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江湖卷_第十一章 你還不夠心狠
呂禦醫搶上前去給藥蒙塵傷口塗藥包紮止血，當今皇上仁慈，要是聽說知府竟然如此殘酷，一定會勃然大怒。
“十五，你說我們要不是吃早餐，是不是就能救下藥先生。”章小白幽幽道。
十五猶如泰山一樣屹立不動。
“不過，即使我知道是這個結果，我也還會那麽做，每個人都有他既定的命運，我無力改變別人的，可是我想改了小君的，對於別人來說，一頓早飯不吃死不了人，可是對於小君，也許……”章小白雙眼含淚，不錯，他是皇族，他有特權，可是，他首先是一個人。
“不要說。”十五截口。
章小白抬起眼看著十五，原來，不是自己一個人在意著。
“我不想小君活的多麽偉大，偉大的前提是犧牲自己，我隻盼望著，他能像普通人一樣生活。”
章小白喃喃道。
“有些人，是無法普通的。”十五刻板地道。
“是呀，對有些人來說，平凡就意味著死亡。”章小白惆悵地開口。
十五看了一眼章小白，她竟然說出這樣的話來，她知道了什麽？
人群散開一條道來，十二背著藥蒙塵出來，章小白見了，神情一緊，不由自主的抓住了十五胳膊。
十五回過頭去，就見章小白緊張滴盯著前麵走過來的人，一點也沒有發現自己出格的行為。
十五錯了一下身子，章小白忽然開口，“別動，我害怕沒有什麽支撐，自己會忍不住想要暈倒。”
十五說不出話來，她竟然都明白。
“你這樣抓著我，我很痛。”半天十五憋出一句話來，他自認為很幽默，要知道，被他的主子看到他竟然敢把胳膊遞給王妃抓著，還不得給他這胳膊砍下來。
半天得不到回應，十五側過頭去，就見章小白臉色蒼白，根本就沒有聽到他說的話，眼睛直愣愣的看著前方。
十五順著她她的目光看過去，隻見被十二背在背上的藥先生一手被包紮的很奇怪，仔細看過去，十五的心一緊，他的右手包紮的密密匝匝，可是還有血跡滲出，這都不是重點，不知為什麽，這手看過去是那麽的奇怪，似乎比左手短那麽一些，短？血跡？
十五的瞳孔一縮，關心地看向章小白。
章小白的目光正緊盯在那隻手上。
“王妃。”
十五覺得嗓子很不舒服。
“我沒事，隻是太陽太毒了，照的我頭昏眼花。”章小白眨眨眼。
十**語，她承認是因為藥先生而內疚，他也不會笑話她的，女人麽，偶爾柔弱一些沒什麽的，心腸軟一些也正常。
章小白抓住十五胳膊的手好像**了一般，心中明明想要放手，可是，卻抓的越緊。
“他沒事，隻是暈過去了。”夜君明推車來到她的身邊。
章小白努力的想要擠出一個笑容，可是，還沒有形成，就消失在唇邊。
跟著他們來的一共有兩個禦醫，另一個是鮑禦醫，一向自命清高，覺得九王爺出京是多此一舉，京城那麽多禦醫都看不好他的病，山野村夫能看好，還要他們禦醫做什麽？
夜君明也知道這些禦醫們都自視甚高，反正也就是個規格，他要真隻帶著一個禦醫出來，也不像呀，鮑禦醫打出京城就開始鬧情緒，除了給夜君明把脈，對誰都愛理不理的。
呂禦醫和鮑禦醫不一樣，他一直努力融入到他們中間，簡直成了章小白說的什麽隨軍醫生。
十指連心，藥蒙塵年紀又比較大了，雖然之前含過人參片，也禁不住這樣一根一根的把手指頭剁掉，早就暈過去了，在呂禦醫的精心救治下，到了傍晚，藥蒙塵終於醒了過來。
老奴見到藥蒙塵醒了喜極而涕。
藥蒙塵眼珠緩緩轉動著，眼神漸漸從渾濁變得清明。
“老朽又欠公子一條命。”藥蒙塵見到夜君明，蹉歎道。
這位公子雖然貴不可言，可是，卻已經病入膏肓，要是他的師父還活著，也許有五成的希望，眼下，能找到他的師弟，恐怕也隻有一層的希望而已。
要不是救他，他們現在已經在去尋找師弟的路上了，他不是耽誤人家的時間，而是耽誤人家的性命。
“可惜，我去的遲了。”夜君明眼神落在藥蒙塵的斷手上。
藥蒙塵順著他的眼神看過去，看到了包裹的仔細的手，豁達地開口，“活著就好。”
章小白端著藥碗走到門前，聽到藥蒙塵的話，心中越發覺得內疚。
她伸手推開門，端著藥進去，“藥先生，喝藥吧。”
老奴見了章小白，忍不住扭過臉去，要不是她攔著，先生這隻手就能保住了。
藥蒙塵雖然不知道發生了
什麽，可是卻還是比較了解老奴的性子的。
藥蒙塵身子動了動，“瑞叔。”
瑞叔連忙扶起藥蒙塵，別扭的看了一眼章小白，“我來吧。”
章小白也不堅持，把手中的藥碗遞給瑞叔。
瑞叔試了試溫度，正好，他小心地喂藥蒙塵喝下，扶著藥蒙塵躺倒。
章小白站在床邊，微咬著嘴唇，其實，她已經想好了辯駁的話，她不是聖母瑪麗蘇，也不像做出小白花的樣子，她沒有必要做出一副逆來順受的樣子。
可是，藥蒙塵喝完了藥，就閉目養神，根本就沒有責怪她的意思，這人有時候就這樣，你要責怪她的時候，她非要跟你對著來。
偏偏呢，對方就是不肯說一句責怪的話，你的心裏反倒難受的厲害。
章小白等了半天，也沒有等來一句半句話，終於忍不住了。
“藥先生，你要是想怨就怨我，我絕對不還口就是了。”剛剛還鬥誌昂揚的某條小白垂頭喪氣地開口。
藥蒙塵睜開眼看著章小白。
老奴見了，簡略地說了一下當時的狀況。
藥蒙塵聽完，嘴角浮出一個笑容，“姑娘，你還不夠心狠。”
章小白聽了，詫異的抬起頭來看著藥蒙塵。
藥蒙塵見她看過來，悠悠道：“就是我這個師弟，也未必能救得這位公子的性命，你不攔住他，早早的去尋我那師弟，卻浪費時間在我一個廢人的身上，真不知該說你傻呢，還是傻呢，還是傻呢？”
章小白雖然沒有笑出來，卻也被藥蒙塵的一番話說得釋然了。
雖然她也是那麽想的，可是，有些時候，人往往不會那麽理性。
“下回就是我親爹老子出事，我也不管了。”章小白低聲嘟噥著。
夜君明翻了翻眼珠，她親爹老子還能出什麽事？頂多被人從墳裏扒出來鞭屍，誰有多大的仇，連死屍都不放過？所以，章小白這分明就是廢話。
藥蒙塵看了看自己那已經沒有任何用處的右手。
“老朽有個不情之請，不知幾位能不能帶上我一起？”
夜君明一愣，他怎麽也沒有想到藥蒙塵會這麽要求，不過想想也是，他總要看大夫的，有誰比他的師弟更好一些呢。
當然，這個時候，誰也沒有想到，藥蒙塵並不是為了他自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