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_第53章 夜談
一個想法靈光而現。唯心猛地挑起身就往宮女房跑。她有辦法不要雕如夢去璃妝宮了!
雕如夢正收拾著行囊,陸情海領著一群人在另一邊悶悶不樂地打理房間,戰火後的屋裏安靜地顯得驚悚詭異,彼此之間隻能聽到呼吸聲。這才是女子戰場的特性。
“如夢!”唯心氣喘籲籲地小跑進來,看她驚愕地抬眸,立即收回了臉上興奮的神色,搓著衣角立即改口道,“妹妹,你出來,哥哥找你有些事。”
“我竟也不知何時多了個哥哥?怎麽回事,這樣急急忙忙找我出來做什麽?”
雕如夢隨唯心出來,兩人一邊慢走在池邊,雕如夢好笑地扭頭看著身側的唯心問道。
“昨日我為了瞞過藤兒才謊稱你是我妹妹的。”唯心一蹙眉,眼裏滿是擔憂,她認真地睜著眼睛看著雕如夢道,“為何這樣大的事情你不來找我說說,你可知德妃不是一般人?”
雕如夢一愣,柔笑著道:“難道你不為我感到高興?”
這要她怎樣高興!她寧願雕如夢到別的宮裏做事也不要在德妃手下,誰知道德妃這樣做有什麽目的?她不相信雕如夢沒有察覺出來德妃找她是因為昨日的事情。唯心見雕如夢這樣不解她的擔憂,鼻子裏悶出氣來,扁嘴道:“你很想去德妃的手下做事?你不是不知道德妃的。”
唯心沒想到她這樣隨口一問,雕如夢卻極當真地點了頭,看得她以為是她眼花了。
“你為何想到德妃手下做事,難道別的娘娘不可以嗎?”唯心怎麽也沒想明白雕如夢的做法究竟是為何。相比起德妃,淑妃和魅妃地位相等,但為人不如德妃的頗有城府。
“你不懂我。你若如我這般處境,我相信你也會同我一樣這樣做的。”
雕如夢苦笑地搖頭,她奈何一聲,把起唯心的手,一雙柔目裏透出堅毅的光,看得唯心沉迷其中:“唯心,你想真的為我好就不要再管了,我做的決定,誰也改不了。”
唯心沒想到她會這樣決然,心下不解也有些惱怒。既然她雕如夢都不把她的好意當真心,她還多管閑事做什麽?真是白費了她挖空心思了想把她從德妃那撈出來。
似乎看出唯心的氣,雕如夢柔和一笑道:“你不要多想,我一定會保護好自己的。”
這是早已定下的事,雕如夢都不願改,她能有什麽辦法,隻能隨了她的意願去,唯心反手握住雕如夢的手道:“雖然這樣說,但你日後若是有什麽要幫忙的,盡管向我開口。”
雕如夢清楚唯心是真真的為她好,上前擁了擁她的背,又把唯心送了出去才隨璃妝宮裏派來的宮婢回去,卻沒看到身後一直緊隨她的唯心,直到她全然無事地走了進去才悄悄離開。唯心一路走一路想,怎麽也想明白雕如夢的用意,無奈放棄,眼前忽然出現一雙明黃色的鞋。
媽呀!他怎麽會在這裏!唯心做事開小差偷跑出來
,沒想到會在這裏遇到慕容靳,像是被抓住的賊一樣縮了縮腦袋,小心翼翼地抬頭一笑:“奴才參見皇上!”
“你方才去做什麽了?朕不是要許石教你處理殿試的事宜,你偷溜出來的?”
慕容靳俯視著唯心,背光的臉上看不清神色。他從宣政殿回來就聽聞德妃把雕如夢要去了璃妝宮,心想著這個隨時會出現的隱患終是有人能暫時壓製住而僥幸,又想到唯心與她的關係,便來這周圍找找,果真遇上了鬼鬼祟祟跟著雕如夢的唯心。
“奴才,奴才這就回去!”唯心正想開溜卻被慕容靳叫住,要她回去休息,她像是受了天大的恩惠被砸暈了頭,迷迷糊糊地反問道,“你會這樣好心?”
“要你回去休息,可是沒聽清楚?若是你不想回去就繼續回去處理殿試事宜!”
唯心才不願再回去。那哪是人做的事情?幾百份從全國各地呈上來的名單,從中挑揀出被大臣推薦卻因意外沒進入殿試的人,再各寫一份請帖,唯心還真是第一次聽說這樣的科舉製度,但她不得不承認,慕容靳這樣做確實保留了真正的人才,是明智之舉。
“你要去找德妃呀?那快去吧,千萬不要叫德妃苦等了!我這就走,不礙著你的眼。”唯心做出請的姿勢,趁慕容靳還沒開口,腳下抹油般趕緊消失在他眼前。
她怎麽就以為他是去找德妃,而不是來找她。慕容靳看她一蹦一跳地離開,一如他們見麵時的模樣,這樣的場景在宮中極為罕見,亦是2眼中最珍貴的場景。
唯心回屋躺下才發覺她忙活半日,身子骨早已酸痛乏累,怎麽睡也不舒服,隻能瞪直眼睛望著屋地胡思亂想。猛地,她的思緒停住,望窗外看去,微沉的天色染上了些酡紅。已是傍晚,她還記得昨日臨走前何淑儀與她說,要她晚上單獨去冷宮。她該不該去?唯心舉棋不定。若是何淑儀發起瘋來要把她殺人滅口可如何是好?
她的思緒一下跳到何淑儀的身子狀況上。
糟糕!她今日忙得頭暈腦脹的,沒有給她熬藥送去,這藥斷一天可不是小事!
看來是不得不去了。唯心一個鯉魚打滾起身,溜到太醫院給何淑儀熬了藥,出門時天色已完全暗了下來,她忘了挑燈,隻能鼓足勇氣抹黑前去冷宮。
冷宮的白天和晚上並無太大區別,隻是黑得不見五指,唯心走路也不得不小心翼翼起來。
她在冷宮裏尋了許久也不見何淑儀的身影,黑漆漆的看不見來時的路,正著急,耳畔忽然傳來女子偷潸的聲響,在空寂的冷宮裏聽得磨人般難受。
“何淑儀,可是你?”唯心摸索著挪步過去,隱約透過紗幔看到有搖曳的燭光。
哭聲隨著唯心的走近悄然消失,何淑儀像鬼一般冒出來,她紅腫的眼遊弋著了無生機的目光,在唯心的身上上下打轉,看得唯心渾身一個寒蟬,不知她究竟在看什麽。
“你
終於來了,”何淑儀收斂回目光,轉身朝桌子走去,“進來時候把門順便帶上。”
“何淑儀剛才可是在哭?”唯心分明聽到女人抽泣的聲音,心裏還在發毛,不由得提高了聲線問道,卻見何淑儀搖搖頭,不相信地道,“若不是何淑儀,還能有誰?”
何淑儀猛地轉過臉來,一半臉融在黑暗中,露出另一半臉的詭異,她幽幽地道:“你可真單純,你怎麽知道這裏就隻有本宮一個人呢?這裏可不止本宮一個人,單是這冷宮幾百年裏為愛而死的女人都足以與本宮作伴。”她看到唯心麵色越發難看起來才大笑出聲。
唯心不知道她的笑裏帶了什麽意思,她覺得一股冷氣從她的腳底板竄上來,恐懼席卷她的身體,結結巴巴道:“何淑儀,該不會是,騙,騙人的吧?”難不成她說的是鬼?這世上怎麽會有鬼!鬼都是在人心裏的,隻要她做事正直就不怕有鬼纏身!
她顫巍巍地走到何淑儀麵前把藥碗放下道:“何淑儀快把藥喝了,奴才好早些回去。”
何淑儀沒有多說什麽,她一如既往地把藥都喝了下去,嫌惡地吐吐口水。
“這藥可真沒酒好喝。”何淑儀不知從何處拿了酒罐子來,對著嘴就往裏灌,喝得好不瀟灑快意,看在唯心眼裏卻是最要不得的,趕忙把她攔下。
“奴才給何淑儀熬藥就是想何淑儀好好調養身子,何淑儀若是喝酒,這不等於把奴才的藥白費了嗎?”唯心奪過何淑儀手裏的酒罐子,突如其來的重量讓她沒拿穩,酒罐子摔在地上成了碎片,酒撒了一地,刺鼻的酒味充斥著整個房間,難受得唯心皺起了眉頭。
唯心雖不懂酒,但聞著這酒味也知道這不是什麽好酒,這樣的酒喝到身體裏確實會讓人醉生夢死,但同樣也會極嚴重地傷害身體,對何淑儀百害而無一利。
“你不懂,藥才是我最好的治療良藥。”
何淑儀站起身,把房間裏唯一的窗戶打開,冷風不斷地往房間裏吹進來。
唯心冷得直哆嗦,她收拾好碗筷,急著就要走,隻聽何淑儀冷聲道:“難道留下來陪我一會都不可以嗎?”這樣的話傳入唯心的耳裏,若是別人她或許真不會留下,但唯心很好奇,何淑儀到底想要她做什麽,她停住腳步,回身看著何淑儀,又聽她繼續道:“我想找個人說說話。”
何淑儀也不用本宮的自稱了,當做和朋友般招呼唯心過來在她身旁坐下。
“你想說什麽?”唯心坐到何淑儀的身邊,走進了看,似乎發覺她沒有想象的可怕。
“你可真不會聊天。”何淑儀瞥一眼唯心,倒了熱茶給唯心,“這是我這裏唯一的茶。”
唯心看著茶水裏泡著的幾片未泡開的茶葉,她輕抿一口,又燙得猛地咳起來。
何淑儀難得放下手裏的酒杯,學著唯心喝了一口茶,又吐了出來,直道難喝,又把唯心手裏的茶杯奪過來倒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