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二十四章 夢回前生夜半哭聲

“小姐,不早了,該歇下了!”小秋輕手輕腳的把趴在床沿的小夕抱回她的房間後,轉回紫晴屋子一看她還在看書,不由有些不高興的道,“小姐現在是病人,應該好好養傷,而且這本書小姐不是看了好幾遍了嗎?怎麽還看?小姐一點都不懂得愛惜身體,小姐誠心要小秋擔心……”

見她又開始沒完沒了的碎碎念了,紫晴連忙放下書,無奈的看了她一眼,表示她不看了!小秋這才笑了起來,輕輕的扶她睡下,“小姐,小秋就睡在隔壁,小姐有什麽需要,隻要敲敲床靠,小秋就會聽見了!”

紫晴點頭表示知道的,這話她每日睡前都要叮囑她一遍,她都快要會背了!

小秋見她都有點頭,才放心的為她蓋好被子,最後才吹熄了蠟燭走了出去,輕輕的帶上了門。

紫晴卻睜大著眼睛根本沒有睡意,算算她來了這個時代快要兩個月了,與這床打的交道卻是最久的,看著黑暗中的房間,模模糊糊仿若有黑影在竄動,便讓她忍不住滋生出幾分恐懼出來,以前她是不信鬼神的,認為所有的恐懼不過是緣於對未知的一種想象,而今她真正的身體早已死去,麵目全非,而她的靈魂卻跨越了時間得到了重生的機會,若按照真正科學意義上的理解,自己目前這種狀態其實是種‘假生’的狀態,因為活著的軀體和靈魂是全然不同的兩個人。

紫晴不由自主的想若是這個身體的真正靈魂回來的話,她又該去哪裏呢?是繼續飄蕩在黑暗之中還是附身去另一具失了靈魂的身體裏麵?再度以那人的身份再重生一次?若如此的話,若幹年後,她還真正記得自己是誰嗎?會不會死去的軀體也不是她真正的軀體呢?而她也不是她以為的商業女王的紫晴,如果是這樣,那她又到底是誰呢?

帶著淩亂的思緒,紫晴終於合上了眼瞼。

光滑的大理石地麵纖塵不染,偌大的房子裏冷冷清清,紫晴穿著純白的絲綢睡衣輕飄飄的走在冰涼的地麵上,這是她在現代的家,難道她回來了?從門廊處到旋轉的宮廷式樓梯竟然有這麽長的距離,紫晴還是第一次注意到這個她住了快二十年的房子竟然是這麽的大,這麽的空曠,完全沒有一點人氣。

浩遠!雅之,雅韻!我回來了!

她像個小女孩子般急切的在樓梯上奔跑--

站在這張熟悉又陌生的大床邊,凝視著床上即便睡著依舊緊蹙著眉頭的男子,他老多了,才一個多月的時間,兩鬢竟然都有了白發,原本飽滿的麵容不知何時消瘦的讓她陌生了,她記憶中的浩遠不久前還是個俊朗非凡且不可一世的男人,她以為她死了之後他會活的更開心更滋潤,畢竟他先背叛了他們的婚姻不是嗎?

他們的婚姻是建立在利益之上的,她認為是一種利益的交換,而他卻說娶她是因為愛情,而後二十年,她也真的以為他對她是愛情的時候,他背叛了她!她的憤怒和恨到現在還令她的靈魂忍不住顫抖,她的驕傲讓她不屑去挽回,更不屑去低頭,更不會承認她也不知何時開始不能沒有他,活著時,她忽視了他,讓他痛苦寂寞了二十年;現在,她已經用自己的命解脫了他的痛苦,那為什麽他的神情還是這麽的孤單和寂寥?是她做錯了嗎?

緩緩的後退,尋著記憶找了兩間房才找到她的雅之,俊秀的輪廓有著她和他的影子,修長的體型則完全承襲自浩遠,曾幾何時,她的雅之竟然已經這麽大了,她還記得那時懷著他參加一場商業談判的情景,也就是那場成功的談判完全打開了她通往成功頂端的大門,從此之後她便徹底的忽略掉了他,忽略掉了身邊的一切,世界上如果有一個母親失職到不記得孩子的生日的話,那個人便是自己了,她甚至不能一下子認準孩子的房間,紫晴再一次痛恨鄙視這樣的自己。

她幾乎沒有勇氣再去隔壁房間看看她的小女兒,那幾乎跟她一個模子刻印出來的女兒差點無緣來到這個世界上,因為她實在忙的沒有時間來生她,若非浩遠結婚後第一次的強硬態度,雅韻可能會被她直接扼殺在腹中,也就是這個孩子,給了她最大的慈悲和寬容,讓她終於醒悟自己是個多麽自私冷血的女人,她是無顏去看她的,低泣著趴倒在雅之的床邊,貪戀的想把孩子的每一分都刻畫入靈魂深處,第一次這麽認真的想要做一回母親,第一次這麽認真的看著自己親自生下的孩子,卻是在她死了之後,多麽可悲的自己,她卻連責怪的對象都找不到,因為所有的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

她以為她死了,他們大家都會解脫,可是為什麽他們的表情沒有幸福的影子?這個房子比她在的時候還要死寂了,浩遠,雅之,雅韻,難道是我又做錯了嗎?

她以為她死了,重生了,便能把過去統統都舍棄了,她以為不去回憶,便就真的以為那些過去不存在了,她也從來沒想過她竟然會有再回到這個房子裏的一天,在這兩個月的新生裏,她學到了許多,也得到了許多,柔軟了許多,也慈悲了許多,現在的她雖然依舊是以前的那個紫晴的靈魂,可是也可以說,現在紫晴已完全不再是過去那個不可一世的紫晴了!

淚滑落眼角,痛的讓她的靈魂也安定不起來--

“小姐!你做噩夢了嗎?”一隻柔軟的手輕輕的搖晃著她,紫晴毫不費力的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便是小秋滿臉的擔心和道不出的喜悅,燭火還在搖曳晃蕩個不停,顯示著此刻天還未曾大亮,之前的夢境此刻已經離她遠去了,她又回到了這個房間這具軀體裏,或者說她根本未曾離開過這具軀體,隻是太想念過去了,因為想念所以衍生出了這段夢境,人都說夢裏的一切與現實都是相反的,那麽現在的浩遠他們應該是很幸福吧!

紫晴自我催眠的告訴自己,隻是心裏再沒有了之前的平靜。

“小姐,你哭了,哭的好大聲,小姐,你能哭出聲音了,小姐是不是也會說話了?”小秋見她像是完全清醒了,連忙急切的道。

哭的很大聲?她哭出聲音了嗎?紫晴詫異的看向小秋,努力的想要說話,發現依舊發不出半點聲音,隻是她卻相信小秋不會撒謊,她們隔著一牆而睡,自己即便做噩夢無聲的流淚,小秋也斷然不會知道,還披衣過來搖醒她,她定然是聽到了她的聲音才過來的,也就是說她在夢中的真的哭出聲音了?可是為什麽醒來後反而發不出聲音呢?

紫晴急切的想要說話,來了這裏這麽多天,隻有此時她最想要開口說話,可是無論她如何努力,也說不出

半個字,小秋看她著急的模樣也是一陣黯然,“小姐,你別急,也許是小秋聽錯了!小姐的喉嚨還沒養好,再養一陣子定然可以說話的,小姐!”

紫晴頹然放棄的閉上了嘴巴,眼裏心裏滿是疲累,揮了揮手示意小秋可以去睡覺了,小秋卻急的哭了,“小姐,你別這樣,都怪小秋不好,是小秋讓小姐難過了!”

紫晴握住小秋的手,搖了搖頭,然後閉上了眼睛,此刻的她需要一點時間來恢複平靜的心神,小秋則也不放心把她一個人留在這裏,默默的抹了抹淚水,靜靜的坐在窗沿,陪她等待天亮!

與她一樣心緒不寧,整夜無法好睡的還有關小眉,她本來以為伍若雲會在休了妻後最短的時間內來找她,可是如今半個月都過去了,非但未見到花轎,連人影也不見了,她無從知道發生了什麽事,不過女人的直覺告訴她一定出了什麽意外的事件,而這意外的事件不管是什麽,無疑都是對她相當不利的,姐姐如今又不在,看來隻有自己想辦法了。

聽說掩翠閣的龜奴一早便等在了大門外,雲兒這孩子也不知道去哪裏了,不在房裏也不在府裏,她一個婦道人家也不能拋頭露麵的見那青樓出來之人,“青書,你真的不知道少爺去哪裏了?”

“夫人,青書真的不知道,少爺這些天都不讓青書近身伺候,今天一早青書送洗臉水去大少爺房裏,才知道少爺不在。”青書忍不住掛起了張苦瓜臉,他真是世界上最可憐的小廝了。

“那你去問問那龜奴,這麽急著求見雲兒到底是什麽事?雖說關小眉以後會進我們伍家大門,但此刻畢竟還是楚館之人,我們伍家也不是隨便什麽龜奴之類就可以隨便來去的,讓人見了,成何體統?還有你,青書,跟著大少爺這麽長時間,什麽事情是可做,什麽事情不可做,還用我來教嗎?像今天這樣的事情,大少爺不在就該直接打發他回去,竟然還跑來找我?”

劉氏皺了皺眉,這關小眉還真是等不及了,雲兒都已為她休了晴兒,迎她進門是遲早的事,不過才半個月工夫她竟然還派人尋上門了?衝著這一點,劉氏本就對她的出身薄有微詞,此際更是相當的不滿了,語氣也不由硬了幾分,當家主母的氣勢一顯露出來,連青書也有些戒懼的。

“是,夫人!青書這就去!”青書連忙低頭應答,額頭汗也有些冒出來了,然後轉身快步往外去。

那龜奴心急如焚的在伍家大門外徘徊不已,一見青書出來,立即迎了上前,“青管家,怎樣了?”

“你趕緊回去,以後無論什麽大事別到這來了,夫人很生氣,等大少爺回來,我立即告訴他,讓他去看小眉姑娘!”青書沒好氣道,“你家姑娘也真是的,大少爺都已經休了少夫人了,遲早是要迎你家姑娘進門的,你們反倒等不及,今天這麽一弄,驚動了夫人,連帶我給你通報的都挨了夫人的批!”

“青管家,真是對不住,我家姑娘那個任性脾氣,您也是知道,她一門心思惦念著伍少爺,硬要小的來找伍少爺,這不累您也跟著受累了,小的回去立即把青管家的話跟我家姑娘說一下,伍少爺回來,還有勞青管家傳話呢!”龜奴是最懂得看人臉色的,聞言低頭哈腰的極盡諂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