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039章 從地獄走出來的信念！
“阿顏，你可知道我恨你入骨？”
女子的目光從遠方粲然奪目的主街上收回來，然後輕飄飄的落在此生最為痛恨的女子身上，從論是以前還是現在她換了容顏，她的出現每每都會帶給她無窮無盡的痛苦。
“師姐你以前不是這個樣子，以前的你……”
以前的素寧師姐是師傅最器重的女弟子，她冰雪聰穎成熟穩重，深得所有師弟師妹的敬重，時過境遷而今的師姐已變得讓她捉摸不透。
“以前？”冷冷一笑，素寧臉色陰沉的質疑道：“憑什麽重鈺隻能是我們的師兄，卻是一個人的重鈺，阿顏你知道我有多麽嫉妒你嗎？“
“重鈺並非我一個人的重鈺，可我們卻是最了解彼此的人！”朝顏低著頭，輕輕的搖了搖，露出一絲淒苦的笑容來，“數九寒天裏的與狗爭食隻想活著的我們，絕望無助裏相互扶持的溫暖，九死一生毫無保留的信任，他比我自己都要了解我，而我……”
“你說什麽？這些……”
“這些舊事沒人知道，除了我和師傅！”
望著情緒激動的師姐，朝顏回想起當年那郴州的那段時光，恍惚之間白駒過隙，心中更是無味參雜。
“當年究竟發生了什麽？”
素寧一下子站起身來，雙眸猶如閃電。
“你可還記得當年重鈺來雲棲穀的時候並不說話的！”
朝顏淡淡揚眸，麵前的女子讚同般的點頭，然後緩緩落座，“起初的一年他從不開口說話，直到你帶著他溜出雲棲穀前往師叔的悠然莊，整整三個月再次返回穀中時他才開始願意和我們講話！”
“並非是溜出穀外，確切的說是我是暗中跟著重鈺去了郴州！”
“郴州？”
郴州遠在千裏之外，兩個年僅十二歲身無分文的孩子能夠瞞著所有人前往遙遠的郴州，素寧無法說服自己去相信這個滑稽的故事，
“悠然莊不過是師傅的說辭罷了！”
朝顏皺著眉沉吟半響，繼續追朔往事。
“當年師傅和我是在郴州的街頭發現重傷的重鈺的，他曾親眼目睹母親被亂刀砍死，妹妹被那群道貌岸然的禽獸糟
蹋，當他跪在母親和妹妹墳頭的那一刻起仇恨的種子就在他心底生根發芽！”
“所以他是去郴州報仇血恨？”
“沒錯！”嘴角一翹，朝顏喝了口清茶，“從他來雲棲穀的第一天開始他就比任何人努力，夜半三更他還在拚命練習師傅白日裏交的功夫，我知道他有多麽痛恨這些人，就有多麽大的想要變強的決心，一年的時間或許還不足以讓他擁有手刃仇敵的能力，可他卻有些等不及了，而我並沒有打算阻止他。”
“為什麽？”
素寧的詰問猶如車輪，從心頭滾滾碾過。
“因為我知道他已經等了太久！”
當年她沒有阻止重鈺的原因就是這樣簡單，而對素寧而言卻好似當頭一棒。
“當然我們失手了，大雪夜兩個遍體鱗傷的孩子被鎖在籠子裏幾乎快要凍死！”
直到現在朝顏依然能夠記起那個風雪夜，鵝毛大雪寒冷刺骨，滿身傷痕的他們凍的幾乎血液凝固，他們緊緊的擁抱著取暖，終於熬過了漫長的冬夜，也是在那個夜晚兩顆心不斷的靠近，緊緊的貼在一起。
“那後來？”
似乎意識到接下來的故事，作為局外人的素寧隱約有幾分失落。
“那三個月我們過著豬狗不如的生活，幸運的是每次身處絕境，我們都能從鬼門關逃出來，我們一直等一直等著動手的時機，終於等到了那一天，當晚府中兩兄弟因爭奪家產而大打出手，我們趁亂動手重鈺終於得以手刃仇敵，我們離開的時候他卻……”
眉稍輕輕挑起，素寧忍不住追問：“重鈺他怎麽了？”
“一把火燒了那座院子，府裏的人全都被那場大火燒死了，重鈺說那是他們為手上沾染的鮮血而付出的……代價！”
歎息聲中的朝顏替自己倒上茶水，那場火已經在她心裏燒了很多年了，如果可以重來她絕對會全力阻止重鈺做出那樣瘋狂的舉動，以暴製暴在亂世雖然可取卻枉送了無辜者的鮮血。
“後來我們在長樂鎮外遇見了師傅，我們向師傅坦白了一切，唯獨那場大火隻字未提，回到雲棲穀後為了忘記這些不好的回憶，師父便對外謊稱我和重鈺溜去了師
叔的悠然莊！”
“原來如此！”
故事聽到這裏，素寧癡癡的笑起來，心存的僥幸也被碾壓殆盡，一直以來她從沒想明白師兄為何總是偏愛和朝顏走的那麽近，總是如此擔心緊張關於她的一切，原來他們之間有著從地獄深淵執手走出來的深刻情感。
他們的默契，他們的信任，他們的感情，猶如曆經寒冬而悄然生長的野草，隨著時間的推移不斷的繁衍生長，年複一年春去冬來不死不休！
“無論如何阿顏希望師姐可以……”
“可以知難而退？”素寧底下頭去，眼神變得飄渺，嘴角冷硬，淡淡的開口，“阿顏，這世上有很多事情往往不得隨人所願，而且卻願意孤注一擲的去試試，隻可惜到現在都沒有重鈺的消息！”
“師姐若有一日得見重鈺，隻字不必替我，隻當阿顏早已死在宋涼！”
朝顏放下手中的茶杯，陷入長久的沉默。
師姐是真的沒有重鈺的消息，還是說她不願意透露半分，這些於她一個將死之人來說已經不再重要了。
“這樣最好！”
蹙起的長眉緩緩舒展，素寧難掩心底的快意。
許多話隨著這個表情而塵埃落定，朝顏失落的望向遠處的晴空，素寧終究還是固執的以為她講這個故事的初衷是為了耀武揚威。
她終究不懂她，更是不懂重鈺！
“以後，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
女子甩下這句話，腳步匆忙的來開了茶樓。
晴空雖好卻總有浮雲相隨，春意盎然的千年古都，冬天又是一番怎樣的銀裝素裹的盛景了，而她已經沒有機會親自看上一看了！
遙遠的大雍王宮，黑底雲紋旗幟飄揚在半空，一襲墨衣的男子立在高處的城樓上，靜靜地俯瞰著古老的盛金城，東西南北四大集市盡收眼底，岑寂的眸光從黃金樹耀眼的光芒中移過，緩緩的落於頭頂的那片碧空。
“公子……”
身側的侍衛淡淡的提醒，而男子卻依舊仿若未聞，半響忽然自言自語。
“盛金冬景頗具盛名，記得阿顏曾說過很想來這盛金看上一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