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_第四十五章 忠心
不過，嫁進侯府，要麵對的，可不是那麽簡單。月蘭看一眼正在前麵和周老夫人走著的周夫人，心裏已經下了決定，自己定要護的周瀾周全，還有蕙蘭，她這樣可愛的，活潑的女孩兒，是該比自己更幸福的。她也當得起這樣的幸福。
回到周老夫人上房，周夫人又順著周老夫人說了許多誇讚的話，丫鬟們已經點上燈，周老夫人也就歇下。周夫人告退，秦嫂子對周老夫人道：“誰也不曉得，竟有這樣的機緣，實在是……”
“他們兩個，也是天生的緣分，我從沒想到，瀾兒會這樣大膽，會當著皇後娘娘的麵，懇求成全。哎，這孩子肯這樣做，我這心裏，是又歡喜又覺得，什麽味都湧上來了。”周老夫人緩緩地說著，隻有當著秦嫂子這樣的人，周老夫人才會把疲憊徹底露出來。
“樊姑娘，實在和大爺十分相配，況且我覺著，有了這麽一位少奶奶，夫人的那些計策，沒什麽用呢。”秦嫂子在心中斟酌著言語。
周老夫人沒有說話隻是歎氣，計策，有時候有用，有時候又……月蘭真的會突破周夫人的計策嗎？等成婚後，他們就是婆媳，婆婆管教兒媳，那是天經地義，誰也說不出來一個不字。周老夫人的歎氣聲更重了，有顧忌的，隻有自己，而沒有周夫人啊。
“我覺著，她隻怕會去尋月丫頭的繼母，你告訴你男人，讓他小心著些，千萬別讓她和李家有什麽來往。還有，月丫頭雖說父母雙亡，可家鄉還有她堂叔，要定親，也要從家鄉把她堂叔請來。”周老夫人吩咐著，秦嫂子應是，但又想到另一件事：“樊家那邊，聽說近來光景也不大好，到時若他們……”
“今時不同往日，侯府是什麽地位，樊家的人也清楚的，真要搞那些下三濫的手段，以為我是沒見識的人嗎？”周老夫人顧忌著周侯爺，才沒有和周夫人翻臉，可要是遇到了別人，周老夫人是不會心軟的。
秦嫂子明白地應是，見周老夫人已經十分疲憊，也就放下帳子，吹滅了燈，吩咐好了上夜的丫鬟，自己回家去。
秦嫂子剛出了二門，就傳來關二門的聲音，這道門一關，除非遇到什麽大事，不然要到五更時候才會打開門。秦嫂子心裏有心事，走的也快些，剛走出不遠就見前麵有人打著燈籠過來，秦嫂子不由疑惑，這會兒還有誰在這院裏走動？若說是這巡夜的人，這會兒又不該出門呢。
那燈籠到了跟前，秦嫂子就聽到小賴嫂子的聲音：“秦嬸子，今兒怎麽出來的這麽晚？要再等一會兒，隻怕這門就關了，秦嬸子也隻有在二門邊蹲一晚上。”“老夫人尋我說話呢，今兒她新得了孫媳，高興呢。”秦嫂子敷衍了兩句就要離開。
小賴嫂子已經跟在秦嫂子身後：“說來，我也許久沒有和嬸子一起說說話了，嬸子這會兒，想必更得意了，可是也要曉得一件事……”
“你要說什麽，我自然曉得，不過這事，不管是原先還是現在，我都隻有三個字，不答應。”不等小賴嫂子說完，秦嫂子就直接回絕。
小賴嫂子連個咯噔都沒打，繼續笑著道：“我當然曉得您對老夫人是忠心的，可是我要和您說一句，夫人真想做什麽，老夫人也管不了。”
“那就請夫人對我做什麽吧？”秦嫂子冷冷地說了這麽一句，見角門已經到了，就從角門走出去，腳步飛快，生怕小賴嫂子跟上自己的樣子。
小賴嫂子腳步停在那裏，眉頭緊皺，明明知道秦嫂子分明是不會聽的，可夫人還要來叫自己說這樣幾句廢話。說了，又是得罪秦嫂子的架勢，可是不說，小賴嫂子更怕得罪周夫人。此刻見秦嫂子果真怒氣衝衝地走了，小賴嫂子站在那裏想了想，也隻有等明兒一早回明周夫人，說明並不是自己不肯說，而是秦嫂子從來都不識抬舉。
“我就曉得，這姓秦的，是塊石頭，怎麽都說不過去。”周夫人聽完小賴嫂子的話，淡淡地說了這麽幾句，小賴嫂子有些急了：“夫人，雖然是這樣說，可是……”
“罷了，我不過試試，既然不成就不再說。”周夫人輕描淡寫地說了這麽一句，就吩咐小賴嫂子去做別的事兒。暗地裏，周夫人已經把自己的貼身丫鬟叫來，讓她去把一封信送給劉夫人。至於這信裏麵寫了什麽，周夫人當然不會和別人說。
周夫人安排妥當，也就去給周老夫人問安，月蘭已經在周老夫人身邊服侍了，看見周夫人進來，月蘭雖照往常一樣稱呼，可麵上已經帶上幾分羞澀。周夫人當然曉得這羞澀從何而來，笑著挽住月蘭的手：“雖說定了親，可也要照往常一樣才是，若是躲躲閃閃的，就沒那麽大方了。”
“你這話，和我心裏想的，是一樣的。”周老夫人含笑說了一句，才對月蘭道：“你還是去上課罷，好好地學，讓誰也挑不出毛病來。”
“婆婆這話，媳婦就要說不對了，侄女是個什麽樣的人，媳婦心裏早就知道，況且等成了親，就是我們家的人了，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很好，你記得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道理就好。”周老夫人連個咯噔都沒打就說出這麽一句，周夫人麵上笑容微微收了收，但還是對周老夫人道：“婆婆說的是。”
“還有件事呢，我也就厚著臉皮和你說了。月丫頭的父母都沒了，這嫁妝什麽，自然也沒有準備，我想著呢，我拿出一些私房，你再添一些，給月丫頭做了嫁妝。按說，這些該我全出了，可我的私房還要留著些給惠兒。”周老夫人的話讓周夫人立即笑了：“婆婆這是把兒媳當做小氣人兒了，原本兒媳就準備了一份給侄女的嫁妝，這會兒侄女做了我的兒媳，當然更要為她準備。”
“很好，你既想的這樣周到，我就不再多說。月丫頭還是跟在
我身邊守孝，等孝期滿了，再在外麵賃個宅子，過門前三天住過去，這樣也才好看。”周老夫人說一句，周夫人點一下頭，等說完了周夫人還笑著道：“顯見得婆婆十分喜歡這個孫媳，連這些事兒都想的極周到。”
周老夫人和周夫人又商量了一會兒，周夫人也就去理侯府的事兒。秦嫂子這才對周老夫人說了昨夜小賴嫂子和自己說的話。
“你以後還是防著她些，畢竟名分上有差池。”周老夫人也曉得，自己身邊唯一能用的隻有秦嫂子夫婦，這對夫婦是必定要留給月蘭的。管理這麽一個府邸，手邊得用的人若沒有，或者有了也不足以信任，那就是眼瞎耳聾，被人擺布。
若非如此，周老夫人也不會撐的那樣辛苦，不管是周瀾還是蕙蘭，他們身邊的人，全都是周夫人一手安排的。最肯聽誰的，周老夫人想想也明白。還有，月蘭身邊……周老夫人又歎氣了，當初若知道入京後是這樣的情形，就該在家鄉再買兩個人，這一路上調教著，等入了京，也能用。
“我覺著，樊姑娘身邊的紫雁，隻怕會得大用。”秦嫂子的話讓周老夫人欣慰地點頭：“你說的是，哎，月蘭這丫頭啊，真是想的太周到了。”
定親對月蘭的生活並沒多大影響，若說變化，秦先生對月蘭的教導似乎要求更高，而且也更嚴格，這讓蕙蘭十分奇怪，但月蘭也沒有說話，惠蘭自然更不能為未來的嫂子說上一句。然後，就是紫雁那丫鬟了。
在得知消息的當晚，紫雁就來給月蘭跪下：“姑娘，奴婢恭喜姑娘，奴婢還想求姑娘，等姑娘和大爺成親之後，也別趕走奴婢，繼續讓奴婢服侍姑娘。”
月蘭先是愣了下，接著笑了：“你家裏人是不是對你不好？”
“也不能說對奴婢不好，隻能說，奴婢進了這侯府，看了許多榮華富貴之後，奴婢心裏的念頭和沒進侯府前的念頭不一樣了。也不怕告訴姑娘，奴婢當時答應夫人，不但是奴婢的身契捏在夫人手裏，而是因為，奴婢自己也向往著榮華富貴。不能留在侯府做個姨娘，那嫁個得用的管家，一輩子靠著侯府，吃喝不愁。勝過被爹娘贖回去，嫁個一樣的人家，生下許多兒女的好。再說，再說……”
紫雁遲疑著不曉得該說什麽，月蘭沒有叫起她來，隻是看著她，紫雁過了好一會兒才道：“奴婢就是吃不得苦，奴婢不願意再回去，農忙時候要下田，也許連孩子，都要生在田裏的日子。奴婢從沒穿過這樣好的衣衫，吃過這麽好的飯菜，為這些，被媽媽們打罵幾句，又算的了什麽？”
說著紫雁眼裏的淚就落下：“奴婢曉得，奴婢這樣的話是貪幕虛榮，可是奴婢也隻是想，想過一點好的日子。奴婢既然已經過過了好日子，又怎願意，回去過苦日子？”
紫雁越想越傷心，越想越難過，淚也掉的更多更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