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75章 深夜交鋒(三)

李錦悠看著季君灝胸前的傷口,遲疑片刻,低歎一聲。

剛才她和季君灝交手之時,她惱怒眼前這男人一而再再而三的對她出手,更是幾次逼得她幾乎陷入絕境,所以出手之時絲毫沒有留情。

她知道自己手中的力道有多重,而那一下刺得到底有多深,沒人比她更清楚,如果這傷勢不及時處理的話,就算點穴止血,也根本起不到作用,若是時間耽誤的長了,恐怕還會有性命之危。

若是彼此仇殺,就算景王身死,她也絲毫不會覺得心軟,可是景王是來給她送藥,又在最後關頭對她留手,如果她真的不管景王的傷勢讓他死在這裏,她卻做不到。

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

李錦悠抿了抿嘴角,沉著臉伸手扯開了季君灝身前的衣裳,看清胸口那個鮮血湧動的傷口時,這才去尋了傷藥和棉布過來……

季君灝腦中渾渾濁濁,隻覺得胸口悶得他喘不過氣來,他感覺到有什麽人在不斷地在他胸前用什麽東西摩擦著,那種似刺痛,又像是灼燒般的感覺讓得他猛得睜開了眼,手掌更是如同利刃一樣朝著身前的人影劈了過去。

然而下一瞬,他手上的動作就猛的僵住。

“錦兒?”季君灝喃喃出聲。

李錦悠絲毫沒理會停在頭頂,差點要了他性命的大手,雙手繞過季君灝後背,將他胸前的傷口徹底包紮起來後,這才淡淡道:

“傷勢太深,簪子插入了肺葉,傷了心脈。這段時間少動武,別沾水,按時換藥,約摸一個月時間,就能大好。”

季君灝看著一臉冷清地仿佛大夫似得,說著他傷勢的李錦悠,好像他胸前這傷不是她弄出來似的。

他驀的揚眉,“錦兒還懂醫術?”

李錦悠淡淡道:“不懂,以前曾經學過,隻可惜學不會。”

她沒說謊,她的確是不懂醫術,而且天生就沒有學醫的天分。

當年慕容崢奪嫡之時幾次險些出事,更是差點為人所害,她為了慕容崢,想方設法的拜在了藥王穀門下,隻可惜她入穀學了大半年,卻連最基礎的診脈辨藥都沒學會,更別說

那些高深病理和藥理。

她在藥王穀呆了大半年,醫術沒學到半點,毒術卻學了個周全。

藥王穀的人見她對毒術頗有天賦,便把穀內所有的毒經和一些遠古遺方都交給了她,後來那些東西還幫了她大忙。

離開藥王穀後,她便跟著慕容崢南征北戰,為慕容崢奪取皇位,這些包紮和處理傷勢的能力,還是後來在戰場上跟著那些老兵學來的,但是也僅限於此。

如果沒有傷藥,讓她自己去診治傷患,那還不如給他一包毒藥,直接毒死那傷患算了。

季君灝聞言輕笑出聲,雖然李錦悠的話好似敷衍,可是他卻莫名覺得,李錦悠說的都是真的。

他伸手撐著軟塌,略歪著頭看著李錦悠,隻覺得眼前這個少女越來越神秘。

明明才十三、四歲的年齡,內力微弱,甚至骨骼也能探得出來,她絕非是那些偽裝成孩子的武林高手,可是她身手卻刁鑽狠毒的猶如已經戰鬥過成千上萬次的老辣殺手,心性更是冷清到有些淡漠。

她心機深沉,心思狠毒,在詭計謀略之上更是堪比朝中的老狐狸,那種不知不覺間就將你算計進去,走一步便能謀算十步五十步的能耐,就算那些老狐狸也未必擁有。

而她的性情更是完全不像是個少女。

她沉著冷靜,好像對生死完全不在意,對敵人狠,對自己更狠。

之前他們兩人交手的時候,若不是他及時收回力道,李錦悠手中的簪形匕首就算能夠刺中他,她自己也絕對會重傷,可是她還是毫不猶豫的以傷換傷,這種狠辣就算是他也覺得自愧弗如。

季君灝忍不住開口道:“錦兒,你到底是什麽人?”

李錦悠心中微震,麵上卻是淡淡道:“景王莫不是胸前傷了一回,連腦子也一起傷了?”

季君灝雙眼炙熱地看著李錦悠,薄唇輕掀出聲:“本王隻是在想,以李修然那種人,怎麽可能培養的出來你這種女兒。而你如此出色,這麽多年,為什麽會甘於沉寂,從未流露出過分毫……”

他相信,如果李錦悠哪怕顯露出一星半點,絕對早已經是這京中有

名的人物。

就像這次蘇貴妃壽宴之上,隻要她願意,她隻用一首戰曲,就換來了從二品縣主的尊榮,這樣的李錦悠,怎麽可能會被相府的那些庶子庶女逼得,被趕出相府?

想起那夜的傳言,他反而覺得,李錦悠更像是有意離開相府,好方便她籌謀算計什麽!

季君灝猛然想起這一次七皇子慕容崢,被李錦悠坑了背黑鍋的事情,想起慕容崢如今的情況,季君灝眼中鋒芒閃現。

李錦悠到底是有意想要去算計慕容崢?還是她當真隻是因為想要幫夏侯善一把,才隨意找了個替罪羔羊,偏偏慕容崢就那麽倒黴,成了那個背黑鍋的人?

李錦悠察覺到季君灝眼底那一閃而逝的懷疑,便知道他肯定是在猜測慕容崢和夏侯善的事情。

她心中輕歎,當日前去尋找夏侯善的時候,帶著幾分迫不得已,因為她很清楚,若是那天夜裏沒有去找夏侯善,最多三日,夏侯善必定會因為被追殺而被迫離開大晉,就算沒有她的提醒,他也一樣會前往北境。

到時候若再想從他手中得到九州麒麟玉,無異於是癡人說夢。

當時被人追殺之時,嫁禍慕容崢,保全夏侯善本就是權宜之計,其中並非沒有漏洞,她已經盡力抹掉了其中的疑點,可是對於精明之人,特別是知道夏侯善曾被她藏身於百花樓的季君灝來說,想要知道真想並不是難事。

她側眼避過季君灝炙熱的目光,直接站起身,拿過一旁的帕子擦著手中的血跡,開口說道:

“景王與其關心這些與你無關的事情,倒不如多想想自己。你如今示弱退讓,無外乎是想讓景德帝對你放心,可實則卻根本不可能。景王府手掌三十萬季家軍,大權在握,季家的名聲更是響徹大晉,是為晉國戰神。除非你能將軍權全部交出,否則景德帝絕不會對你放心。”

說道這裏,她將手中染血的帕子扔在了桌上,淡淡道:“我聽說景德帝已經替你尋好了賜婚的對象,是傅家的女兒,而你們成婚之時,必定就是你移交軍權之時。景王有閑心來尋我的麻煩,不如想想該怎麽樣,才能保住季家軍和景王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