睿帝時代_第76章 雷霆之怒
“少商,薄櫻之事,你打算如何處置?”
源少商脫下風袍,交與溶月為薄櫻披上,“月兒,此事沒有你想象的這麽簡單,皇上應允由我主理此案,但也任命蘇阿讚從旁監理,我也隻能秉公辦理,先將阿櫻關入獄中,不過夫人可以放心,為夫必不會叫她吃苦頭。”
溶月摟著因身體虛弱已入淺眠的薄櫻,“也隻能先這樣了,一會兒我得找個大夫替她好好瞧瞧,我如今心裏七上八下的,是摸不準脈的了。”
蘇阿讚眼見馬車遠遠離去,麵上卻沒有氣憤,也沒有妻弟新喪的悲色,反而有些早已預料到的平靜。
他拎起驚魂未定的巡防長,“今日你也不冤,收拾收拾,跟老夫入宮見駕吧。”
蘇阿讚進入正午乾坤殿回稟時,將巡防長晾在殿外,一聲歎息。
乾坤殿內門窗緊閉,光線晦暗,睿帝慵懶地倚在龍座之上,睥睨金階之下,“朕交待給你的事情,都辦好了嗎?”
蘇阿讚恭敬行下大禮,不管這些年他官路如何升遷,見了睿帝,總是先行伏跪之禮,知遇之恩,使他甘願一生臣服。睿帝所言,他無一不從,即使叫他做出不仁不義,許會眾叛親離之事,他也從不遲疑半分。
“回稟聖上,宣武候已將嫌犯薄櫻下獄,隻是今日臣製下無方,鬧出了些小插曲。”
睿帝將手臂枕在腦後,他喜歡與聰明人說話,這讓他不必費什麽腦筋,“說來聽聽。”
“三日前臣舉薦出任京都城門巡防的趙奎,今日……在城門前冒犯了武侯夫人。”
睿帝一張臉立時沉下來,坐正身子,手中所握的碧璽念珠也停止了轉動,“能讓愛卿吞吞吐吐,不便開口的,想必並非小事。”
蘇阿讚將頭埋的極低,睿帝自繼位後性情大變,人前是聖明君主,人後精於玩弄帝王心術,招數狠辣,不少事情都是由蘇阿讚經手所辦,才使得他四年連升四級,成為禦座心腹。
“武侯夫人今日想帶嫌犯出城,與城門守衛發生爭執,趙奎……與夫人動手,
動了刀兵,不慎削下夫人一截青絲……”
睿帝聞之,驀地起身,雙手握在禦案之上,雷霆之怒鬱結於心,不得抒發,“是什麽樣的情境?竟敢對夫人刀劍相向,若是今日削的不是發絲呢!”
“臣該死,臣禦下不嚴,才讓其幹出這等蠢事,請聖上賜罪,臣甘願領罰!”
“若是溶月真有何事,豈是你等狗命能夠抵償的!蘇阿讚,此前朕是如何交代你的?朕三令五申,下的所有命令,都不得威脅到夫人一絲一毫,就算立即終止命令,也不得冒犯夫人,你告訴朕,你都聽到哪裏去了!”
蘇阿讚跪在下首,額上冷汗涔涔,隻是不住磕頭。睿帝的脾氣他是知道,此時越是壓抑怒意,所做下的決斷,就更令人膽寒。
“罷了,看在你替朕犧牲妻弟的份上,朕這次就饒你一命,那個膽敢冒犯夫人的巡防長,朕以後不想再見到他,他的戾氣如此之重,家人也不必留著了,一並送到暴室犒勞那幫畜生吧。”
睿帝口中所言,暴室那幫畜生,是一群喪犬,關在金剛籠中,常日饑腸轆轆,一旦有活人投入,立刻會被分食幹淨,屍骨無存。
“臣替趙奎謝聖上恩典!”
旨意傳至殿外,睿帝才怒氣稍減,與蘇阿讚談及黃天寶案,“原本你那妻弟也該同他一起作伴,若非他的死尚還有些價值,朕決計不會留他全屍。愛卿,能否借此案替朕解決目前隱藏的心腹大患,就看愛卿的了。”
蘇阿讚聲如洪鍾,“臣定不負陛下所望,此女與豫郡王關係匪淺,即便不能在此女身上找出豫王謀反的罪證,也會借此讓豫王元氣大傷!”
“好,朕等著你的好消息。”
溶月將薄櫻安排好,回到府中,由阿酒服侍著重新挽了驚鴻髻,將那縷斷發塞入髻中,源少商立在妻子身後,對著菱花鏡中的人一臉沉醉。
“本候的夫人怎樣打扮都好看。”
阿酒在一旁忍不住笑了笑,被源少商推了出去,他順手將門帶上。溶月在鏡前納悶,“大白天的,你把門
關上坐什麽?”
少商一把將她橫抱上床,放下帷帳,“為夫要同夫人說些要緊的話。”
溶月一抬腳,穿著襦襪的腳蹬在他胸口,迫使他與自己保持安全的距離,“阿櫻的事你並沒有辦成,想得美。”
他將嬌妻的腳盈盈一握,捧在手心,“夫人想到哪裏去了,我正是想同夫人說說阿櫻的事。”
“那為何要放下帷帳?抱我上床?”
“因為隻有在這裏私密的地方,才能談私密的事情,你過來,坐近些。”
溶月放下腳,往他身邊挪了挪,他才小聲耳語道,“今日你與薄櫻在城門前被攔之事,夫人不覺得蹊蹺嗎?縱然是他蘇阿讚在京中心腹遍地,可夫人的反應也不慢,他如何能知道人犯就藏在夫人車內?”
“你的意思是,他們是故意下套了?”
少商點了點她的俏鼻,“為夫的意思是,阿櫻這次也許是被人設計了,而那些人對阿櫻嫉惡如仇的性格了如指掌,對你與阿櫻的關係也知之甚深,顯然是預謀已久。”
“可那些人為什麽要設計阿櫻,她隻是一個普通的歌舞坊坊主而已。”
“沒有豫王的勢力在背後運籌帷幄,夫人覺得就憑阿櫻一介女子,無親無故,如何能將一座落櫻坊經營的如此聲色?阿櫻於豫王之間,必然有某種牽涉利益的關係在。這些我能看出來,稍有些權謀手段的人,也能看出來。”
溶月聽的心驚,少商不說,她還沒發現,她總覺得阿櫻與豫王之間,兩人的關係有些奇怪,說是互相愛慕,卻未曾在一起,說是利益牽絆,卻又默默相互關心,讓人摸不著頭腦,真假難辨,“那夫君覺得,此次設計阿櫻的會是哪些人?”
“若非豫王,就是欲滅豫王之人。”
“不會是豫王,他對阿櫻……”從當初在宮中,豫王肯出手幫她進暴室見姐姐阿茶起,溶月就覺得,豫王是個本質善良,至情至性的人,不管經曆過什麽,就算如今他變了性情,變的看似輕佻,她始終相信,一個人的本性不會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