睿帝時代_第80章 圓房

睿帝收斂了神色,“武侯正是建功立業的時候,這種事情順其自然。皇後,就快開宴了吧,今日都是家裏人,一應用具可不能馬虎。”

湘後示意乳母接過小皇子,“皇上隨臣妾過來瞧瞧就是了。”

帝後走遠,玉美人似十分不適應這樣人多的場麵,被睿帝晾在那裏,身邊也沒帶個侍女,看起來甚是局促。

溶月是第二次見到玉藻,第一次是在睿帝的壽辰上,她尚未成為美人之前。如睿帝所說,她的確與自己有幾分神似,隻是今日的玉美人較之壽辰當夜舞台上的那個高傲靈動的玉藻,看上去憔悴了許多。

為緩解她的局促,溶月主動上前問候,她是一品誥命,見了宮中美人,原本無需行禮,她上前還是福了福,“美人好生出塵,我是宣武候之妻蕭氏,重陽佳節,美人一舞,身姿實在妙絕,叫人仰慕。”

玉藻也極有禮地福了福,她住在崇禧殿中,也曾聽宮中那群嘴碎的奴才說她是因與武侯夫人容貌相似才得寵之事,孤傲如她,原先還頗為介懷,隻是方才親眼見了溶月風姿,才自認甘拜下風,的確不及她萬一。

“承蒙夫人讚賞,玉藻甚感榮幸。”

彼此幾句溢美之詞,顯得頗為生疏,溶月正欲趁宴前帶阿酒四處逛逛,卻被小步追上來的玉藻喚住。

“夫人……”

她似乎有些事難以啟齒,溶月對美人一向極有耐心,“美人有何事,但說無妨。”

玉藻思慮再三,終究還是鼓起勇氣問出口,“聽聞夫人與落櫻坊坊主私交甚篤,夫人覺得,她是個什麽樣的人,何以……何以豫王殿下會獨獨對她傾心呢?”

她是皇上的美人,溶月想不通,她為何會對薄櫻與豫王之間的事如此好奇,竟公然在宮中冒此大不諱,問出這樣的問題。

不過她似乎也並非出於惡意,溶月笑了笑,“阿櫻啊,她是我從前的侍女,從小與我在朔方一處長大,是個十分會為他人著想,嫉惡如仇的女子。至於豫王為何愛重她,有情人之間的事情,你我外人,又豈會明白呢。”

“是啊,嬪妾與夫人於他們二人來說,都是外人,又如何能明白呢,她真是個幸福的女人。”

玉藻聲音漸輕,得到答案後,步向人少清靜之處。溶月看著她的背影,總有些說不出的憐惜。

與她說話間,殿前忽的傳來喧鬧之聲,黃昭儀一身縞素,發髻淩亂地穿殿而入,尖細的聲音極為刺耳。

“皇上呢,皇上在哪,本宮要見皇上!”

睿帝也被噪聲驚擾,與皇後相攜而來,“黃昭儀,朕未死,太後未死,你緣何在宮中身著縞素,衣裝不整,還敢來見朕!”

薄櫻被開釋後,睿帝一直命人瞞著黃昭儀,想等她情緒平穩些後再慢慢與她說,今日不知哪個宮人嘴碎,傳到了她耳朵裏,她拚命似的闖出宮,尋睿帝而來。

“皇上,天寶是臣妾的親弟弟啊!他年紀輕輕就被人活活

打死,既然真凶已然伏法,皇上為何因為豫王之私,將那女犯放了!請皇上將那女犯抓回來,處以極刑,不然我弟弟在九泉之下如何能夠瞑目啊陛下!”

“黃天寶一案已經了結,是你弟弟作繭自縛,服食五石散過量而死,你大可去問問蘇阿讚。黃昭儀,你可知今日是什麽日子,你竟敢來此公然大鬧,還指責於朕,就此一條,朕就可以發落了你!”

今日皇子生辰,皇後見黃昭儀一身縞素來觸她皇兒的黴頭,對她也沒有好臉色,“皇上,昭儀語無倫次,冒犯聖駕,衝撞皇兒,恐是得了失心瘋了,皇上還是下令速速將她帶下去吧,以免衝撞了賓客。”

“皇後所言甚是,來人!黃昭儀身體不適,即刻將她帶下去關起來!”

侍衛多少顧忌她品階在身,不敢下重手拖拽,黃昭儀發瘋般舍棄外衫,掙紮著撲向前,“今日不能為我弟弟討回公道,你們誰也別想好過!”

黃昭儀將皇後撲倒,兩人糾纏在地,她不知從哪抽出一把匕首抵在皇後喉頭,“我沒有瘋!皇上,求你立刻下令處斬那名女犯,否則……否則我就與皇後同歸於盡!”

“都退下!”

睿帝攔住一眾女眷,以防再度刺激到黃氏。溶月在他身後小聲道,“皇上,湘姐身懷六甲,如今摔倒在地,需要馬上傳禦醫診治,不能再讓她被黃昭儀挾持受到驚嚇了,臣妾去換皇後為質。”

“不行,皇後雖身懷六甲,可朕絕不同意你拿性命冒險!你在朕身後就好!”

溶月不顧睿帝勸阻,衝了出去,高聲喝止黃昭儀。

“黃昭儀,你不是要為你弟弟黃天寶報仇嗎?薄櫻是我的侍女,你弟弟當日得罪於我,是我讓她殺死你弟弟的,有本事你衝我來啊,挾持皇後娘娘有什麽用!”

黃昭儀紅了眼從喉頭發出一聲嘶吼,推開皇後向溶月撲來,“我殺了你這個賤人!”

“快救皇後!”阿梨與一眾侍女將皇後護住,溶月一麵刺激黃氏一麵後退躲避,將她引到人少處。黃昭儀身形豐腴,又是市井出身,蠻力極大,溶月一時不慎就被她製在院牆邊,就要一刀捅去。

此時立在廊上的玉美人拾起一塊瓦片擲向她,黃氏分神之際睿帝上前奪下刀刃,一腳將黃氏踹開,扶過溶月,喘氣道,“你把朕嚇壞了,你沒事吧。”

溶月搖搖頭,“陛下,我沒事,皇上此時最該關心的,是皇後娘娘。”

睿帝看著她,眼神複雜地鬆開手,揚聲道,“武侯不在,夫人若在宮中有何閃失,朕如何向武侯交待!”

溶月原想看看遠處湘後如何了,抬眼卻看見立在不遠處的少商,心下頓時慌了,擔心他目睹了方才睿帝救她那一幕。

禦醫趕到為皇後診脈,溶月走近武侯身側。

“少商,方才的事,你都看見了?我……”

源少商示意她噤聲,“還不知阿姐如何,這些事以後再說。”

湘後臥在榻

上,麵色蒼白,禦醫診治後向睿帝回稟,“回皇上,皇後娘娘雖受了撞擊,驚了龍胎,好在救治及時,龍胎已然保住了,臣再開兩服藥,臥床靜養幾日,娘娘的身子就可恢複了。”

“那朕就放心了,你快下去開方吧。”

“皇上您手上的傷……”

睿帝揮手逐他下去,“如此小傷,無需你動手,朕讓李進忠處理即可,李進忠!”

“奴才在!”

“傳朕旨意,昭儀黃氏,因染狂疾,欲行刺於朕,念其侍奉朕有功,免其死罪,杖刑五十,打入冷宮,終生不得開釋!由你親自監刑,速速去辦!朕出去時,不想再見到她!”

湘後無恙,殿中眾人散至殿外,由睿帝親自主持皇子生辰之宴。武侯夫婦入座時,睿帝著意叮囑宣武侯,“少商,日後不要再讓夫人獨自入宮了,朕將月兒托付給你,你身為夫婿,應當好好回護她的安全才是。”

少商一雙手置於膝上,指節泛紅,“臣謹記。”

少商處理完軍中事宜,徹夜未合眼,夜不歸宿擔心溶月生氣,隻換了身幹淨衣衫就進宮來。

剛到交泰殿院中,便目睹了黃昭儀刺殺溶月那一幕,隻恨不能先於睿帝一步相救自己的妻子。又見睿帝摟著自己的妻子關心備至,一顆心立時沉下去,十分難受,以致於不願溶月提起有關方才那一幕半個字。

一場鬧劇在舞樂之聲響起時,被眾人拋在腦後,武侯卻久久不能忘懷,一杯杯飲下秋末的菊花酒,仍舊暖不了冷下來的一顆心。

溶月見他眼中布滿血絲,忍不住勸阻,“少商,酒多傷身,你從營中來,還未用早膳吧,先吃些菜,我去後廚瞧瞧有什麽熱熱的東西。”

她方起身,手就被少商握住,“不必了,留下來陪我,來,喝酒!”

“少商……”

“噓,什麽都不要說,月兒你如今在我身邊,就好。我別無所求。”

睿帝冷眼瞧著武侯夫婦相攜依依,眉目傳情的恩愛模樣,一把摟過身邊玉美人的小腰,“替朕斟酒,皇兒生辰,朕今日高興,不醉不歸!”

晌午,阿酒與溶月陪酒醉的武侯先行回府,扶到床上。微醺的溶月一麵為少商脫靴,一麵吩咐阿酒。

“去煮些醒酒茶來。”

“是,奴婢這就去。”

阿酒見夫婦二人都飲了不少,著意帶上房門出來。

溶月腳步踉蹌地扭了帕子替少商擦拭額上汗珠,少商皺眉奪過絹帕丟開,拉過溶月的手放在唇邊摩挲。

“月兒,不要離開我,我不能再沒有你了……”

溶月軟語哄道,“我不會走的,少商,我隻害怕你生氣惱我。”

少商傾身將她壓在身下,呼吸沉重,“月兒,我想住進你心裏,我想要你。”

這是他第一次將強烈的占有欲宣之於口,溶月聽了心頭暖烘烘的,伸手摟住他的脖頸,仰頭輕吻在他唇邊,雙眼迷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