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005章 亂葬墳崗

夜風呼嘯而過,男子殷紅的唇畔勾起邪魅的弧度,冷冷地注視著眼前這個自以為是的宋涼妖後,眼神漆黑如墨有難掩的鋒芒,似乎在他麵前這個美人是如此的不堪入目,又或者是煞風景。

果然是個難纏的家夥!

朝顏的眉梢微微一挑,微寒的眸光不留痕跡的落在右手方不遠處的梧桐樹上,眼波半轉瞬間計上心頭,一不作二不休幾個箭步衝向桐樹,手腳並用動作靈巧的攀上桐樹,縱橫的枝蔓遮擋間,三支短箭破風而來,刺穿葉片又飛馳而去,隻見一縷虛晃的身影宛若青煙般輕飄飄的越過宮牆然後消失不見。

不以為然的放下手中金弓,男子狹長的眼睫一顫,宛如冰雪之峰,不沾半點塵埃,獵物從眼皮子逃脫顯然沒有激起他任何的多餘的情緒,九重宮闕火光滔天,男子黑袍輕拂,轉身從容離去。

宋涼王宮戰禍連天,皇城之內更是亂作一片,雙方人馬劍拔弩張,帝都子民更是如熱鍋上的螞蟻亂了方寸在城裏橫衝直撞,交戰的雙方被巨大的人潮衝散擠壓難以正麵廝殺,借此契機朝要趁機出了東城門。

東城門往西三裏處是宋涼的黃泉嶺,上窮碧落下黃泉的黃泉,朝顏死死的按住肩頭,一路跌跌撞撞的前行,殷紅的血順著指縫直往外淌,縱使她反應靈敏伸手利索,到底還是沒能躲過這一箭,慶幸的是這支箭刺中的是她的左肩而非心髒!

濃烈的腥臭撲麵而來,一股惡心的感覺從胃裏翻湧到喉嚨上,朝顏眉梢緊蹙無力的扶著身旁樹一陣作嘔,這是無數的死屍血肉腐爛的味道,噴薄欲出的熱流源源不斷的趟過心頭,朝顏眼眶通紅,五指緩緩用力指尖從樹幹上狠狠刮過。

黃泉嶺,亂葬墳崗,葬的正是霍家的亡魂!

朝顏邁開如同被灌了鉛的雙腿,緩緩走向那堆積如山的屍身,沉默中跪倒在霍家一百餘口無枉死者麵前,俯首磕了三個頭,踉踉蹌蹌地起身然後在屍體堆裏翻開一句句的屍體。

她必須再三確認她是否真的是死於非命了,她是霍朝顏,既不是莊雲薑,更不是什麽宋涼王朝的妖後。

......

“朝顏

啊朝顏,你就這麽死了,重鈺他......他還會認出你嗎?”

朝顏悵然地望著身邊冰冷的屍體,女子的麵容是如此的熟悉,隻是此時此刻卻永遠的失去了生命的跡象,坦然接受自己死亡的感覺並不好受,黯然斂眸朝顏頓時倍覺淒涼。

翅膀振動的撲楞聲漸漸響起,就在朝顏發呆的時候,一隻圓鼓鼓的鳥穩當當的落在的肩頭上,朝顏激靈的側眸望去,這隻肥鳥喙長且為水綠色,羽毛紅白相見,顯然不是普通的鳥雀。

“吱吱你認得我?”

朝顏激動的開口,眼睛頓時光彩奕奕。

話音方落這隻肥鳥似乎通靈性的啄了啄她的耳廓,嘰嘰喳喳的叫起來,“阿顏,吱吱找你找的好辛苦啊!”

“吱吱,你的阿顏已經死了......”

朝顏無奈的指著屍體,一幅苦大仇深的樣子,吱吱並不作聲,半響揮舞翅膀落到屍體旁,展開翅膀光滑的羽翼從那已經鐵青臉頰上輕輕的拂過,半響又嘰嘰嘰嘰的叫起來。

“阿顏你怎麽這麽倒黴了,好端端的就死於非命了,虧得師傅還說你是的鐵打的命,可以長命百歲!”

顯然吱吱並不是在亂叫,而是傷心欲絕的痛哭流涕,隻是這其中的暗語隻有朝顏才聽得懂,當然在旁人看來卻是無比的荒誕。

見她哭的這樣傷心,朝顏不由得心疼起來:“吱吱,我這不好好的嗎?”

“阿顏,你怎麽傷成這個樣子了?我們還是回雲棲穀吧......”

吱吱蹭著小步子窩在朝顏的腳下,朝顏扯出一絲疲倦的笑意,伸手摸了摸吱吱的小腦袋,“那是當然,不過眼下且等我將事情辦完!”

“事情?阿顏,那到底是什麽事情啊......”

吱吱在朝顏眼前飛來飛去問個不停,朝顏並不答話,而是自顧自的幹起自己所為的事情來,如今她死於非命的事實已無法更改,換言之以後的日子她將披著莊雲薑的皮囊活下去,所以現在她需要妥善處理這句屍體。

“阿顏,你竟然把你自己扔下了懸崖,這也太......對得起你自己了吧!”

吱吱瞪著圓鼓鼓的眼睛,難以置信的望著一臉無虞的朝顏,拍拍手朝顏望向深不見底的崖底,自嘲般的調侃道:“俗話說的好眼不見為淨,我在總不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麵無全非......”

“阿顏你說的好像也有幾分道理......”

吱吱笑嘻嘻的在朝顏周圍溜達一圈,忽然間收攏翅膀落在肩頭,朝顏當然明白這是什麽意思,此時此刻居然有人暗中監視於她真是很有閑情。

揚眸瞥向身後的陰冷森然的疏林,朝顏露出詭譎難測的笑容,欲蓋彌彰的把戲她是最擅長不過的了!

四更天,宋涼王宮經過一場血的洗禮漸漸趨於平靜,把持宋涼朝政數十年的禍國奸相被隱忍蟄伏多年的少年天子趕下權利的寶座,淪為人人得而誅之的階下囚,大雨傾盆而至衝刷著整個宋涼帝都,也帶來了一股全新的氣息。

燈火通明的大殿內,身著夜行衣的暗衛跪伏在光潔瑩滑的地磚上,一雙漆黑的眼睛盯著上方正依靠著鎏金長椅的男子,男子斜眯著雙眸,緊蹙的眉頭似乎透露出幾絲若有若無的厭惡,暗衛不由的緊捏一把冷汗,久久不敢輕易開口。

“怎麽,跟丟了?”

男子的語氣冷清至極,在這風雨飄搖的夜裏越發的冰寒刺骨,跪在地上的暗衛頓時打了個冷顫,埋頭戰戰兢兢地開口:“回稟公子,她去了亂葬墳崗,好像是在尋找......一具屍體......她似乎......和一隻鳥說話!”支支吾吾地回完話暗衛已經衣衫濕透。

“似乎?好像?”長椅上的男子忽然撲哧一笑,睜開深若寒潭的眸子,語勢和緩卻帶著殺伐決斷的戾氣。

當他雲淡風輕的說出這四個字的時候,暗衛已然癱軟的伏在地上,連連討饒:“屬下該死,屬下該死!”

“這樣最好!”

男子豁然起身,一襲寬鬆的白衫襯得他如圭如璧,不辨喜怒的目光從奴顏婢膝的下屬身上輕輕掃過,然後款款步入內室的寢殿,隨著大殿內的燈火倏然閃動,一道血線衝天而起,暗衛的喉嚨裏還來不及發出任何聲響,瞬間已是身首異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