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五章 癡纏

他第一次抱我。

真的是第一次,之前想都不敢想。

以前琪琪總跟我說,緣分還沒來呢,上天不會忘了任何一個人。等你緣分到了,你會發現男人的懷抱特別溫暖,特別有安全感。

我說我巴不得那群客人不要碰我,隻給我錢。

琪琪戳了我腦門一下,“去死啦!你不喜歡他們當然會覺得討厭,可你這輩子總會愛上一個男人的,等你愛上了,你恨不得天天和他纏綿。”

我當時臊得不行,捂著臉咯咯笑,耳邊是她越來越過分的調侃。

我想到這些心裏咯噔一下,忽然發了慌,我睜大眼睛盯著頭頂水藍色的天花板,它似乎在旋轉,一點點的,吞沒了我的理智。

我身上浴巾在周逸辭靈巧指尖的撥弄下隻輕輕一挑便墜落,我躺在他身下,因為那一通莫名其妙的胡思亂想僵硬著身體。

他吻著我耳垂,忽然停下來,他問我,“你很緊張。”

我立刻搖頭,他嗯了一聲,我們親密次數不少,對他的我身體已經適應了,他對這種事不冷淡,也不至於熱衷,他很耐心一點點吻著我,他最喜歡鎖骨。

他掌心有點粗糙,所以我斷定他不是生來就過得這樣好,他應該有過悲慘的光陰,靠勞力換飯吃,日積月累留下了那些粗糙的痕跡。

可那粗糙像是沾了毒,掠過我肌膚上時讓我欲罷不能,他在迷幻我,他最喜歡在我顫抖時抬起眼眸觀察我的反應,然後悶笑出來,我會死死抓住床單或者他不斷塌陷又凸起的肩膀,在那聲嘶力竭中魂飛魄散。

我記得有一次他心情特別好,把我放在他腿上撫摸我長發,我安靜乖巧趴在他懷裏,忍不住問,“周先生以前有過女人嗎。”

他淡淡嗯。

他三十多歲的年紀,倘若沒有過才怪。可我最想問的是第二個,“很多嗎。”

他下巴置在我頭頂,嗓音滿是懶洋洋的嘶啞,“問這個幹什麽。”

我仰麵看他,“我覺得周先生如此優秀,一定有很多女人向您表達愛慕。”

他垂眸盯著我,很久後才說,“其實你隻想找個借口誇我。”

我完全愣住,然後再沒有提起過,他不想說,每個人緘默的秘密都值得被尊重,但我想他應該有過很多,男人身份地位的象征往往與有過多少女人是成正比的,他們需要誇耀的資本,金錢與情史,是資本裏最貴重的籌碼。

這一晚上他熱情得有些過頭,我不太明白發生了什麽,總之他心情很好,好到淩晨他又來了,我趴在床上,感受到他低沉的哼了聲。

他癱軟在我背上,汗涔涔的胸口緊貼著我。

我們這樣待了很久,他慵懶無比將臉埋在我頭發理,“你多大了。”

我這才想起他連這個都不知道,我說,“快二十歲了。”

他覺得好笑,“這麽嫩。”

他問我,“會覺得我老不正經嗎。”

我趕緊說,“周先生年輕力壯,現在正是最好的時候。”

他臉從我頭發裏挪出,在我脊背上落下一串灼熱的吻,他略帶挑逗說,“什麽時候都是最好的時候嗎。”

我當然明白他指的什麽,羞著臉有些紅,輕輕點頭說是。

他很愉悅大笑出來,對我這個回答非常滿意,他額頭有一滴汗淌落在我脊梁上,燙得我顫了顫,雖然我現在無法回頭看,但我記得他出汗的樣子,眉眼都是晶瑩的水珠,額前的碎發濕潤,脖子上一片潮。他身上的汗味不是那種讓人厭惡的味道,就像煙氣,他口中的煙氣,也絕不臭,我討厭吸煙的男人,可他吸的煙好像是這世上最好的煙。

周逸辭從我身上翻滾下去,他手在我腿上摸了摸,“這麽短。”

他又繞到我身前,在胸口探了探,“這麽平。”

我有些氣惱,用枕頭蓋住自己臉,埋怨著叫了聲周先生。

他探身將床頭的燈擰掉,臥房內陷入一片漆黑,他聲音內帶著笑意,“好了,早點睡。”

第二天早晨我是被慘白刺目的雪光驚醒的。

我拉開窗簾驚訝看到外麵地麵覆蓋了一層厚厚的積雪,似乎下了一整晚,清透無暇的白色吞噬了整座城市。

傭人提著菜籃從庭院外走進來,她不停對著掌心嗬氣,一團白霧在她唇邊散開,雪花沒有停,隻是小了很多,放眼望去天地之間混沌一片。

周逸辭倚靠在床頭吸煙,蠶絲被蓋在他腹部,露出修長筆直的腿和健碩的胸肌,煙霧繚繞之中他眼睛眯著,似乎在透過空氣看我,又似乎在醒噸。

我轉過身離開窗子,最後一絲遮擋物失去,他感覺到透亮的白光蹙了蹙眉,“拉上。”

他忽然特別嚴肅命令我,我嚇得趕緊把窗紗又合住,他一天之內脾氣最不好的時候就是早晨剛醒,他沒有起床氣,可他畢竟身份擺在這裏,他有權利和資本折騰,我不敢忤逆他任何脾氣不好時的要求。

他將抽了一半的煙搭在煙灰缸邊緣的凹槽裏,煙氣嫋嫋升起,在不透風的臥房內蔓延開來。

我走過去爬上床,偎在他胸口,他沒有摟著我腰,也沒有推開我,似睡未睡平躺著,我用手指輕輕觸了觸他下巴上滋長出來的堅硬胡茬,“周先生,新年您有休假嗎。”

他嗯了聲,“我隨時都可以休假,但我並不喜歡無所事事在家裏。”

他說完忽然意識到什麽,睜開眼看我,“你有什麽要求。”

我將手指從他下頷移到鼻梁,他鼻梁特別挺,而且沒有骨節,是通鼻梁,這樣的鼻子最好看,他眼睛不太像亞洲人,眼窩很深,目光犀利幽邃。但這樣的眼眸倘若深情起來,真能讓女人心甘情願死在他手

裏。

我搖頭說我沒有要求,我現在很滿足,感激周先生對我的保護和仁慈。

他捏住我下巴,不由分說朝我唇上吻下來,他總是這樣出其不意隨心所欲,他想要吻,會在刷牙還沒漱去泡沫時就吻我,會在我嚼碎了食物還沒來得及咽下去吻我,我擔心他嫌棄我嘴巴裏太滿,可他並沒有,而我滿心以為他不會嫌棄的時候,他卻又懶得碰我一下。

伴君如伴虎,伴陰晴不定的周逸辭比伴任何一個暴戾的昏君還恐怖。

他吻我嘴唇時我推拒著他胸膛將兩顆頭顱錯開了一些,別開頭說還沒有刷牙,他根本不理會,而是用力扳住我腦袋,加深了這個吻。

我用力仰著頭,周逸辭在我氣喘籲籲幾乎要窒息的時候才鬆開我唇瓣,他實在太用力,我對著他清俊冷毅的麵孔大口呼吸著,他看著我狼狽又好笑的模樣,嗤了一聲,“到底要什麽,你不會無緣無故問我假期。”

我平複很久,兩條手臂勾住他脖子,我眼睛裏泛起清醒過來後的光亮,“我想和保姆學做飯,等周先生休假在家時,做一桌菜給您品嚐。”

他沒想到我是這個打算,而不是找他索取什麽,他麵容微微怔住,我滿是期待等他答複,可他最終什麽都沒說,掀開被子下了床,推門進入浴室。

我聽著裏麵傳出的水聲,有點莫名其妙,我又哪句話惹到了他,我還不夠小心翼翼嗎。

在他洗澡過程裏,我穿好衣服收拾床鋪,傭人在臥房門口敲了兩下,我讓她進來,她手上端著一杯溫水,掌心一片藥,站在我麵前低垂著頭,似乎不敢看我表情。

我盯著那片藥,捏住被角的手指鬆了鬆,心裏有點蒼涼。

這是避孕藥,這一個月來每一次事後不用周逸辭再吩咐,傭人也會記得拿藥上來,她似乎算得準哪一晚我們接觸,哪一晚隻是單純的同眠,從沒有遺漏過任何一次。

這藥是周逸辭找醫生單獨配置的,對身體危害小,不影響我以後離開他結婚生子。說到這個,我挺感謝他為我著想。

凡是大哥都有私人大夫,經常暗戰明戰受傷,擔心在醫院被敵人算計,所以隻在自己宅子裏就診,私密性好,不會被傳出去,防止了對手的趁人之危。

周逸辭的私人醫生在我住進來轉天就為我身體聽診過,他說我陰虛宮寒。

頭幾次喝藥我沒什麽感覺,可後來就有點別扭,尤其今天,我看著熟悉的藥片心裏很苦澀,我不知道怎麽會有這樣的感覺,突如其來。

傭人見我遲遲沒有動靜,她低著頭小聲提醒,“程小姐不要為難我,先生那邊也是這個意思。”

我回過神來尷尬的朝她說了聲抱歉,伸手接過藥片塞入嘴裏,用水送服飲下,傭人全程低頭,隻在我喝藥時抬頭看了一眼,確定我真的咽下去了,才拿著空杯子轉身離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