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044章 修來世,我不信!

“少爺,屬下無能那人……”

承九箭步走到夏侯謹麵前,低著頭小心翼翼的回稟。

“漏網之魚!”夏侯謹冷冷一笑,清鬱的眸光從孩子冰冷的屍首上掃過,然後不辨喜怒的落到平躺在地上的女子身上,半響對承九吩咐道:“今晚任何人不得踏進這院子半步!”

“可......”

一臉的為難望著少爺,男子一個不耐煩的眼神橫過去,承九瞬間緘口不語,唯唯諾諾退出院子,快步奔向西角的小院處理容六的風流韻事,並且重新安頓女奴院的那些女奴。

闖入寒華院的刺客被府兵斬殺,唯一的漏網之魚不知去向,偌大的院子裏屍首被處理幹淨,唯有孩子冰冷的屍體躺在朝顏的不遠處。

風過樹搖,其葉淒淒。

紫衣男子閑定的舉步走到女子麵前,眼內鋒芒湧動,一張冷冽的麵孔沒有半點溫度,隱約察覺到男子的出現,緊閉雙眼的朝顏忽然抬起手背蓋住眼睛。

她可以在任何人麵前痛哭,而唯獨他不可以!

鮮血從猙獰的傷口不斷的往外淌,刺鼻的血腥味讓夏侯謹皺起了眉,嘴角不屑的冷笑一聲,“弱肉強食不過如此,她死了你是打算要……”

“放心我會活得好好的!”朝顏突然打斷夏侯謹的話,聲音堅韌,斬釘截鐵的說道:“小五不會這樣白白死掉!”

手背從眼睛上移開,女子緩緩睜開雙眼,眼稍輕輕的瞥了一眼麵前的男子,從那無動於衷的神色裏朝顏讀懂了何為貴胄門閥冷血。

忍痛按住皮開肉綻的傷口,朝顏踉踉蹌蹌地站起來,步履沉重的邁出幾步,她蹲下身伸出雙手緩緩抱起渾身冰冷的孩子。

“不自量力!”

眼角斜斜的望著已成油盡燈枯之勢朝顏,夏侯謹不屑的轉開目光,遠處一柄染血的利劍驀然闖入視線。

走上前將利劍勾起緊握在手,夏侯謹眼底清澈的光芒頓時閃現,原來這把青淵她一直帶身邊,一聲悶響他轉過頭望去,女子連同她懷裏的抱著的孩子齊齊倒在院中。

夏侯謹握住青淵的手微微一顫,豎起的劍眉不經意的舒展開來,瞬間卸去了所有的鋒芒冷戾,表情平和溫順,然而轉眼間卻又灰飛煙滅,仿佛先前的轉變不過是鬼迷心竅!

……

“阿顏你可算是挺過來了,我還以為……”

朝顏醒過來的時候,惠兒正守在身邊,驚喜的幾乎要哭出來,朝顏隻微微一動便帶起傷口撕裂般的疼痛。

雋秀的長眉緩緩蹙起,惠兒知道勸她不得,隻好幫襯著孱弱的女子慢慢坐起來,抬眼望去室內溫香冉冉,各類擺設錦繡別致,她身披著的是輕薄柔軟的羽毛毯,顯然這並不是在寒奴院的那間屋子裏。

“小......小五她……”

朝顏不忍心再繼續問下去,毫無血色的臉龐悲淒之色湧動,惠兒不由的底下頭去,避開眼底的濕潤,盡管和那孩子相處不過幾日但她們之間卻有了深厚的感情,眼睜睜的看著妹妹死於非命,她知道朝顏的心裏的痛苦和難過。

“小五已經葬在了盛金城外的紫徽山上,紫徽山受轄於司域署,天子腳下鍾靈毓秀風水更是得天獨厚,聽說隻有官戶才可築墓修墳!”

惠兒將小五葬於紫徽山之事娓娓道來,本意想要讓沉哀的朝顏心頭有所寬慰,而麵前的女子卻失落的底下頭愈發感傷。

“人死了不過是一堆白骨,葬於何處風光與否又有什麽意義了?我從來不信什麽修來世……”

人死了就什麽都沒有了,霍氏家族而今隻剩背信棄義的叛臣霍休桓,以及命不久矣的她,如果說雲棲穀還有重鈺,那麽霍家便真的是沒有指望了,苦澀一笑,朝顏心弦微涼。

“陪我去看看小五吧!”

“可是……”擔憂的望著神色黯然的女子,惠兒將手輕輕的放在女子的手背上拍了拍,幹脆的答應道:“好吧!”

當惠兒攙扶披著秋香色風袍的朝顏走出雅舍一角的廂閣時,連日來守在門口的承九頓時鬆了一口氣,語氣冷漠的交代幾句過後當下往書院方向走去。

偏門外馬車已守候多時,朝顏雖然狐疑夏侯謹此舉,卻也沒有往更深的層次去忖度,此刻她隻想去看看她的小五,二人登上眼前華麗的馬車,車輪滾滾向著城外的紫徽山駛去。

書房的門半敞著,承九進去時夏侯謹並不在裏麵,納悶的走出屋子,慵懶的陽光讓承九的眼皮愈發的沉重,靠著院中那棵參天花樹,這五日來不眠不休的守在廂閣外,現今隻覺得閉眼都能睡起來,年輕的侍衛眨眼就打起噸來。

夏侯謹回來的時候並沒有叫人喚醒承九,喚人泡上一壺來自西秦之地的上好的春茶,

男子端坐在花樹前,徐

徐暖風帶走點點瓢蕊,飛旋飄揚落於男子周身,猶若一場轉瞬即逝的輕雪。

“少……少爺!”

嗅著茶香醒過來的承九,瞧見少爺正在眼前品茶,雙眼直打咕嚕,一個踉蹌驚嚇過度,猛地栽倒在夏侯謹腳下。

“睡的可算是安穩?”

夏侯謹抿了口茶,笑著問道,心情似乎不錯。

“少爺!”尷尬的站起來,承九整理好形容,低著頭回稟道:“少爺那個女人她這會兒怕是已經到紫徽山了,可是承九不明白,少爺為什麽……”

“為什麽將那個孩子葬在紫徽山?”夏侯謹知道承九心中疑惑,非但沒有惱怒,反倒是一反常態的解釋,“我要的是弑天闕,而她所求隻為活命,如今那個孩子死了,然而我們之間的交易卻還是存在!”

“少爺就不擔心她今日出城會一去不返?她雖身受重傷但那兩個暗衛未必是她的對手!”彎著腰替少爺重新倒上一杯茶,承九眼睛一亮,對於少爺的所作所為更加不解。

“縱然是為了那個孩子,她也會回來的!”

雙眸微凜,男子饒有興致的凝視著杯中漂浮的一根茶梗,臉上盡是誌在必得的篤定,如果說她和她的交易源於這個孩子,那麽如今她也會因為這個孩子的死而留在夏侯府,這個女人睚眥必報更懂得如何借力使力。

“少爺,老爺那邊……“

手中的茶杯頓時被捏的粉碎,承九自知僭越,立刻跪在夏侯謹麵前,空氣底冷到幾乎在結冰,詭異的沉默中夏侯謹的眸光轉向遙遠的某處。

青煙嫋嫋,灰燼紛飛,一座新修葺墳墓立在紫徽山腰,慵懶的春光裏朝顏始終靜默不語,千言萬語卻未得與黃泉人訴說。

“阿顏,要不你趁此機會離開盛金?”

幾經僵硬的五指從墓碑上移開,離開盛金離開大雍絕非她所願,小五葬在紫徽山已經五天了,換言之她足足昏迷了五天,七七四十九天已過本該毒發身亡的她卻活得好好的,既然命不該絕那麽小五就不能白白死去。

能夠自取滅亡的動夏侯府,這場刺殺行動除卻素寧的推波助瀾外,幕後真正的主使必為大雍皇室權貴,因此她必須留在夏侯府找出,借力打力報仇雪恨順便將這夏侯府攪的天翻地覆。

朝顏轉過頭望向巍峨的古都,語氣堅定:“我在夏侯府還有很多事情要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