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57章 想見不如懷念
2015年 （M國）
B區，M國的平民區，黑人的聚集地，這裏龍蛇混雜，常年有人在這邊聚眾鬧事，是警衛人員頻繁出現的一帶。
街頭的十字路口有一間破舊的餐廳，每到中午的十分，這裏聚集了形形色色的人群，把窄小的餐廳圍得水泄不通，此時餐廳的工作人員忙得暈頭轉向，餐廳裏布滿了顧客呐喊服務員的聲音。
一個胖乎乎的黑皮膚中年婦女站在廚房的門口方向，對著裏麵大喊： “甜心，快點出來幫幫我。”
左雅此時站在窄小的廚房裏麵，聞聲，把水池上方的水龍頭關掉，脫掉手中的膠質手套，急急忙忙地跑出了廚房。
“你把這份食物送去14號桌上，還有這個是7號桌的。”
左雅前腳走出廚房，胖女人後腳就跟上來了，就把兩大盆的食物甩到了左雅的手中，半推式把她推出了服務台的外麵。
“麻煩，請讓一下。”左雅拿著手中的餐盤，小心翼翼地往7號桌移動。
一向隻負責洗刷工作的左雅，到了吃飯高峰期，她總會擔任著服務員的工作。
在這裏既沒有高工資，也沒有很正常的工作時間，即使做到再晚，摳門的老板也絕對不會給她半毛錢加班費。
左雅每天活得跟行屍走肉般，沒有靈魂地生活著，渾渾噩噩的混過了五個年頭。她覆行了南宮北下達的旨意，處事謹慎的南宮北並沒有立馬讓左雅聯係到左明，在去年年頭的時候，偶然接到左明打來的電話，如今他生活在T國，娶了一個華人，如今生活美滿。
這就是最好的結局，對於左雅來說，南宮非凡隻是她做過的一場夢。
她從不曾敢去故意搜尋他的信息，至於他現在過得怎麽樣，左雅一無所知。
晚上下班的時候，一名華人女人和左雅在負責收尾的工作。
她叫molly，早年偷渡來M國，後來嫁給了B區一個黑人，從而取得了綠卡，她的丈夫有家暴習慣，她的身上常年帶有新傷舊傷。正是這個原因，她隻能和左雅負責廚房的洗刷工作，當然，在高峰期的期間，她也從不曾“有辛”出麵幫忙。
晚上下班期間，左雅和molly兩人負責餐廳的收尾工作。
左雅把弄亂的桌凳重新整理，排好，再把打濕的抹布逐張清理幹淨。
Molly則把洗刷好碟子一一放置進消毒櫃，緊接著走入了廚房，不一會兒拿著一把拖把出來，彎著腰從餐廳的東門開始清掃工作。
“你打算一直都呆在這裏工作嗎？”molly開口問道。
這個問題一直困惑她很久，今天終於鼓起勇氣問左雅。
忙了一天，左雅的腦袋都糊塗，有氣無力地點點頭，然後再搖搖頭，說：“我也不知道……”
呆在M國多年，被生活的重壓給徹底壓垮了，現在除了刷盆子以外，她確實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什麽。畢竟像她這種能力的人，在M國也就隻能刷盆子的份。
Molly把手中的拖把撂倒在地板上，轉頭走向吧台，把放在吧台上的一塊打濕的抹布拿起來，走到左雅
跟前，和她麵對麵地站著，為同一張桌子清潔。
“你還小，我覺得你應該回國去，M國這種地方，不是你能呆的。”molly說：“回去找個好人家就嫁了，別在這邊耗時間。”
左雅停下手頭上的工作，在凳子上坐下去，歎了一口氣，說：“剛開始的那兩年，我基本每天晚上都夢到我在K港的日子，想回家都快想瘋了，然後我每天開始不斷地等待……等待，再等待，我終於接到我哥哥的電話了，但是那一刻以後，我並沒有原來那麽渴望回家。”
左雅所有的耐性全都在那幾年給徹底消耗了，希望會被時間徹底磨滅，直至放棄自己，演變成今日的自暴自棄。
Molly在左雅的對麵坐下去，從兜裏拿出一包香煙，抽出一根遞給左雅，左雅擺手拒絕，她獨自一人拿起香煙，自顧自地抽起來。
如同圓扣般的煙霧從她嘴裏吐出來，許久，她開口說道：“我在我家鄉那邊的臭名遠著，我是親自把我自己給毀了，後來我偷渡來這邊，本以為從此走上來致富的道路，卻沒有想到我又做回了老本行。”molly譏笑般地說。
Molly早年輟學，後來跟了社會一些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不久踏上了“小姐”的道路，一去不複返，最後落得斷離母女關係，她從家裏被趕出來，算是徹底被家裏人拋棄了。
她現在算是徹底放棄了自己，包括忍受家暴丈夫無時無刻的折磨。
“你不同於我，你還年輕，將來的路還很長，你這樣下去不是辦法。”
她伸手輕輕地拍了拍左雅的手背。
“不要落得和我這樣的下場，這是一條不歸路，踏出一步以後，就很難回頭了。”
左雅和molly四眼相對，她又何嚐不想改變現狀，每天踏進濕冷的廚房裏，一蹲就是十幾個小時，年紀輕輕的，如今還落下了風濕病。
“我不知道我該何去何從。”左雅說。
她不曾像現在這般迷茫，對於未來，她從不曾抱有希望。
“我不知道你發生了什麽事，但是無論是什麽事都好，你必須要好好善待自己。”
即使左雅不曾和molly透露過她任何信息，但是單從左雅的行動中，molly都能猜到一些。
她總是喜歡一個人坐在發呆，她總喜歡說她是一個被上天詛咒過的人，所以她從生下來開始，就不配擁有別人對她的愛。
雖然她口中的愛很含糊，但是molly知道，她在說一個她深愛著的男人。
“你的未來在你的手中，你要走什麽樣的路完全取決於你。”molly用手指把手中的香煙捏滅，對準遠處的垃圾桶丟了過去，恰好扔了進去。
左雅長歎一口氣，一切談何容易，她多麽希望前世的自己就那樣永遠沉入海底，不要醒過來。
每一次都是天注定，為何每一次都這般生不由己，她痛恨自己。
Molly看出左雅一臉凝重的樣子，連忙說：“時間不早了，我們趕快收拾一下回去吧！你也不要想太多，我隻是給你提議而已。”
Moll
y拿起那塊抹布，徑直往吧台的方向走。
左雅尾隨著molly的方向，繞過吧台，走進了廚房。
她站在窄小的廚房裏麵，環顧四周，她還記得第一天踏進這個地方的那個感受，當時的她隻是想找一份可以解決溫飽的工作，可是做著做著，不知不覺地過了好幾年。
這一夜，左雅輾轉反側，徹夜未眠。
或許真的是時候要考慮未來了，過去的幾年時光，她不斷地在折磨自己，多年的沉默寡言讓她差點得了抑鬱症。她喜歡把自己隱藏起來，不敢讓任何人看到她的傷口，殊不知，長久的傷痛早已深入骨髓。
南宮非凡是她心裏的一根刺，一直紮在她的心裏。
或許南宮非凡早已忘記了她，或許南宮非凡早已結婚……
南宮非凡不是和她早已結束了嗎？為什麽過去了那麽久，每每想起他，總是能夠讓她呼吸困難，難過到快要窒息了？
夜很長，左雅閉上眼睛，一滴滾燙的淚水奪眶而出。
她太孤獨了，孤獨到每夜都失眠。
想哥哥，想南宮，還有想家……
左雅的身子微微地顫抖，身體抽搐式在床上蠕動著，她不敢放聲大哭，隻因她和隔壁房間的人隻隔著一層木板牆。
她翻身起床，坐在床沿上，伸手把床頭櫃上的手機拿起來，這是一部曆史悠久的手機，當年她在A門弄丟原先的那部手機，南宮把這台手機送給了她。
手機雖然破舊了，但是電話號碼還是原來的那個。
雖然她很怕南宮會再找她，但是她還會抱有幻想，總覺得某天南宮會突然給她打一通電話，把她罵得狗血淋頭。
可是五年以來，那一連串熟悉的號碼不曾在她的手機屏幕中出現，他終究是恨透了她，此時不願意再見到她。
就像那次在創世紀大酒店叫她滾那般，永遠離開他的世界。
左雅長歎一口氣，翻開了手機通訊錄，迅速地找到了南宮非凡的手機號碼，按下了刪除鍵。
也是時候要和過去道別了，活在過去隻會讓自己更受傷。
左雅準備按下關機鍵的時候，看到手機的上方提示有一條未讀信息，她迅速地翻到了信息欄，是左明給她發來的信息：丫頭，打了幾通你的電話都處於占線中，手機已壞多年，也是時候要換了。我有喜事要告訴你，你嫂嫂懷孕了，我當爸爸了，真開心。雅雅，哥哥想你了。
左雅看完信息，原本止住的淚水再一次湧出來，這一次是喜悅的淚水。
每當她有一萬個活不下去的理由，隻要看看哥哥發過來的信息，或者給哥哥打一通電話，即便是情緒走到了末路的邊緣，隻要有哥哥的支撐，她總能勇敢地咬咬牙關，繼續向前走，不放棄。
這是上天給她最好的禮物，因為每當她埋怨自己一次的時候，她會問問自己為什麽要這樣做？如今，上天一次次地告訴她，她並沒有做錯什麽。
她也是時候正式地麵對自己了。
左雅擦幹眼淚，拿起手機，回了左明一條信息：我為你感到高興，我快要當姑姑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