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三章 打死不認賬
翌日清晨，所有浣衣奴尚在梳洗，便聽外邊響起刺耳的銅鑼聲，隻道是嬤嬤又要把人召集起來，說什麽事了，一個個的手腳快了不少，免得去晚了挨罵。
房裏，秋枝撐開窗戶看外院的情景，疑道“阿昭你來看，人怎麽不見了，莫不成這一晚上都沒捱過去，沒了？”
說著，竟有些心虛，昨晚讓楚昭別幫忙的是她，倘若人真的沒了，她便是見死不救。
楚昭睇了一眼，又過去將窗戶放下“別看了”看出秋枝的自責，出言安慰“許是嬤嬤帶走了……出去吧”
等所有人都聚在院子裏，一排排的站的整齊，楚昭站在最前邊，將嬤嬤的神情看得清楚，冷冰冰的，也不知一大清早又是誰得罪了她。
許久，嬤嬤才開了口“浣衣局的規矩大家都清楚，犯了錯不聽話的該不該罰，該怎麽罰大家也都知道，若有誰不知道的，現在站出來，我再教一次”
嬤嬤的聲音不大，卻威懾力十足，底下的人麵麵相覷，卻也沒人站出來。
楚昭卻是明白了，想來昨晚有人偷偷幫了那小宮女，讓嬤嬤知道了，平日裏這些事嬤嬤一向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權當看不見，這次怕是怒了。
“既然沒人站出來，我也不愛拐彎抹角的”罷了，嬤嬤旋身尋了椅子坐下“周嬤嬤，把人帶上來”
話音剛落，便見周嬤嬤從邊上過來，待近了，一把將‘提’著的人摔在地上，又將另一隻手上拿著的兩個饅頭一並扔下去。
楚昭抬眸看了眼周嬤嬤，那刻薄的臉上一派小人得誌的模樣，整個浣衣局都知道她一向愛拍管事嬤嬤的馬屁，卻不知這次是誰那般倒黴，落在她手上。
而此刻管事嬤嬤則端坐在椅子上，滿臉的怒氣，不時，朝周嬤嬤使了個眼色，周嬤嬤便進人堆裏，將人拉了出來“嬤嬤，就是她，昨晚上我親眼看見她把饅頭給這丫頭的”
看清了被揪出來的人是誰，楚昭心下一驚，袖子被人扯住，楚昭側頭看了眼，秋枝正一臉焦急的看著自己，伸手將袖子拉回來，暗暗朝秋枝使了個眼色，示意她莫急。
現下站在最前邊，被嬤嬤冷眼看著的，是住在對麵的羽嬋，羽嬋這丫頭一向心眼
好，也沒什麽心計，和她與秋枝走得近些。
昨晚秋枝三番兩次提醒楚昭不要插手，卻忘了對麵的羽嬋，雖然，也許說了羽嬋也不見得會聽話，但秋枝還是覺得是自己的過失，隱隱自責起來。
在管事嬤嬤冰冷的注視下，再加上一旁周嬤嬤狠辣的目光，羽嬋怕的忘了言語，雙腿更是直發抖，下意識的將求救的目光投向身後的楚昭。
“羽嬋，你可知錯？”管事嬤嬤冷冰冰的開口。
“嬤嬤”眼見羽嬋要認，楚昭趕緊搶在她前麵開口，又示意羽嬋不要說話方才繼續“嬤嬤應該知道，羽嬋平日裏胃口就大，有時候連自己都吃不飽，哪來多餘的吃食救濟別人”
楚昭知道一旦羽嬋認了，嬤嬤接下來會怎麽罰她，許是一頓打，又或是關個兩三天不吃不喝的，不管是什麽，羽嬋都可能受不了。
“楚昭，你的意思是我冤枉她了？”管事嬤嬤還沒開口，周嬤嬤卻反應極大。
楚昭一挑眉，冤道“周嬤嬤，我哪裏是這個意思，您別亂猜”實則，她也確實不是這個意思，她隻是示意羽嬋抵死不認，羽嬋機靈，自然曉得她的意思。
“嬤嬤，確實不是奴婢做的”羽嬋開口否認“晚間好幾個時辰呢，若奴婢真藏了饅頭，也是給自己充饑的，哪裏會給別人……”
“好你個小蹄子，還不承認，昨個晚上本嬤嬤可是老遠就看見你從房裏出來，偷偷摸摸的把這兩個饅頭給了那小賤人……”
“敢問周嬤嬤，您是昨晚什麽時辰看見的”楚昭發問，清冷的眸子緊盯著周嬤嬤，像是在等她作答。
“昨晚子時”周嬤嬤老實答了，對於楚昭，她是打心底有些怕的。
從楚昭入宮到現在，八年間給她使絆子的人不少，她無事便沒事，若她有事，管事嬤嬤明麵上什麽都不說，私底下卻會把人訓斥一番，若害楚昭受傷，那背後使絆子的人也免不得受罰。
雖不知楚昭和管事嬤嬤的關係，但其她幾位嬤嬤也都自覺避著楚昭，免得惹禍上身，她自然也不例外。
楚昭倒沒想到周嬤嬤那般老實，哦了一聲，又道“子時已是夜裏三更天，伸手不見五指的，您說遠遠兒的看見，您
的眼力可真好……”
楚昭話音未落便緘口不言，這種事情本來就是打死不認賬便能賴掉的，現下隻等著跪在地上那丫頭別知恩不報，反咬一口。
周嬤嬤又要說話，楚昭卻率先開口“嬤嬤，我們這麽爭下去也沒個結論”楚昭指了指地上的小宮女“要不就讓她自己說，若真是羽嬋給的，我無話可說”
“葉歡壹，你說，東西是不是羽嬋給你的，”周嬤嬤也是急了，本來她說的是實話，可這三言兩語的卻成了冤枉別人，自然著急，又加了句“你要是敢說半句假話，當心你的小命”
本來秋天的晚上溫度就低，昨夜又吹了一晚的夜風，葉歡壹在風裏跪了一夜，現下隻剩下半條命，讓周嬤嬤一威脅，渾身一抖，卻還是搖了搖頭“不是，不是她給的”
這話一出口，周嬤嬤更是暴跳如雷，卻又無法發作，隻得將矛頭指向人堆裏，冷哼一聲“既然你們都不承認，那就問問和羽嬋一間屋子的三個丫頭，她們總不能看錯吧”
熟料被周嬤嬤一問，那三個丫頭竟然都搖了搖頭，沒一個承認的。
這下倒真成了周嬤嬤冤枉人了，誰也沒能料到周嬤嬤竟撲通一聲跪倒在管事嬤嬤麵前，說讓嬤嬤給她一個公道。
“你要討什麽公道？我看冉嬤嬤也不是個公道的人，不如讓我來給你做主？”
冷冰冰的聲音從浣衣局大門處傳進來，都知道管事嬤嬤姓冉，浣衣局裏的人卻從未直接喊過冉嬤嬤，所以這聲音的主人必不是浣衣局的人。
聽了聲音，管事嬤嬤立馬起身迎了上去，語調如常，半分也不見方才的怒氣“蘇姑姑怎麽來了”
嬤嬤口中的蘇姑姑正是當今聖上最寵愛的嫻貴妃宮裏的掌事姑姑，蘇茜。
蘇茜目光冰冷的看向管事嬤嬤，緩緩開口，道“我家娘娘聽說浣衣局裏有人濫用私刑，特地讓我來看看”
聞言，嬤嬤的臉色變得有些難看，昨晚發生的事兒，今兒一大清早嫻貴妃宮裏便派了人來，消息未免太過靈通。
管事嬤嬤掃了眼地上的葉歡壹，愛子的死讓她被氣昏了頭，也不顧這丫頭是嫻貴妃的親侄女，現在反應過來，人已經找上門來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