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入宮闈_第27章 井底雙姝

衍哥哥,李衍?南薑貢女,送往朔方……

源少商一時好像全明白了,難怪她拒絕朔方王子求婚也要來京都,難怪她對李衍那樣關心。她就是那時咬了他一口的那個小女娃。

今年在邊城見到她,又被她咬了一口,他還奇怪怎麽會被兩個女人同時咬到同一隻手,同一個地方,原來不過是她蕭溶月野蠻的習慣。

源少商釋然一笑,原來她不是愛慕虛榮的女子,隻是為了報恩。想起這些,對她也更為憐惜,意外溫柔地輕撫她的後背,試圖緩解她的緊張情緒。

懷中的人將他抱的更緊,發絲清香怡人,他很想再多抱一會兒,可是理智告訴他,應該趕緊離開這個鬼地方。

“溶月,醒醒,我是源少商。”

她身形一滯,猛地推開他,“你怎麽在這兒!”

公子少商被推在地上,摸了摸自己的老腰,“你這個女人,臉色變的真快,我好心下來救你,一知道我不是你的衍哥哥,就對我下這麽重的手,我腿上的傷還沒好全呢。”

溶月心知有些理虧,“誰讓你占我便宜的。”

“我……”

源少商想起,自己剛才確實動了幾分邪念,就沒有與她繼續爭辯,“你剛才看到什麽了,嚇成這樣,跟夢魘了一樣。”

溶月伸手指了指他身後,源少商回頭,見是一具女屍,將火折子湊近看了看,“這具屍體應該剛拋下來不久,還沒有完全腐爛。”

有他在,溶月忽然覺得沒那麽害怕了,走近一看,“是香藥!她果然是被馮妃娘娘害死了,我不能讓她被扔在這裏,不明不白。”

溶月扯下自己腰間麻繩,想要綁在香藥身上,被源少商製止。

“你想幹什麽,把屍體拖上去?弄上去了你們怎麽處置?拿她舉證馮妃,還是直接把屍體拖出宮去?”

“我不管,我答應過小尹子,總有辦法的。”

源少商拉著麻繩不給她,“你要是真這麽把她弄

上去了,恐怕你自己的小命就難保了,更別說舉證馮妃,你別忘了,馮妃可是你衍哥哥的母親。”

是啊,她怎麽就忘了呢,馮妃是衍哥哥的母親,那天她要去姐姐韓美人宮中報信,衍哥哥撞見了,卻忽然約她私會,這真的隻是巧合嗎?

還是衍哥哥……

溶月不敢深想,腳下一蹬,好像碰到了一樣硬硬的塊狀物體,就在香藥的屍身下麵,她蹲下身扒了扒,塊狀的物體好像被什麽東西圈在了奇怪的石塊上。

“喂,你過來搭把手,下麵好像有什麽東西卡住了,我拉不動。”

源少商過來,握住圓環就是一拽,半副骨架從綠色的淤泥中被拉起來,臀骨以下已殘破不堪,原來那個圓環是掛在骨架脖子上的一圈足金瓔珞。溶月臉色煞白地跌坐在地上,被嚇得不輕。

“怎麽會還有一具屍體,她又是誰?”

源少商自幼從軍,比這更驚駭的場景都見過不少,是以份外鎮定,撕下一截衣袖抹盡屍骨上的淤泥,仔細檢查了一遍。

“這具屍體少說也有七八年了,手腕,腰部,和脖子上均有深色痕跡,應該是在生前就被人綁住扔到井底的,下半身骨頭碎裂,不會是摔下來導致,應是有人還從井口投了巨物下來,企圖將她砸死。”

他取下那圈綴著金鎖的瓔珞,“我們大贏,隻有女子大婚或重大的祭祀典禮上才會佩戴這樣繁重的瓔珞首飾,她應該是個女人,這隻瓔珞上的金鎖做工很精致,到現在還能看出上麵的紋路,她應該是個待嫁,或者身世顯貴的女子。”

溶月緩過勁接過那圈瓔珞,迎著火折子仔細看上麵的紋路,隻覺熟悉,“我見過一隻鐲子,跟這隻金鎖上的花紋是一樣的,都是鏤空雕琢的雙鳳抱珠,也許是一對!”

她看著麵前的兩具屍體,悵然不已,“香藥一直在找她姐姐,臨死之前還曾托付我幫她,現在……她自己極有可能已經找到了……我真沒用,做什麽都會晚一步。”

少商輕觸她的肩膀,“別太傷心了,現在這具白骨到底是誰,還不能肯定,也許她的姐姐比她幸運。”

“香藥說過,有那隻鐲子在,就有辦法確認她姐姐的身份,我為什麽沒有帶來呢。”

“既然已經知道人在這裏了,時候也不早了,我們先上去,等想到安葬香藥的辦法,我們再下來認屍,好嗎?”

溶月此時格外柔和,聽了他的話,隻點了點頭,兩人便拉了拉麻繩,沿著井壁爬了上去。

見兩人出來,薄櫻才定下心,“小姐的臉色很難看,她怎麽了?”

源少商將溶月交到她手上,“井底發現兩具屍體,什麽都別說了,你先帶她回宮去洗個澡換身衣服,我墊後,以免有人起疑。”

“那公子你……不要緊吧?”

“不必為我操心,我在宮中一向孟浪慣了,沒有人會懷疑到我身上。”

薄櫻點了點頭,便帶著溶月離開,連外衫也忘了還給公子少商。

贏宮後廷向來波譎雲詭,禁苑之汙濁,他也有所耳聞。公子少商原本不涉其中,更從未關心過這樣的宮闈秘事,今晚一見,卻令他心生寒涼,決意暗中徹查此事,不隻為了溶月,也為了姐姐湘子將來能在更為清寧的後宮中生存。

湘子大姬與馮妃擬完部分事宜,已是入夜時分,馮妃邀她在宮中小住,被湘子以大婚當前,不宜久在宮中留宿為名婉拒,如此矜持有度,馮妃又更喜歡了幾分。

“天色這麽晚了,若不是少商陪你來的,本宮還真不放心你一個人回去。”馮妃又喚采桑,“公子逛園子可回來了?”

采桑還未回答,公子少商便穿著一身玄色衣衫進殿來,湘子奇道,“少商,怎麽這樣不知禮數,竟穿著九王殿下的常服?”

“我見阿衍不在,去他書房瞧瞧他日日稱讚的那方徽硯,果然我無福消受,一幅畫下來,髒汙了一身,隻好借他的衣服來穿了,這裏也沒外人看見,馮妃娘娘您說是不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