍女躍過她,成為朔方王妃。也必定會不擇手段,在第一時間將這件事的可能性扼殺。

很快,派去慶熹大姬處的侍女就慌慌張張來報,說慶熹大姬帶著人從禦園中將蘇葉帶走了。

“夫人,此事要不要即刻稟報皇後娘娘?”

溶月想著,慕夫人此刻還在裏頭,恐怕不會願意見到她這樣胡鬧,便將此事壓下來,“不必了,這件事皇後娘娘已經都交給我處理了。”

嘴上雖這麽說,她對蘇葉的安危是極為擔心的,一直盯著交泰殿外,巴望著蕭烈陽能盡快進宮來。

慶熹大姬所居的宮室,是從前吳寶林留下的,內設暗室,幾名老婦將蘇葉押進室內,慶熹已拿著沾過辣油的鞭子候著了。

“小賤人,沒想到你的能耐這麽大,這些年在宮中上上下下沒少下工夫吧,就連皇後,還有那個蕭溶月都對你青眼有加啊。我告訴你,你是我宮中的人,我看他們誰能越過我,把你捧上天去。她們有本事捧你,我就能讓你摔下來!變成一灘爛泥!你們!還不把她架起來!”

蘇葉被架上老虎凳,兩名老婦褪了她的鞋襪上夾棍用刑,慶熹上前更是使足了力氣下狠手,蘇葉身上的筋骨在攔馬時受傷,本就未複原,幾次痛的暈厥過去。

慶熹卻毫不留情,一鞭鞭抽得更狠,“你這個吃裏扒外的東西!讓你勾引王子,破壞本宮的婚事!本宮今日就算違了宮規將你打死,也不會讓你稱了心意,讓你和蕭溶月稱了心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