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七十章 攜手笑看雲蓮花(大結局)

“漣清,我愛你!”人間最美好,最樸實,也是最動聽的一句話語傾泄而出,漣清的淚更是落得洶湧,“愛我就一定要好起來!”

寶寶用最後的一絲力氣凝視著漣清,與他再度定下新的約定,“絕不放開你的手!”

“我也是!”漣清低聲的呢喃應和她,語氣輕緩,眼神卻力逾千鈞般堅定,即便此刻定下這約定的彼此,連多動一根手指頭都辦不到,但是依舊不能影響到一絲絲他們的決心。

“小妖精,都睡這麽多天了,還不醒嗎?還說陪我去看桃花呢!你看我們寢宮外的桃花都不知道幾謝幾開了!你到底還要睡多久?懲罰我以前沒有及時的告訴你我愛你,也不要用這樣的方法啊!你這人這般好動,耐不住半點寂寞,現在為了懲罰我,這麽躺著,你不難受嗎?快起來吧!今天的風很柔和,陽光也很溫暖,是個散步的好天氣,你現在起床,我們就能去後山踩軟綿綿的泥土,去呼吸新鮮空氣,你說好不好?”

漣清一邊給床上猶自躺著的人兒,溫柔細致的用柔軟的布巾給她擦著手腳,一邊輕鬆的像是在和人聊天般的在對著她說話,似乎一點都沒有當床上的人,是個昏迷中的人一般。

“昨天還有個大消息沒告訴你呢,你想不想知道?獸族的豹王昨天被證實有了身孕呢!你的青兒叔的表情,你沒有看到,真是很好玩呢,說不出是喜悅還是受刺激太過,到現在嘴角還咧在嘴邊呢!到現在我總算知道你為什麽以前老喜歡逗弄他們玩了,因為他們的表情讓我見了,居然也很想很想好好的欺負他們一把,小妖精,你說,我是不是也學壞了啊?都是你帶壞我的,你會負責的?對不對?不過你如果現在肯醒過來看看我,給我一個吻,叫我一聲‘漣清’的話,我就原諒你!”

擦完這隻手,立即換另外一隻,“還有你娘親湛碧,這幾天一門心思投入到了發明中去了,聽說今天早上剛剛發明出了新東西,一種利用蛇族若幹種毒蛇的毒液,做出的一種叫‘麵膜’的怪東西,說是用來敷臉可以美容養顏,保養肌膚,我深表懷疑!不過我聰明吧,我什麽都沒說哦!你的這個頑皮娘親這兩天正打算找些試驗者呢,你要是再不起來,指不定就直接在你臉上試了,倒時變成醜八怪,看不哭死你!誰讓別人都會逃走,你還懶得不肯起床呢?不過小妖精,你放心,你就算變成世界上最醜的一個女人,我也依舊隻喜歡你一個人的!”

“哎呀,我怎麽跟你說這些?我這般把心意告訴你,你不是更得意了?為了讓我更著急,你是不是決定還要睡更久呢?小妖精,醒吧!今天該醒了吧!這話到今天為止,我都說了三千多個日子了!人類常說度日如年,我從前隻覺得這是人類無病**的酸文之言罷了,如今自己真正的體會到了這樣的日子,才了解何止是度日如年,是度一日如熬十年一般,如此算來,小妖精,我就為了熬了三萬多年日子了!你愛我一百年,而我思念你卻已經有三萬多年了,所以算起來,是你虧欠我多了點吧!不過身為你的愛人,你也知道我一慣是大度的,所以我便不與你計較我想你愛你的時間,比你愛我想我多的這件事了,前提是,你今天醒過來!否則到明天,你又欠了我一個新的十年,這帳怕是就算不清了!”

擦拭完寶寶的身體後,卿墨端走了水盆,又拿來了修指甲的工具,在自己的腿上鋪了一層雪白的綢緞,然後便開始給寶寶修剪長長了的指甲!

動作同樣小心翼翼不已,嘴裏依舊不曾停止過自言自語般的對話,“小妖精,你的指甲倒是長得好快!真是漂亮啊,還真有舍不得幫你剪掉呢!卿墨今天又上天庭了呢!玉皇大帝都躲到佛祖那裏去了,隻為求個耳根清淨,我也是到今天才知道,卿墨執拗起來還真是讓人可怕,聽說連南海救苦救難的觀音菩薩都借著拯救人間,下凡避難來了呢!而天庭如今的慘況說出來,你興許還不相信,現在幾乎沒有神仙還住在原來的天宮了,能躲的都躲了,尤其是練製那害你沉睡不醒的月華印的神仙們,更是一早躲得都不露麵了,整個蕭條的比人間還不如呢!不過你倒是不用同情他們的,那是報應,誰讓他們害了你這麽長時間都不理我?”

把她一隻手的指甲都剪完後,漣清立即先放下剪刀,用小挫條細細的把那剛剪過的指甲頂端的弧度給修圓潤了,繼續慢條斯理的道,“不過我到現在也沒弄明白,天庭怎麽突然間怕起卿墨來了?小妖精,我腦子笨,實在想不到理由,你幫我想想好不?”

狐王漣清還叫腦子笨的,這天下也就沒有幾個聰明的了!隻可惜現在這話少了人來為他反駁,自然漣清的第三千加N次的期望寶寶為他辯駁的願望也再度告失敗了!

“真是壞孩子,又是不回答,哎!就想聽我講,你卻連個最基本的反應都吝嗇給我,不過誰讓我愛你呢,我講就我講吧!對了,小妖精,我有沒有跟你講過月老被你爹追著跑的事情?說起來,卿墨的能耐還真不是一點半點,估計比發了‘瘋劫’的白虎神君還要可怕,白虎神君好歹是砸爛了天庭的眾多宮殿,把一美侖美幻的天庭弄得處處都是斷垣殘壁,人家躲他怕他那是正常,不過你爹爹可是連一根小指頭都沒有動過,你說那些神仙他跑什麽呀?尤其是鎮守三生石的月老,如今更是跑的人影都不見了,真是件奇怪的事情……”

漣清還在滔滔不絕的講述著每天發生的大小事情,沒有一點不耐煩,似乎這已經成了他生命中最習慣的事情了,這隻手修剪完畢,就開始修剪那隻手。

門口,兩個人的腳步遲疑的停在門檻外麵,不敢跨進來,聽著漣清對寶寶在說的話,兩人的臉上都有著不同程度的擔憂和傷感,連藏都藏不住!

那一室的寧靜氛圍,讓他們不知是進去,還是該轉身離開不要打擾他們,這樣的情景他們看了十年,卻也跟著難過了十年,他們已經夠苦了,天啊!你何時才肯給他們該得的幸福啊!

沒有回身,漣清已經知道了站在門口的人是誰了,“墨墨,湛碧,進來吧!站在門口做什麽?小妖精今天早上臉色不錯呢!你們要不要進來看看她?”

“姐夫!姐姐她?”多年前,第一次叫他姐夫是因為感念他救了淑雲的命,叫得多少有些心不甘,情不願,而如今十多年過去了,姐夫兩字早就叫得習慣且親近了,他是真的把漣清當成了自己的親人,和自己姐姐一樣,有著無可替代的親人。

從淑雲的口裏知道,當年他的姐姐是有希望自己安全的離開那月華印的,卻為著他愛淑雲,為著不讓淑雲一個人寂寞孤單的等死,她毅然的決定留了下來,代替他守侯住淑雲那絕望悲傷的心,否則如今又怎麽會還有自己的幸福?

而她自己,卻到現在還靜靜的躺著,內丹離體過久,加之身體皆受重創,即便後來四方神君都相繼為她續命,內丹也重新被安置回她體內,但是卻也從那日起後,再也沒能見她醒過來。

而漣清便這麽一複一日的對的沉睡的姐姐說話、微笑、抱著她去外麵散步、一刻也不多離,所有的人都麵帶憂愁的時候,所有人都不認為姐姐還有醒來一天的時候,隻有漣清,他的姐夫,依舊相信著姐姐會在某一天的早晨睜開眼睛與他說話!

而這樣的漣清,恰是讓他更心痛到難以表述的原因,在姐姐為淑雲做下那麽多後,自己卻無法幫住姐姐保護好姐夫,姐夫雖然天天都笑著,可是在他的臉上再也見不到天下最妖媚,最風情的狐王漣清真正絕代風華,無可抵擋的笑容了!因為他的心跟著姐姐一起沉睡了!

“小妖精今天會醒的!”仿佛沒有聽出墨墨語中的擔憂,漣清終於把寶寶的指甲都修剪好了,這才細心的把落在白色綢緞上的剪落下的指甲給包好,轉身溫煦的看著墨墨和湛碧彤道。

“漣清,你這樣下去,怎麽受得了?放鬆一下吧!我們替你守著,你回火狐族休息兩天吧,再這樣下去,你會瘋的!”早就承諾過卿墨,不許再掉一滴眼淚,可是日複一日的看著這樣的情景,她如何看得下去,所有的人都或多或少的在嚐試著從悲傷和不快樂的過去走出來,惟有漣清,任他自己沉墜在悲傷的最底部,執拗著等待著寶寶的醒來,而當年青龍神君早就說過,寶寶醒來的幾率幾乎是極低的了!

她是寶寶的母親,可漣清也是她最親的親人了,寶寶變成如今這模樣,她同樣傷心難,可是隻要寶寶還活著,她就終有醒過來的一天,然而漣清的模樣卻不能再度放任他這麽下去了,一個十年,他滿頭的青絲竟然已經全部熬成了白發,雖然風華依舊絕代,卻再也不曾顯露出風采來了!

而寶寶,天都不知道,她還要多少個十年才醒得過來?那漣清他,還能熬得下去,等得下去嗎?

“湛碧,我很好啊!你不用擔心,你看我不是把小妖精照顧的很好?”

對於湛碧彤這樣的話,他這些年已經不是一次兩次聽到了,所以半分都起不了波瀾,甚至嘴角邊還掛著笑容,他是不會走的,有小妖精的地方就是他要待的地方,他不走,他要等著小妖精醒來,他們還沒有去看桃花呢!她們還沒有拜堂成親呢!

看到青兒做了爹爹,他也好想要做爹爹,好想要小妖精生養他的孩子,他的願望還有好多好多,而這每一項都必須要有小妖精的參與,否則一切都不會有意義,他又怎麽能離開他的小妖精去到別的地方嗎?他哪裏也不去,他就守在他的小妖精身邊,就像他們的約定,‘絕不放開你的手’,她們注定要綁在一起,為了家人,他們都做出了彼此最大的犧牲,也付出了最大的代價,現在也是他們彼此自私一回的時候了,湛碧和卿墨依舊是幸福的,墨墨和淑雲也終於守得雲開見月明了,現在隻有他和小妖精兩個人了!

不用再為別人擔心,那麽就讓他們彼此任性一回吧!小妖精固執的想要繼續沉睡,沒關係,不論多久,他都會等她的,他不會故意糟蹋自己的,他知道如果那樣,小妖精醒來會更傷心,更自責的,而他隻想要她的愛,不想要她的淚!

“你是把寶寶照顧的很好,可是漣清,你看看你自己,你沒有把你自己照顧好,你知道嗎?看著這樣的你,我們比看著寶寶還要痛啊,寶寶是我的女兒,可是你也是我的最親的人了啊,別再這樣下去了!你會崩潰的!”

湛碧彤看著他,目中全是傷痛,滿頭的青絲變成了冬血霜華般的白色,一襲本該俊秀的青衫穿在他身上,空蕩蕩仿若飄仙一般,過去的漣清光華無論如何收斂都掩不住有幾許外放,誘人心弦;而如今的漣清,讓人看了卻隻有清冷、孤寂、沉靜的氣息,從眉稍頭,到布履底,無不展示著那股隱隱憂傷,在他的身上再看不到‘幸福’兩字了,這樣的漣清,幾

乎已經等於半死了,他難道不知道,他們為他難過早超過了為寶寶的傷心嗎?

“湛碧,墨墨,你們多慮了,我真的很好,不過是頭發變白了而已,哪裏有你們說的這般嚴重,在小妖精沒醒來之前,我不會有任何自殘的行為的,還能擁著會呼吸的她,其實已經是我心中最大的快樂了,十年前那一日後,我以為我是一定會失去她的,如今還能有著一線希望,等待她醒來記起與我的約定,我已經心滿意足了,不管她要睡多久,我都要等他,湛碧,你不知道吧!小妖精一直想娶我做她的王夫,而不是嫁到我火狐族做我的王妃呢,從前我沒答應她,你可知道我有多後悔,早知有這一日,別說讓她娶我,便是讓我為奴為隸又如何?然而世事沒有假設,我心中後悔的事情已經太多了,不能再讓自己多出更多來了,有生之年,我不會再離開她一步了!”

漣清雲淡風情的半扶起寶寶安靜沉睡的身子,把她納進懷中,對著湛碧彤和墨墨的淚眼輕聲道,他已經沒淚了,他的淚早就在寶寶閉上眼睛陷入沉睡的那一刻,也跟著沉睡了!

心中即便再悲再痛,他也流不出一滴淚水,因為他記著寶寶對他說要他不要哭的話!

“漣清--”湛碧彤再一次無言,無論她每次下著多大的決心來要把漣清逼走,逼著他放鬆自己,卻都會在最後的關頭,自己敗下陣來,因為任何逼迫都抵抗不住真情真愛,漣清愛寶寶到什麽程度,就如同卿墨死,她不會獨活一般,她如何會不清楚呢?這難道便是劫嗎?

墨墨為了淑雲在雀皇山整整熬了八十五年,淑雲的元神重塑到如今,墨墨又等了整整十個年頭,才終於收獲了幸福的果實,那寶寶和漣清呢?難道老天也要寶寶睡上九十五年嗎?還是更久?

不過愛上一個人而已,為什麽經曆這麽多的磨難和挫折呢?湛碧彤痛恨的想著!

“湛碧,你不用多說什麽了,我現在隻擔心小妖精今天要是醒過來,看到我滿頭白發,你說她會不會嫌棄我?你前些日子不是發明了能把頭發染黑的東西嗎?是不是拿來幫我弄弄?”

漣清的表情似乎帶著幾分困擾和擔憂,似乎真的在為寶寶醒來後看到他的白發,會產生如何的反應而擔憂著!

“她敢!她要敢嫌棄你,我立即掐死她,隻當沒生過她!”湛碧彤看著他那一刹那間流露出的脆弱和擔憂,母愛立即泛濫成災,想也沒想就已經脫口而出了!

“湛碧,小妖精是你的女兒!”漣清似乎也一楞,沒想到湛碧彤的回答會是如此的直接和偏袒著自己,不由失笑了起來,心境也鬆了許多,知道湛碧和卿墨早就把他當自己人疼了,可是這般明顯的袒護他的模樣,還是讓他的心暖了許多!

“那又怎麽樣,你這般守護著她,為著她,若非是因為她,你這頭墨發如何會變成這般模樣,她若還敢嫌棄你,我自是不能放過她的!不過漣清,你的擔心未免太多餘了,依我對寶寶的理解,別說你如今隻是白了頭,你即便是缺胳膊斷腿,她愛你要你的心怕也不會有絲毫改變的!”

湛碧彤歎息的道,她生的兩個孩子性子還真是像足了自己,一旦認定死不回頭,還執拗的讓人不敢想象,且一動心,就是那種天昏地暗的類型,不過話又說回來,這漣清的性子又豈不是同樣也是如此?

“湛碧,謝謝!我想說我對她的心也是如此的!頭發顏色似乎真的無關緊要的,也許寶寶會更喜歡也不一定!”漣清放鬆的微笑道,看向墨墨時,輕問,“淑雲他怎麽樣了?身體可好些了?”

“剛剛睡下,所以我和娘親才過來看看你們,不用擔心淑雲,他很好,等再過些天,他能自己起身時,我便帶他一起過來看你們!”墨墨溫聲輕答道。

“不用,反正住得近,哪天我帶小妖精一起去看他還方便些,讓他安靜養著吧!畢竟如今不比從前了!待他好些,多包容他一些,淑雲他其實並不是個太堅強的人!”

雖然知道自己即便不說,墨墨也隻會比他想的還要照顧和愛護著淑雲,但是漣清還是忍不住關照了一聲。

墨墨點頭,很心悅誠服的道,“我知道,姐夫你就放心吧!我和娘親先回去了,一會兒淑雲醒了,若見我不在,我怕他會胡思亂想,姐夫你自己也保重些,我們很擔心你!”

“行了,我知道,我又不是小孩子!湛碧,你也走吧!我要抱小妖精去散步了,卿墨一會也該從天庭回來了!”漣清微笑著,語中故意露出幾分不耐煩,眼神卻分明是柔和溫煦的。

湛碧彤和墨墨見他如此,也惟有悄然的點了點頭,相攜著走了開去。

漣清抱起寶寶沉睡不醒的身子,緩緩地從寢宮後麵的小門走了出去,後殿是如山如海般的雲蓮花,都是這十年間,火狐族的輔相們在漣清的吩咐下,從火狐族移植過來的,連那一整片孕育雲蓮花的土地也給搬了過來,才使得這片花海在火狐族以外的地方,照樣長得茂密榮盛,錦繡不已。

就如同他的人一般,隻要有寶寶在地方,他就有歸屬感,有家的感覺!

熟悉的香味在空氣中彌漫,漣清抱著寶寶沿著他們每日都走的花中小路走著,晚上下過一場不大不小的春雨,把山中本就濕潤的土地,滋潤的更是潮濕,腳踩上去,仿佛能陷進土中一般,但是卻並不會真正陷進去,隻留下一種鬆軟的腳感。

一晃眼,離那天地間最大的一場浩劫已經過去了十年,然而那十年前所發生的每一幕,都猶如是在昨天一般,漣清能清晰的回想起每一個細節。

月華印被淑雲用命換來的烈陽真火所滅,他的元神也化作億萬碎片,大部分消失在了無限寬廣的宇宙之中,而卿墨和青龍神君他們用盡全力,也隻保住了淑雲不到十分之一的元神碎片。

無人在那個時候還有能力分心來照拂他的小妖精,失了內丹又遭重創的寶寶,終於陷入了昏迷之中,而等到所有的人回頭想起他們時,他的寶寶已經到隻剩一口氣的地步了!

四方神君聯手以萬年靈力做輔,從他體內把屬於寶寶的內丹送回她的體內,又輔以無數仙丹靈藥,終還是不能讓離體太久的內丹,新與寶寶的身體相契合,更別提讓它恢複靈力自主修複寶寶體內的受創之處了!

是以從那日起,他的小妖精便深深的陷入了沉睡之中,而他也無數次怨恨他自己為何在那個時候,竟然沒能有哪怕多一點點的力量,若能早一刻把內丹還給她的小妖精,他的寶寶是不是就能早一日醒過來?

青龍神君走前搖頭微歎的模樣,一直在他腦海中不斷的重演,他知道他們對寶寶是否會醒來,並不抱有樂觀態度,而他們卻不知道,在他心裏,他的寶寶無論是睡是醒,對他而言,隻要寶寶陪在他身邊,他便有無數的機會和耐性等待她的醒來!

生命隻要還存在,一切便皆有可能!

抱著她坐在一株異常高大的雲蓮花下,讓她小巧的身子舒適的依靠在他的胸膛上,輕柔的仰望著藍天白雲,呼吸著陣陣異香,“小妖精,好聞嗎?今天的天很藍,雲也很白呢!比往日的都要好看,我總有種感覺你今天會醒過來,所以期待比往日還要高許多,小妖精,今天你能不能不要讓我再懷著失望抱你回去呢?我好想你抱著我的手臂向我撒嬌的模樣呢!醒吧!好嗎?”

漣清看了看自己的右臂,手臂上似乎還殘留著寶寶最初抱著他的手臂,與他共行時的溫暖,然而那餘溫即便消散的再慢,十多年下來了,也早就快要感覺不到了,他很怕,怕寶寶再不醒的話,他是不是會在這天長地久的漫長時間裏,終於逐漸淡忘掉一切屬於寶寶留給他的記憶!而這簡直比要他忘記他自己還要令他痛苦!

十年了,他起初以為他熬不過一天,現在居然也過來了十年,十年對於生命漫長的妖精來說,也許算不了什麽,但是對於一個深陷在愛和思念中的男人來說,十年是一個漫長的折磨,“小妖精,醒來吧!求你了!”

風輕拂過雲蓮花的枝頭,一股濃鬱的花香緊跟而來,還伴有花葉簌簌的輕響之聲,在這安靜的仿佛天地間隻有他和寶寶兩個人的雲蓮花群裏,漣清緩緩的閉上了他的眼睛,抱著寶寶細弱的身子,不知不覺中陷入了沉睡之中。

依稀間仿佛聽到有人在耳邊說話,似乎是卿墨和什麽人在起爭執,他想睜開眼睛去幫忙,卻睜不開--

“人就在這裏,還不快點動手?”卿墨的聲音中似乎帶著幾分急切!

“蛇君大人,這不合規矩,要是被發現了,老朽是要吃不了兜著走的!”一個帶著求饒意味的老人聲音響了起來,漣清幾乎能想象那人臉上為難的模樣了,隻是可惜他睜不開眼睛,看不到那人真正的表情。

“本君不管,當初你是怎麽對付我和湛碧的,如今你就怎麽對他們,你既然敢私自替我拿主意,如今我給你特權,替他們也如此一番,你反倒拒絕起我來了,你是什麽意思?你敢看不起漣清和我的女兒?”

卿墨竟然連‘本君’兩字都抬出來用了,字裏行間沒有說出一個威脅的字眼,卻字裏行間處處帶著脅迫的壓力,讓漣清不由更好奇,這人是什麽人,卿墨又是為了什麽事,竟然還會威脅人,似乎還與他和寶寶的事情有關。

“蛇君大人嚴重了,當年蛇君大人與夫人的紅線之事,老朽真的一概不知啊,怎麽會讓大人的元神偶與尊夫人的綁在一起,老朽也是回了天庭才發現的,可惜紅線綁得緊,還是下得死結,老朽即便有心要給蛇君大人您拆開也是不能的!現在--”

“什麽?你敢拆我的紅線試試?”卿墨頓時拔高了聲音,語調一瞬間變得危險可怕了起來。

“大人誤會了,不敢!不敢!老朽不敢,已經知道大人與夫人兩情相悅,老朽怎麽敢去壞大人的姻緣?這是大忌啊!隻是大人您現在要老朽做的事,也是壞天規的大忌,老朽實在是無能為力啊!”

“天規?還有這東西嗎?天庭如今都沒人了,還天規什麽?再說,要說壞天規,也是天庭先壞的,你身為月老難道就說一句‘不是你綁得’就沒事了嗎?誰不知道掌三界姻緣的人隻有你,你沒給我綁,那紅線難不成會自己給綁不成,本君不管,你既先做了對我不起之事,我便自要你付起責任來,給你兩個選擇,要不就乖乖的照我的吩咐,把此事辦妥當,要不從此刻開始,你就休想過一天太平的日子,我馬上就去月老山下,把你那三生石和無數泥偶給你弄成坡破爛爛,我看你毀了這麽多姻緣後,玉帝是不是就會不顧念你守天規而不懲罰你,你可得思清楚些,如今這凡間還在恢複元氣中,若此時斷了無數姻緣的話--”

卿墨的話已經不需要

說完,那老人的聲音立即慌張的響起,“蛇君大人,萬不可如此啊!不可!不可!”

“那月老您的答複呢?”

“這,這,哎!老朽答應您還不成嗎?不過蛇君大人,您那根紅線真的不是老朽我綁的!”月老還不忘記為自己澄清不白之冤,那紅線綁得那般的醜,怎麽可能出自他的手中?隻是,誰在他被貶下凡的時候跑到他的月老山撒野去了?還那麽多的泥偶不綁,偏偏把蛇君卿墨的泥偶給綁了,弄得他成不了仙,雖說如今家庭生活幸福,但是總是天庭先對不起他的,現在他受他的‘威脅’,做下這一樁事,玉帝應該能體諒他不至於處罰他吧!

月老一邊惴惴不安的思想著,一邊繼續小心翼翼的補充問道,“蛇君大,大人,是不是老朽同意您的條件,為寶寶小姐塑元神偶,然後把她與狐王大人的元神偶綁在一起,您以後就不會再追著老朽跑了?”

卿墨卻沒給他肯定的答複,隻是反問道,“你說呢?”

月老聽了他這個回答後,立即單方麵的把這回答認為是卿墨同意了他的話,立即高興了起來,“那老朽立即回月老山給寶寶小姐,塑元神偶!”

“不用了,你那堆泥土,本君已經給你帶過來了,還有那一堆紅線,你現在就給我捏,不是還要用到寶寶的血,才能使得元神偶有用嗎?正好寶寶人就在這裏,你便一並當著我的麵把事情做妥當了,免得夜長夢多!”

“啊?蛇君大人您--”

“恩?”

“是,是,老朽這就開始,這就開始!”

漣清好笑的聽著他們的對話,覺得似真似夢,不由有些莞爾,卿墨在他印象中一貫是行得比較正的人,很少會在言語上作弄人,更別提如此刁鑽的幾乎是難為別人了,而這個被他難為的人卻恰好不是別人而是月老,被難為的目的居然是為了給寶寶捏元神偶,然後與自己綁在一起。

漣清覺得這看來多半是夢了,之前一直與寶寶在說卿墨為什麽要去追趕月老之事,又日夜想著等寶寶醒來,他們要拜堂成親的心願,難免就像人類所說的‘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如今雖然還未到夜,他陷入睡夢中卻也是真實的,否則又如何會做出這樣的夢境來?便也不再抗拒,由著自己陷入夢境,聽著身邊的動作!

似乎過去了許久,又似乎不過瞬間,那月老的聲音再度響起,“蛇君大人,完成了,現在請賜寶寶小姐食指間鮮血一滴,滴入元神偶的額間,這主姻緣的元神偶便成了!”

接著似乎是卿墨接過了那個泥偶,接著漣清便感覺到似乎有人在他身邊蹲了下來,氣息是熟悉和可靠的,是卿墨,此刻他正試圖從自己的手中把寶寶的手指給抽出來,漣清有些抗拒,即便是做夢,他也不喜歡有人傷害他的小妖精!

“漣清,放開些,隻要一滴寶丫頭的血,便能為你們定下永生相守的契約,你難道不希望血契之外,有一個更讓你安心的保證嗎?所以放開好嗎?就一會,我取寶丫頭食指上的一滴血便成了!以後你們的姻緣便是受天地祝福的一對,你不想要嗎?”

漣清清楚的聽到卿墨似乎催眠般的聲音在自己耳邊響起,他怎麽會不想要呢?他當然想要,可是要他放開寶寶的手--不行!即便是夢中,他也絕不放開!

不過想著卿墨也是為他們著想,漣清迷迷糊糊間握著寶寶的手,調整著握姿,讓她的手指得以露出來,卿墨歎息了一聲,低聲念道,“真是癡人啊!”

感覺到卿墨的身子離開他們的身邊,漣清再度把寶寶的整個小手握進自己的手中,滿足的睡了過去,後麵卿墨和月老似乎又說了其他許多話,可惜這一回,他真的什麽也沒聽清楚,隻感覺他自己的身體累的很,亟需要長時間的睡眠一般!

朦朧中,一陣輕輕的歌聲在他耳邊唱著:

半冷半暖秋天,熨貼在你身邊

靜靜看著流光飛舞,那風中一片片紅葉

惹心中一片綿綿

半醉半醒之間再忍笑眼千千

就讓我像雲中飄雪用冰清輕輕吻人臉

帶出一波一浪的纏綿

留人間多少愛,迎浮生千重變

跟有情人做快樂事,別問是劫是緣

像柳絲像春風,伴著你過春天

就讓你埋首煙波裏,放出心中一切狂熱

抱一身春雨綿綿

那柔情的嗓音,像極了他的小妖精,漣清的嘴角不由溢出動人的微笑,好動聽,好美好的夢境,十年來,第一次如此真切的聽到他的寶寶的聲音,雖然有些沙啞,卻是真正切切的歌聲,不再是以往他用盡力氣想到的回憶裏的聲音,這曲子也是他從來沒有聽到過的,那般動聽,讓他陶醉,小妖精,你終是舍不得我,入我的夢來了嗎?

漣清歎息著,更用力的抱緊懷裏的身軀,一滴淚無聲的從眼角滑落!

下一秒,歌聲倏停,如狂風驟雨般的吻落到了他的臉上,眉眼間,那熟悉的火熱的溫度,讓漣清幾乎是顫抖的不敢置信著,若歌聲還有些虛幻的話,那麽此刻落在他臉上的溫熱,代表著什麽?

自從他的寶寶陷入沉睡後,十年來,任他如何用回憶填補心中的巨大黑洞,也補不出如此真實的觸感,怕睜眼,怕一睜眼一切都隻是夢,卻又執著必須睜開,哪怕一睜開,一切都是夢境,他也不能放過任何一次可能是他的小妖精醒來的機會!

迎眸而上,睜開眼睛,近在咫尺的嬌美的臉上,那肆虐泛濫的淚水,與他貼得是如此的近,近得漣清生怕眨一下眼睛都會驚到她一般,不想流淚,淚水卻早已經不聽使喚、不受控製的淌滿了臉頰,哽咽沙啞的語聲,“小妖精,你醒了?”

似乎竭力的想要給她一個笑容,寶寶看著漣清那消瘦的臉龐,心疼早已肆虐到不可形容,她的漣清,那滿頭黑泉般的青絲居然全部變白了,在她醒來的這短短時間裏,她已經哭了不止一次了,看著漣清即便陷入深層的催眠中依舊緊扣著自己的雙手,她如何能不震撼?

她給他唱情歌,想用她的方式給他一個重逢的禮物,卻換來他那無聲息的一滴清淚,讓她再也忍不住用狂吻粗暴的叫醒他,告訴他,自己現在是真的醒了,不再是做夢了!他們真的從此相守了!

沒有回答,彼此交纏的火熱舌尖告訴漣清,這一切都是真的,不是他做夢,是他的小妖精真的醒過來了!

遲鈍怔楞不過一秒,立即狂熱粗暴的幾乎要壓碎寶寶的身體一般,用力的把她抱得更緊,吻得更深,恨不得就此窒息,也不想放開彼此!

“漣清!漣清!漣清!我回來了,我回來了!”寶寶用力的扯著漣清的衣服,看著他依舊有些狂亂和狂喜的麵容,想要他體驗更多,體驗她在他身邊的真實。

漣清立即化被動為主動,眼看也正打算扯寶寶的衣裳,一邊顯然早就被不孝女兒忘記的卿墨等人,不得不用力咳嗽,提醒這麽近的地方還有他們的存在!

那大聲的尷尬的咳嗽立即震醒了兩人,同樣驚人美麗的兩雙眸子,同時看向卿墨他們所站的地方,似乎才發現那裏居然站了好幾個人,卿墨和湛碧彤,青兒和龍玲玉,甚至連虛弱的淑雲,都在墨墨的扶抱下站在雲蓮花邊,眾人都有些紅著臉的用促狹的目光看他們。

“寶丫頭,你該不是忘記了爹爹和娘親還站在這裏吧!”卿墨嘴上是微帶著責備的語聲,眼裏的欣喜和高興卻並不比漣清少,終於是醒了,他們湛碧家從此後再無其他的痛苦之事了!

“你,你們,你們怎麽還站在這兒?”寶寶瞠目結舌過後是爆怒,她要給她的漣清驚喜和熱情,他們這些人待在這裏幹什麽?

“呃?我親愛的姐姐,你也太熱情了點,也不看看姐夫如今的身體,吃不吃得消你折騰,這些年你倒是睡得足,姐夫可幾乎是沒有像樣睡過的,否則又豈會這般容易的被爹爹催眠?現在你總算是醒了,也該好好替姐夫補補了!不過你也真是的,嚇死我們了,十年來,無論我們怎麽喚你,你都不醒,卻毫無征兆的突然間醒了,哎!真是讓人吃驚,還是應了姐夫的話,他說他感覺到你今天一定會醒來的,雖然這話他每天都說,我們也沒當真,不過今天還真是給他說中了!你終於醒了!”

雖然在寶寶陷入危險的日子裏,墨墨並不比別人少擔憂一分,然而看到她醒過來了,多年來形成的習慣,還是忍不住一開口就調侃她。

然而原本以為會爆怒反駁的湛碧寶寶,卻居然什麽也沒說,轉身便吻上漣清的紅唇,呢喃著,“漣清,讓你久等了!我回來了!以後一千年、一萬年、萬萬年,我都不會再與你分開,要睡一起,要醒也一起,要去任何地方都一起!絕不放開你的手!”

起初先是淡淡的一絲笑容,接著便宛如水中的漣漪一般,那笑容逐漸擴散開來,靜如死水的鳳眸,也在刹那間重現了光華,含淚過後的迷離,取代了過去十年裏的悲傷、熱吻過後的潮紅取代了蒼白,散亂的白發,也在清風煦日中散發著柔亮的光芒,那斜入鬢發間的長眉,在那柔情繾綣的鳳目流轉下,竟然也染上了異樣的風情,眾人隻感覺心中‘咯噔’一聲,目光便再也轉不開了!

有什麽東西在他們的心底重生了一般,在這一刻沒有人的眼可以從漣清的身上移開,那淡淡的笑容,已然在這頃刻間完全綻放到了極致,什麽叫‘絕代傾城’,什麽叫‘風姿冠絕天下’,什麽叫‘風情萬種’,什麽叫‘無可超越’,終於讓人徹底的領教了一把。

一個男人竟然能美到如斯境界,僅這一個笑容,就足夠讓天地日月再無光芒了!這才是真正完全不經掩飾的狐王漣清的風采嗎?

最移不開眼的人自然是寶寶了,她幾乎傻了癡了的看著漣清,最後尖叫一聲,用力的把他撲倒在地,回頭嬌麵含怒的道,“全部給我滾開!不許看!漣清是我一個人的!”

眾人瞠目了一下,頓時大笑了起來!

漣清毫不反抗的任寶寶把他壓倒在地,輕柔的微微一帶,滿身嫉妒和怒氣的身子便軟到了他身上,輕柔的吻上她的唇,波光瀲灩,迷離慵懶的雙眸卻似無意的看向一邊等著看好戲的卿墨和眾人,被他那媚色中帶著幾分刻意挑逗的雙眸輕輕一掃,眾人都尷尬和可悲的發現他們竟然**了?真是可怕的狐王漣清,現在總算有些了解天庭為什麽要他趕緊成仙了,這人分明就是個禍害嘛!

以後誰還敢看他的眼睛?一時間,各自抱著自己的愛人,眨眼間便消失在這一片帶著異香的雲蓮花中!

那搖曳的花叢之中,隻剩下那一對陷入相逢喜悅中的戀人和那永恒的愛的樂章!

--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