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五十三章 反咬一口

得知平安已杳然無蹤,宇淩珺有些困惑了。

據趙萌萌所講,平安是被太後的人救走的。但他卻覺得,此事頗有些說不通。太後視齊王如命,自然是將兒子越快救出越好,怎麽會多此一舉,讓趙萌萌白跑一趟呢。再則,就算趙萌萌的離間之計得逞,能從樂逍遙手上救人,恐怕太後身邊的人還沒這個本事。

不等他理清思緒,伍太後已帶著一班侍從興師動眾前來問罪了。

“皇上!平安既已不在樂逍遙處,齊王是不是應該放了?”

一見麵,連寒暄都免了,太後劈頭蓋臉一頓怒喝。

趙萌萌急忙扯住宇淩珺的袖子,滿臉的急切,示意他不能放人。平安生死未卜,若將齊王這個籌碼輕易放走,那他們豈不前功盡棄!

宇淩珺還在猶豫不決。

趙萌萌急道:“太後娘娘,樂逍遙說,平安現在在娘娘手中,娘娘若將平安放回,相信娘娘很快就會母子團圓!”

太後怒道:“大膽奴才!主子們說話呢!何時輪到奴才插嘴了?!莫說哀家根本沒見過平安,就算平安真在哀家手上,見不到齊王,哀家決不放人!”

趙萌萌還要理論,卻被宇淩珺喝住。

“趙萌萌,跪下!還不向太後認錯!”

趙萌萌滿腹委屈,卻不得不從,隻好不情不願地跪下身去,嘟囔道:“奴才知錯,請太後娘娘寬恕!”

“寬恕?真是癡心妄想!你眼中根本沒有哀家,哀家這次一定要教訓得你口服心服!”太後正欲喚人,宇淩珺又將她攔下。

“母後,現在不是責罰的時候。母後若真知道平安的下落,還請母後明言!”

伍太後瞪大了眼,晶瑩的淚水奪眶而出:“怎麽,皇上,連你也相信是哀家帶走了平安?”

你們本來與樂逍遙蛇鼠一窩,如今中了朕的離間之計,隻怕樂逍遙為了玉璽不肯放人,你們不搶先拿了平安,又如何換回宇文珣?

宇淩珺轉念一想,一時間竟有些拿不定把握。

“皇上!哀家今日若見不到齊王,哀家即刻死在皇上麵前!”

伍太後猛然拔出金釵,明晃晃的釵尖直對咽喉,眾人不禁齊聲驚呼:“太後,不要啊!”

“母後!千萬不要衝動!快把金釵交給朕,有話,好好說!”

宇淩珺一反之前的冷漠與傲然,眨眼間又變回了原先那個對太後唯命是從的傀儡皇帝。

“皇上!”伍太後淒切悲吟,“皇上,看在哀家養育了皇上一場的份上,看在皇上與齊王兄弟連心的份上,皇上,饒了珣兒吧!”

宇淩珺緩緩閉上眼,眼角已有淚滲出。

“趙萌萌,速帶齊王前來。”

“什麽?”

趙萌萌以為自己聽錯了。

“帶齊王前來!”

宇淩珺提高了音量,“你還要朕重複多少遍?”

“奴才,遵命!”

趙萌萌咬牙起身,向著關押齊王的天牢走去。

得知皇帝的安排,武天華也頗覺不解。但他沒有二話,當下親自押解著齊王,以最快的速度向著乾元宮進發。

不多時,武天華威風凜凜地邁入,身後緊隨一人,衣冠楚楚,氣宇軒昂,雖被人反綁了雙手,卻未見一絲慌亂。那神情,甚至比宇淩珺這個皇帝還要鎮定。

伍太後穩住神,作出一副難以理解的姿態,狠狠質問:

“皇上既然答應放了齊王,又為何要這般羞辱於他?!”

宇淩珺沒有回答,隻是向著武將軍道:“武天華,給六王爺鬆綁。”

繩索很快被解開,宇文珣揉了揉被困得生疼的手腕,鼻中發出悶悶的一聲冷哼,傲然抬首,仰視著高高在上的皇兄,不卑不亢地道:“皇上,這是你的意思,還是你手下人的意思?”

宇淩珺素知這位六皇弟向來心高氣傲,城府頗深,如此處亂不驚,倒也在他意料之中。他沉住氣,不慌不忙地反問:“你要問什麽?”

宇文珣一手自然垂落,另一隻手彎在胸腹之前,頗有種傲視群雄的灑脫。

隻聽到他振振有詞道:“哦~,臣弟隻是想說,若是皇上手下之人突發奇想,想借本王出位,邀功請賞,那他們是打錯了算盤!但倘若是皇上的意思,臣弟隻想告訴皇上,臣弟一心為皇上戍守邊疆,決無二心,皇上切莫聽信小人讒言,沒的傷了兄弟情份!”

宇淩珺臉上呈現出一種難以琢磨的笑容,直直望住自己的這位六皇弟,卻是緘默不語。

大周東麵臨海,西麵靠山,坐西朝東,原是塊風水寶地。但自建國以來,兩大鄰國卻慢慢成長了起來。北有古勒,南有伊川,眼下都對大周這塊肥肉虎視眈眈。

齊王駐守北疆,秦王駐守南疆。這一南一北若成夾擊之勢,莫說他宇淩珺,整個大周遲早玩完。究竟如何才能破解這步謎局?

這個問題宇淩珺考慮了很久很久,幾乎從他當上太子之日起就在思考這個棘手的問題。

伊川國人雖驍勇,民風倒算樸實,那裏雨水充沛,土地肥沃,農業發達,老百姓尚能安居樂業,國內安定祥和,而伊川國世代與大周交好,現任國王為人還算忠厚,戰禍似乎離得很遠。

古勒就大為不同。古勒國乃是苦寒之地,不宜農耕,國人多是遊牧為生,為了生存,他們常常犯我邊境,燒殺搶掠,比當地匪禍更甚。

一旦齊王與古勒勾結,那將是引狠入室,後果不堪設想。而這次得知宇文珣與樂逍遙關係不同一般,而樂逍遙又同古勒王子走得很近,他已然確信,齊王確有勾結古勒之心。這個苗頭,一定要及時撲滅。

“兄弟情份?”

宇淩珺收回思緒,抬眼瞟過自己的這位皇弟,提氣朗聲道:“朕若不是看在兄弟情份上,早將你處死了!”

“敢問皇上,臣弟身犯何罪?”

宇文珣竟是一臉張狂。

伍太後急忙扯住他的袖袍,極力勸道:“珣兒,皇上已饒你不死,你還是見好就收吧!”

宇文珣卻將太後一把甩開:“母後這是什麽話!兒臣遠在北疆,被人無故綁架,押解於此,母後不為兒臣主持公道,怎的說起瘋話來了?”

伍太後恍然大悟。

是啊!宇淩珺說齊王擅自進京,其實根本無憑無據,由始至終,都是趙萌萌這個小醜在演戲,僅憑他的一麵之辭,豈能輕易齊王的定罪!唉呀!隻怪自己當時救子心切,居然著了這小子的道了!

“原來你不在京城啊!”

伍太後裝作驚奇的樣子,抱住兒子大哭起來:“哀家還以為你接到哀家的書信,一時頭腦發熱,便回來京城了呢!想不到……哈!”

她喜極而泣,轉頭對宇淩珺道:“皇上,你聽清楚了吧!珣兒根本是被趙萌萌從北疆所擄,他又何罪之有?”

宇淩珺怔住了。

想不到宇文珣竟然倒打一耙,那他的一番苦心,豈不要付之東流!

趙萌萌急得臉紅脖子粗,忍不住叫了起來:“胡說!你分明藏在西郊大院之內,我當時……”

“哦!原來是你!”

宇文珣指著她亦跟著大叫道:“本王認得你的聲音!你當時說什麽來著?什麽OK?本王看你根本不是我大周之人!你究竟是何方妖孽?說!是誰派你來綁架本王的?!”

“我……皇上……”

宇文珣咄咄逼人,趙萌萌又氣又急,看了看他,又看了看皇帝,竟一時語塞。

“皇上!難道真是你叫他來綁我的?!”

宇文珣那雙泛著血絲的眼睛,鼓得有如水泡金魚。

宇淩珺卻出人意料地平靜,既不承認,也不否認,隻是詭異地笑了笑,不予作答。

費了這麽大力氣走到這一步,居然要功虧一簣!趙萌萌哪裏甘心。她細細回想著當日的每一個細節,腦中突然靈光一閃:“皇上!奴才有辦法證明,齊王當日就是在西郊外大院被拿下的!”

“哦?”

宇淩珺笑眼彎彎,饒有興趣地問,“什麽辦法?”

趙萌萌不慌不忙地道:“那日在院中,齊王身邊尚有一名侍女伺候著,不過奴才估計,此女並不知她所服侍的人,就是齊王,不然她不會稱齊王是公子。當時她被嚇暈,奴才擄了齊王走,留下她一人,頗覺不妥,便又將她帶走。如今她就在乾元宮,小圓正看著她呢。皇上召她上來認人,便真相大白啦!”

“唔~~”

宇淩珺長長舒了口氣,心道:趙萌萌,真有你的,難得你粗中有細,不然這次,朕可難下台了。

“齊王,這侍女,朕,宣是不宣?”

他雙眼微翕,淩厲的目光象利箭一樣**過來,宇文珣頓時臉色大變。

“哈哈!”

宇淩珺爆發出得意的大笑。

宇文珣狗急跳牆,脫口而出:“皇上!你若敢動本王,北疆無人堅守,古勒國必定對我大周不利!”

宇淩珺冷哼一聲,輕蔑地道:“你這是在威脅朕嗎?”

宇文珣剛要狡辯,大蘑菇卻得意地一笑:“你當班昭賢真去遊山玩水,隱退江湖了?哼!實不相瞞,班昭賢的四十萬大軍已向北疆進發,古勒膽敢趁機作亂,朕正好滅了他!”

宇文珣不禁倒吸一口涼氣。

再看伍太後,她也已是滿麵愧色,無地自容。

宇淩珺知道時機已到,厲聲喝道:“來人!”

“在!”

幾十名侍衛呼啦啦衝進來,將宇文珣母子團團圍住。

宇淩珺收起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樣,正色道:“齊王擅自進京,已是死罪。朕念在太後年事已高,思子心切,出此下策,亦是情有可原。既如此,齊王從此不必再返北疆苦寒之地了。傳朕旨意,從今天起,削去齊王藩王封地,保留其爵位及俸祿,令其留守長樂宮,伺奉太後。沒有朕的旨意,任何人不得覲見,齊王亦不可離長樂宮半步!”

齊王珣傻眼了。這,這豈不是將自己軟禁在後宮了嗎!他怎麽也沒想明白,自己離那把龍椅隻差最後一步,竟莫名其妙功敗垂成!

都是這個趙萌萌!

他滿懷恨意地死死盯住趙萌萌,似要將她的樣子牢牢刻在心中。

趙萌萌,本王就是作鬼也不會饒了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