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五十九章 強顏的歡笑
來時因為是乘著容羽而來，是以隻花了半天功夫，回去之時，心中急怒所致，回到火狐族竟然也隻用了半天，然而與去時的心情相比，此刻的他心情沉重了何止百倍！
‘青居’的桌子上，寶寶留的一張便箋還完好無損的躺在那兒，然而漣清此刻卻連多看一眼那上麵的字的勇氣都沒有。
寶寶還不知道他已經回來了，而他卻無論如何也提不起勇氣現在就去蛇族找她，他是身性最狡猾最會偽裝的火狐，但是他也沒有把握能在這種情況下，還能裝出喜悅和興奮的去告訴寶寶，卿墨同意他的求親的事情，他做不到！
因為一想到他要對著寶寶隱瞞下卿墨和湛碧彤，以及墨墨以後都不會回到她身邊的事實，他就覺得心如同被火燒著一般，他如何可以？他做不到！
寶寶是那般的在乎她的家人，這些都已經不用聽她嘴上說，隻要感受她的心情，便能清楚的了解了，他真的要讓她就此錯過見卿墨他們最後一麵的機會嗎？
漣清看似安靜的坐在哪裏思考，其實心裏卻像有十七八個人，在往不同方向拉扯他的心一般，讓他痛的不可自抑，卻依舊沒有一個確切的方向。
怎麽做都是錯！卻又不能什麽都不做！
卿墨和湛碧彤要寶寶活著，而他和寶寶卻希望卿墨他們也都能活的好好的！
果然世事不會有兩全，漣清嘴角邊露出最苦澀的笑容，再也不複他天下最妖媚者的風情，若此刻有人看到漣清的笑，一定不會再認為這個男子就是足夠令天下眾生傾倒顛覆的漣清王！
他不能再坐在這裏浪費時間了，不管如何，他都得采取些行動才行！
漣清倏地的站了起來，再不猶豫的往蛇族趕去！
寶寶心驚肉跳的焦急的等了三天，感覺像是等了三年一般，明明知道漣清沒有怎麽快回來，卻還是忍不住一而再，再而三的到蛇山頂上仰望天空。
容羽一天前回來了，爹爹曾經對她說過，雀皇山一日抵人間三日，而算算容羽回來的時間，漣清如今到雀皇山才不過半天而已，怕是連他們的事都還沒來得及跟爹爹和娘親提過呢！更別說回來蛇族找她了！
然而她就是忍不住要到這裏等他，隻希望若他提前回來的話，她能在第一時間見到他。
她後悔了，不該讓漣清一個人去麵對爹爹和娘親的，爹爹也許不同意的幾率會大一些的，爹爹疼她和墨墨，他們都知道，小時侯到大沒少讓他們頭疼，其實有時也便是故意想看爹爹和娘親跳腳的模樣，這是他們家固有的相處模式，娘親雖然會想出很可惡的方式教訓她們，但是這麽多年的生活，留在她記憶裏的卻無一不是快樂，現在漣清又和她兩心相許了，多年的願望也得到了實現，湛碧寶寶真的覺得她是在這世上最幸運的一個妖精了。
可是不知道是不是太過幸福，總讓她感覺有幾分患得患失，最近這種情緒越來越明顯，她不想把自己歸於人類那種過分的幻想情緒中去，也不敢把自己的不安流露給漣清知道，她隻想緊緊的跟著漣清，希望隨時能看到他，才能稍稍平複她心中的不安，這也許便是溫先生的那番話給她留下的後遺症，雖然現在誤會解開了，曾經造成的傷害，卻還是留有幾分陰影的。
所以他亟於和漣清成親，以更好多鞏固她心中的不安，以前她的生命中有家人，如今她的生命中更多了愛人，漣清一個人的比重與她其他三個家人的比重各占了她心的一半，所以她情願在這裏日夜等著，等著他遠道而回，也不願意在溫暖的宮殿裏等著他。
不知道是不是看著天的時間太長了，寶寶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覺，她竟然看到遠處雲下，正疾飛而來的青衫廣袖，那是漣清嗎？
是漣清回來了嗎？
哪怕可能真的是幻覺，寶寶也不想原地等候，本能立即先一步蓋過腦中的思維，身體已經不由自主的飛迎上去，直到被那具帶著勁風而來，卻透著溫暖的胸膛給納了進去，才知道她真的不是因為思念成狂而出現了幻覺！
“漣清！真的是你，你回來了？”是問句卻透著更多心安的肯定。
“是，我一得了卿墨的允肯，便立即停都沒敢停的來這裏了！你怎麽在這裏等？你的手都冰涼了，要是我今天不回來，晚個幾天，你還要在這裏待多
久呢？”
懷中的軀體冰涼，幾乎冷得有寫刺骨，漣清猜測她怕是從回到蛇族不久，便站在這裏等他了，他的小妖精到了這般離不開他的地步，他怎麽忍心再拿卿墨和湛碧彤的不幸去刺激她呢？心疼、心碎、愧疚不安，許多情緒緊緊的煎熬著漣清的心。
身體在暖著懷裏嬌小的身軀，然而他的心卻比寶寶的心還要冷幾萬倍！
“爹爹同意了？娘親也同意了嗎？”比起寒冷，這樣的好消息簡直讓寶寶恨不得興奮得騰飛到九天雲霄上去，鳳眸晶亮的忽閃忽閃的看著漣清。
漣清立即回以一個微笑，他並不知道他此刻臉上的笑容算不算得自然欣喜，因為自從知道卿墨決定犧牲後，他就覺得他笑不出來了，然而對著寶寶，他卻不得不笑，“當然了，我是什麽人呀！我是你夫君啊，憑我出馬，卿墨和湛碧哪裏會有拒絕的道理？你怕是不知道你爹爹說了什麽吧！”
“爹爹說了什麽？壞爹爹，估計沒說我的好話！”寶寶又好奇，又抱怨的嘟囔起嘴巴。
漣清看著她像是完全沒有發現自己的僵硬，不由心中暗自鬆了一口氣，告訴他自己，既然已經決定瞞住她了，就要瞞到底，不能露出馬腳來，“你爹爹說，真有人肯要他家的寶丫頭，小魔女，卿墨非但附送上豐厚的嫁妝，還要親自把，把你打包送到那人族地去！”
提到‘親自’兩字，漣清不由打了一個咯噔，心中也跟著深深一痛，幾日之後，怕是卿墨就再也不能兌現這個承諾了！
“哎呀，壞爹爹，怎麽可以這麽說嘛，說的寶寶我好象是沒人敢要的一般！漣清，那你又是怎麽跟我爹爹說的啊？”
寶寶果然不滿的噘起嘴，輕聲的抱怨了一下卿墨，又看向漣清。
漣清連忙斂妥情緒，裝出一本正經的模樣道，“我還能怎麽說，我一聽卿墨這麽說，我立即就毛遂自薦，主動順著竿子往上爬說我要娶你羅！”
“啊？就這樣，然後呢？”寶寶急切的追問，不滿他避重就輕的就這麽敷衍了。
“然後，然後卿墨就說好啊，湛碧也說有人敢要她家的小**，她就已經偷笑了，還說你從小就喜歡漂亮的美男子，可是？”
“哎呀，娘親別爹爹更壞，居然連這個也跟你說了呀！漣清你可別信哦，我那時還小，還在繈褓中，抱我的是我幹爹，很溫柔的幹爹，喜歡著我娘，我看他真的很深情，有些同情他，便親了他一下啦！娘親也真會告狀，等她和爹爹回來，我一定要向她**！”
寶寶還在這廂一邊熱鬧的說，一邊思考著，仿佛在想著等湛碧彤他們回來，該如何捉弄她們呢！
而漣清聽著她的話，看著她的表情卻更心酸，因為湛碧彤和卿墨他們怕是永遠沒有機會回來接受寶寶的**了！
“我是詐詐你的，湛碧並沒有對我說這些話，不過沒想到還真有其事啊！老實交代，你都親過多少個美男子啊？”漣清隻能借著和她鬧，和她開玩笑，來逃避心裏不斷湧上的悲傷和罪惡感。
“漣清，沒有多少個，就兩個幹爹而已，真的，我保證！”湛碧寶寶一邊舉起手做發誓狀，一邊無辜的眨眼道，她的確隻親過漣清以外的兩個幹爹而已，但是用手吃美男豆腐的事，就數不勝數了，不過漣清沒問，她自然沒有傻得去告訴他了。
“這還差不多！走，回去你的屋子裏吧！我都已經有一兩千年沒來得蛇族的蛇山了，小妖精，你統合了蛇族，成了蛇族的女王，倒真真是一件很了不起的事情。以後這裏也是我的家了，現在也該仔細去參觀一下了，你說呢？”
漣清抱著她的身子，一邊往前繼續飛掠，一邊看著前方道，努力不讓眼中的酸意繼續湧出來。
“恩，是該好好參觀一下，我覺得雲流那個家夥雖然討厭，不過他那柳府造得卻是精致又恢弘，正打算把他府的樣式照般到蛇族來，你說好不好？”寶寶把頭埋在漣清懷裏，半分沒看到漣清此刻臉上的脆弱和傷悲。
漣清盡量用輕鬆的語氣回答道，“人類都說男主外，女主內，大事男人作主，小事女人操心，這造房子類的小事，就有勞我的小妖精拿主意了，我就不參與意見了！”
“造房子是小事，那親愛的漣清夫君，什麽才是大事呢？”寶寶嘟囔著想從他懷裏
仰起頭，立即被漣清從腦後摁住，“別仰頭，有風，涼著呢！回到屋裏再說！”
“喔！”寶寶不疑有他的立即乖巧的把頭重新埋進漣清懷中，以致於錯過了漣清生平以來，流下的第一滴淚，任由風吹幹淚痕，吹走淚水，漣清的聲音卻依舊是保持著輕鬆和調侃道，“關於什麽是大事嘛，就比如造孩子就是大事了！”
寶寶在他懷中的臉一紅，攬抱著漣清腰間的小手，立即重重的在漣清身上掐了一下，“壞蛋漣清！”
“男人不壞，女人不愛！你不是就愛我的壞？”
漣清繼續調侃她，知道這話一說，寶寶必定又會掐他，而他心中掩著巨大的秘密，不能告訴她，此刻哪怕挨她幾下掐，他的心裏也會好過許多的！
果然，這話剛落，寶寶又重重掐了他一下，“居然還貧嘴起來了？膽子倒是不小啊！我掐死你！”
漣清沒有回應，若可以他還真希望寶寶能掐死他，也好過他內心如此的上下煎熬。
反倒是寶寶聽他沒了聲，小手不由自主便往之前被她掐的地方，揉了過去，終是舍不得，語聲關心的道，“漣清，我剛剛掐的力道不小，你怎麽也不喊疼啊！”
“你那點力氣都隻夠給我撓癢癢，我哪裏會疼！不用揉的！”
寶寶現在每多待他好一分，他心中的罪惡感就重一分，不知還能撐多久，現在才不過隱瞞一會兒，已經讓他如此痛苦了，更別提這秘密以後要瞞一輩子，他怎麽能做的到呢？
卿墨，湛碧，你們實在是太高估我了！我怕是終究要讓你們失望的！漣清的心中頹唐的歎了一口氣。
“漣清，就在下麵，我們今天不會蛇宮去，我們今天住我家的老房子，看到湖了吧，就在那下麵，自從爹爹和娘親去了雀皇山後，這裏便沒人住了，不顧青絲應該會留在這裏打掃！”
寶寶立即扯了扯卿墨的衣服，不許她仰頭，她低頭總是可以的吧！
漣清立即抱著她降下身子，落到了延伸到湖水中間的那長長的木板湖廊上，腳下的木板已經呈現梧桐色的古樸了，顯然已經建了有不少年了，但是每一快木板與木板之間的間隙都不曾有什麽大的區別，且每一塊木板都被擦拭保養的很整潔光亮，可見主人愛護這裏到什麽程度。
他們的身子剛落下不久，一條綠色的身影便跑了過來，是個清秀的十七八歲少年模樣，一見來人是寶寶和漣清，先是一楞，隨後立即恭敬的躬身行禮道，“寶寶小主，您回來了？小人青絲叩見狐王大人！”
說著人便又再度跪了下去，漣清一怔似乎有些意外這條道行不高的小青絲蛇，竟然知道他的身份，“請起吧，你認識我？”
“狐王大人也許不記得了，一百年前，我家大人和夫人在青雲頂成婚時，狐王大人您也來了，青絲便是那時繞在夫人手上的小青絲蛇！得了大人和夫人的照拂和厚愛，如今得以提前修成人形了！”
青絲立即低頭把他之所以認識漣清的原因，給報告了一遍，漣清細一搜尋，倒也確實如此，不由心中更加感慨，“是啊，一晃，一百年，你便是留在這裏保養和打掃這房子嗎？”
“是的，狐王大人，我家大人和夫人非常喜歡這裏，雖然他們現在不在家，不過青絲還是有義務把房子保養的和大人夫人在時一樣整潔舒適！”
青絲的性子在這一百多年裏，沒人監督它，反而變得自律又穩重了起來，很有幾分當年的青兒的架勢，讓寶寶不由笑了一下，“青絲，我今天和漣清住在家裏，你去給我們弄點吃的，其他的就不用管我們了！”
“是，寶寶小主！寶寶小主的房間，也由每天都打掃，小主隨時都可以住進去，飯菜馬上送來，小主和狐王大人先請進屋稍後吧！”
“好！”寶寶立即點頭，拉起漣清的手便獻寶似的帶他往她自己的房間跑去。
這一晚，漣清強顏歡笑的陪著寶寶笑，陪著她鬧，努力的不讓他的偽裝麵具崩潰，直到與她一起睡到床上，在寶寶有意無意的點火下，漣清也沒有起半分興致，讓寶寶頗用了幾分懷疑的眼神看他，被他用幾句‘疲累’的借口暫時給糊弄過去了！
下半夜時，寶寶依著他的身子已經睡熟，而漣清經過一夜無眠的思考後，終於做下了一個決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