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084章 雪域茫茫,追殺!

扯絮般的風雪搖搖抖落,十人十騎頂著密實的風帽,飛快地穿過銀裝素裹的千年古都,直出城門一路向西而去。

為首的人披著件靛青色大氅,娉婷秀雅的容顏被風帽遮擋,隻餘那柔和且堅毅的輪廓,腰間挎著的寶劍用布條緊緊纏繞,坐下馬蹄健步如飛,鐵蹄踏在積雪的驛道上,一路濺起陣陣冰沫。

此去蒼梧前路漫長,盡管早已習慣了聚散別離,此時此刻朝顏的眸底仍舊有淺淺的濕意,當初也是雲棲穀一別,眨眼之間命運的齒輪就發生了翻天覆地的逆轉,霍家滿門被斬,雲棲穀遭滅頂之災師傅至今下落不明,所以一路走來她才更加珍惜與重鈺相互陪伴的時光。

而今兩分離,隻盼重逢日!

回望一眼飛雪朦朧處的巍峨帝都,朝顏嘴角輕輕牽起,為了重鈺為了盡早返回盛金,她會義無反顧的去完成這個看起來難度頗大的任務,一聲輕嗬中她的雙腿驟然夾緊馬肚子,以更快的速度穿過茫茫雪地。

風大雪大,地麵的積雪越來越厚,先前極速前進的隊伍漸漸放緩速度,艱難的在深雪地上前行,眼見天色昏暗下來,安插在蒼梧的親信項軻縱馬上前,“姑娘,未免太過朝顏我們就在驛站外的農家落腳吧!”

“也好!”朝顏抬起手將風帽往後攏了攏,轉而望向緊隨其後的孩子,“你還好嗎?”

少年露出笑臉,驕傲的豎起大拇指,一副小大人的姿態:“我的騎術你放心便是!”

“看來秦昊這個師傅倒也當得稱職!”

朝顏自言自語的說著,然後打馬跟在項軻的身後,酉時一人行在驛站十裏外的農家安頓下來,燈光昏沉的土牆屋裏項軻將羊皮地圖平鋪在桌上,嚴謹的分析著取到蒼梧的幾條可行的路線。

哐當一聲,木門被推開,一身風雪的堯韜進屋,冷靜的回稟道:“驛站裏出現了夏侯府的府兵!”

“夏侯府!”

朝顏和項軻齊齊將目光從地圖上收回來,此次行動可以說相當的隱秘,又豈會驚動夏侯門閥,眼神一凜,朝顏的食指在桌上輕輕的敲動,“有多少人?”

“三十餘人!”

“是他來了嗎?”想到那位滿腹心機詭譎陰測的夏侯門閥七公子,朝顏突然生出幾許不安與煩躁來,“呆會兒你們隨我去探探虛實!”

“我們聽姑娘的!”

項軻和堯韜衝朝顏點點頭,然後走出屋子,就在兩人出來之前,一個瘦小的身影轉過牆角,沒有引起任何人的察覺。

知彼知己方能百戰不殆,隻有弄清楚來意他們才能想出對應之

策,朝顏愣了愣,取出布條纏繞的青淵劍,一層層的拆掉外麵的粗布帶,這把寶劍已經很久沒有見過血光了,而今夜似乎便是一個難得的機會。

“夏侯謹最好不是你……”

朝顏一個深呼吸,手握青淵出了屋子,此時項軻和堯韜已靜候多時,厚重的雪幕裏三人騎著馬向十裏外的驛站緩緩逼進。

大雍的的軍方部署堪為四國表率,小到每處驛站都有軍隊嚴密監視,來來往往的都需要經過盤查,雖然他們手中有沐王府的手令,但如今夏侯府的府兵突然出現在這裏,未免打草驚蛇他們必須秘密潛入驛站一探究竟。

“項軻你在此負責接應,有我和堯韜……”

由遠及近的車輪聲將朝顏的話打斷,已經是三更天了,這馬車聲顯然有古怪,三人暗暗交換過眼神後,項軻利索的將馬拴在樹下,緊隨朝顏和堯韜的腳步,穿過樹林後伏在驛道旁的雪堆後麵。

寒風呼嘯卷起雪花撲打在臉上,像是鋒銳的刀子來回的遊走,雪堆後的朝顏側耳傾聽,鐵蹄的濺踏碎雪的聲音緊緊蓋過滾滾的車輪。

“姑娘,你看……”

眼波半轉,朝顏警惕地望向驛道,一輛馬車從遠處的雪幕裏駛入視野,車輪深陷積雪之中,任憑車夫如何使勁抽打馬兒卻也走得極慢,四五丈之外的騎兵很快追趕上前,將孤零零的馬車包圍在起來。

車夫頓時大慌,揚起鞭子狠抽馬肚,執意要衝出一條路來,撲哧一聲鮮血飛濺,一把長刀從頸間側過,車夫手裏的鞭子還沒來得及抽打下去,就直直的從馬車上滾落,周身的白雪瞬間被洇出赤紅的顏色來。

“螳臂當車不自量力!”

男子哈哈一笑,然後驅馬往回退了幾丈,三十餘人突然安靜下來,周圍除了寒風和雪花飄落的聲音之外再無其它的聲響。

不是他……

看清來人是夏侯門閥的大公子夏侯胥,朝顏眼波半轉,心中有了定論,意識到府兵的出現和蒼梧之行並沒有關係後,雪堆後的三人都暗暗鬆了口氣。

“等等!”

就在準備撤離的時候,一位婦人從馬車裏走出來,府兵們頓時縮小包圍圈,亮出花白的長刀向手無寸鐵的婦人靠近。

堯韜瞥見身旁女子眼底的那一絲動容,事關重大絕不能因小失大,想起公子的叮囑,不由得出言相阻:“還望姑娘為了公子顧全大局!”

“顧全大局”四個字像是一盤冰水,澆在她滾燙的心頭,的確這是夏侯府的事情,她根本沒有必要鋌而走險的攙和,更何況是為了一個素不相識的婦人。

盡管有無數的理由足以作證這些想法,可她還是無法說服自己袖手旁觀,無論是她還是小楓甚至於是重鈺,深處絕境走投無路的時候,所有的人都希望會有可以活下去的機會,盼望著能夠有一個人伸出手來拉自己一把,而她願意做這個伸出手來的人,因為曾經的她也接受過這些善意的幫助。

“求你們讓我見見我的孩子,否則我死不瞑目!”

朝顏回過神,隻見身披的鬥篷的婦人跪在深雪地上,聲音悲淒卻又帶著一股子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韌勁。

馬背上的夏侯胥聞言一聲底笑:“你瞑不瞑目我們夏侯府似乎並不介意,不過倒是有件在死前值得你欣慰的事兒,你的那個兒子可是很有出息了!”

“我的孩子自幼聰慧過人必然是人中之龍,這一點我從未懷疑過,我唯一恨的是讓他生在了你們夏侯府,生在了那個嗜血冰冷毫無親情人性的府邸!”

“該死的老東西!”

暴怒的夏侯胥翻身下馬,走到緩緩站起的婦人麵前,嘩啦一身抽出腰間的佩劍,忽視掉項軻及堯韜兩人質疑的目光,朝顏瞄準方向迅速的扣動弓弩的扳手,咻的一聲厲響袖箭劃破飛雪插進男子的小臂。

“啊…….”刺耳的尖叫聲響起,夏侯胥疼得登時鬆開手,鋒銳的長劍摔落在雪地裏,“什麽人……”

雪堆後的朝顏接連扣動弓弩,在發射完安裝的所有短箭後,她扔下弓弩衝入潰散的包圍圈裏,項軻和堯韜也闖入其中三人合力將婦人護在身後。

“是你?”

冷冷的瞥著咬牙齒切齒的夏侯胥,朝顏抽出青淵,笑得輕巧:“冤家自然是路窄!”

“姑娘!”聽到婦人的激動的聲音,她遲疑的轉過身,隻見婦人的目光直直的盯住她手中緊握的青淵,泛紅的雙眸有濃烈的驚喜在激烈的湧動,手碗頓時被握住,婦人一陣咳嗽,

“這分明是……是他的……”

“夫人,夫人……”

朝顏旋身攬住昏倒的婦人,突然之間竟然覺得很熟悉,就好像在哪裏見過一般,堂堂夏侯門閥竟然容不下一個婦人,果然夏侯門閥都是些天性薄涼之人。

“姑娘,我們怎麽辦?”

項軻低聲詢問,朝顏抬起頭還沒回應,嘲諷譏笑的言辭就從夏侯胥的嘴裏吐出來,“我們夏侯府的家事豈是你一個小小奴隸有資格指手畫腳的!”

“我可有資格?”

低沉清冽的聲音猶若驚雷炸響,讓眾人心頭為之一震,漫天飛雪裏,一襲紫衣大氅的男子打馬出現在眼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