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048章 黃金囚籠
“你說什麽?”
聽到身下的女子提到父親夏侯豫,這位在尚律院擁有絕對話語權的夏侯門閥當家人,這位連七弟夏侯謹都忌憚三分不敢頂撞的父親,饒是夏侯胥這種天不怕地不怕的莽撞性子也不由的心底打了個寒顫。
朝顏側頭朝門口的方向望去,再次篤定的說道:“我說你爹來了!”
“父親,你簡直是……”
夏侯胥好笑的搖搖頭,一派胡言還沒說出嘴,隻聽見房門瞬間被撞開,夏侯謹轉過臉得見長驅而入的那人的麵容,嚇得立刻從榻上爬起來。
“父……親……”
夏侯謹剛剛轉過臉來,夏侯豫伸手便是一記響亮的耳光,五道指印頓時浮現,夏侯豫吃痛立刻捂住臉頰卻也不敢輕易開口。
“滾!”
渾厚嘶啞的怒吼中,夏侯胥連滾帶爬的跑出屋子,朝顏平躺在榻上,平靜的眸光始終落在夏侯豫那雙繡著蛟龍的金履上,雖沒有揚眸去窺視這位的尊容,然而從方才那個滾子裏她卻也已經感受到夏侯豫作為當家人的震懾力。
這種威懾力讓人不敢逼,舉手投足之間都帶著一股強大的不容置疑的迫人氣勢,也難怪夏侯胥如此狼狽的落荒而逃!
“送她回寒華院!”
冷言冷語過後夏侯豫轉身闊步離去。
夏侯謹的語氣和說話的方式真是像極了這位,也那怪這位很是器重他的第七子,深呼吸朝顏從榻上起身,慢條斯理的整理好衣物,然後在府兵的護送下無比風光的回到了寒華院。
“阿顏你沒事兒吧!”
朝顏剛剛走進雅舍,急的滿頭大汗的惠兒頓時眉開眼笑湊上跟前,左右前後細細打量一圈,再三確認她毫發無損這才放心。
“我自然不會做沒有把握的事情!”悠悠地在惠兒麵前轉悠一圈,朝顏一臉無奈,“那些孩子可是送回院子了?”
“容六已將他們送回賤奴院了!”
“容六!”朝顏一陣咋舌,突然伸手刮起惠兒的鼻梁,玩笑的道:“你這丫頭是越發大膽了,如今倒是不叫他容管家了!”
“唉呀,我這不還是跟你學的!”
惠兒難為情的搖搖頭,雙手搭在朝顏的肩頭,推著她往廂房走去,惠兒換完藥後朝
顏躺便軟榻上閉目養神,在夏侯謹回府之前她需要好好的養精蓄銳,順便再想想關於弑天闕的說辭。
顯然夏侯豫那邊已經步步緊逼了,否則他不會如此快速的出現在皓然院!
半個時辰後承九出現在廂閣傳達了夏侯謹簡短的命令——梅山相見,雖不知道他葫蘆裏賣的什麽藥,朝顏卻也沒有什麽可以推辭的理由,畢竟她隻是一介女奴而夏侯謹是這座府邸的半個當家人。
從寒華院後門走出來抬頭就可看見起伏和緩巍峨聳立的梅山,承九抱著劍在前帶路,走得飛快,朝顏傷勢未得痊愈完全跟不上他的步子,路途雖然平緩走得久了漸漸力不從心,半響過後朝顏索性破罐子破摔,拍拍手坐下欣賞林中春景。
“你這是幹什麽?”
幾十丈之外的承九發現身後的朝顏落對,雙手緊握像是要攥出火來,無奈的折回朝顏麵前。
朝顏卻是不管的承九的興師問罪,緩緩翹起二郎腿,痛苦不跌的抱怨起來,“你手腳利索,可我是個病人,你有沒有考慮過我的感受?“
“走路靠的是雙腳,你的腳莫非折了!”
承九倒也不怕麵前女子的胡攪蠻纏,白眼一翻立刻反駁,朝顏頓時語塞,想發火卻又不知從何發出來,歪著頭愣了會兒,女子眼波半轉神采奕奕的開口。
“你去告訴你們少爺,我之所以走不動是因為我來葵水了!”
嗬嗬一笑,朝顏等著眼睛期瞧著承九,無比期待他的反應。
這個女人對他這個大男人說她來葵水了,承九的臉唰的紅到脖子上,避瘟神似的往後跳了幾步,雙手頓時捂住臉,掉在地上的劍都沒顧著撿起來。
“你……簡直……”
承九尷尬難為情的樣子,讓坐在地上的朝顏樂開了花,雙手枕著腦勺愜意的躺下,她不以為然的笑道:“這有什麽好遮啊藏的,反正你們男人都知道!”
“我……我…….”
惱怒地撿起地上的劍,承九拔腿就跑,唯恐在和朝顏多說一句話。
承九也是蠻可愛的嘛,鼓著腮幫子朝顏臉上笑意全無,直到現在他也不清楚如何應對夏侯謹,此番和承九的胡攪蠻纏不過是為了攪亂夏侯謹不起波瀾的心緒,伎倆雖然略顯卑劣甚至是可笑,但
是卻有十分奏效的。
片刻過後承九牽著一匹馬極不情願的來到朝顏麵前,狠力的跺了跺腳,故意吸引躺在花地上的女子注意,朝顏如夢初醒的坐起來,擺弄著手裏的狗尾巴草,卻見承九目光撇向遠處,冷冰冰催促。
“騎馬如何?”
“這還差不多!”朝顏起身伸了伸懶腰,順手將狗尾巴草扔向承九懷裏,翻身上馬雙手緊握著鞍樁,反將韁繩扔給承九,意思是在明顯不過的了。
“算你狠!”
一臉黑線的怒視著馬背上笑容清淺的女子,若不是少爺的吩咐此刻他已然甩手而去,平複好心底燃燒的怒火,他牽著馬緩緩前行。
行至一處山坡前馬兒停下,紫衣男子立在山坡的至高處,獵獵狂風吹得他衣衫翻滾,朝顏翻身下馬款款上前,男子卻是頭也未回似乎對於她的到來並沒有任何驚喜,承九將馬拴在樹下,然後箭步跑到夏侯謹身邊站定。
“承九從這裏放眼望去,你看到的是什麽?”
夏侯謹淡淡的開口,陰沉莫測的臉龐猶如冰封,朝顏不由的勾起唇畔,在承九俯瞰眼底的盛景的同時她也將目光輕移落於赫赫的夏侯府。
金輝輝煌的閣樓屋宇密密麻麻排列,鱗次櫛比覺無虛誇,無數的琉璃瓦在陽光的照耀下折射出粼粼耀眼的光華,湄水橫貫而過所到之處樓閣浮橋比比皆是,整個府邸恢弘而肅穆,張揚著皇家的威嚴貴氣。
“屬下看到的是夏侯府!”
承九沉默半響,小心翼翼的開口,
紫衣男子讚許般的點頭,清冷的眸光別有深意從身側女子的臉龐掃過,眼神清冽,語氣冰寒:“夏侯門閥的榮耀任何人無法撼動!”
嘴角輕輕牽起一抹譏諷,朝顏伸出手,悠悠的指向遠處的奢靡浮華的府邸,“這就是你們高隴門閥沾沾自喜用權利的枷鎖打造的黃金囚籠!”
“黃金囚籠?”
朝顏低沉且堅定的聲音猶如響雷,從頭頂的天空炸開,讓麵色無虞的男子心頭陡然一震,那些壓抑在心底幽暗角落離經叛道的念頭,都因這輕輕一語而開始躁動不安起來。
夏侯謹的遲疑讓朝顏覺得好笑,深呼吸朝顏轉過身,末了雲淡風輕的補充一句:“我猜你已經走出不來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