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023章 盛金之約
“阿顏姑娘！”
心忽然懸在喉嚨口，朝顏不知道該如何解釋眼前的一切，他究竟在後麵看到了多少又聽到了多少，盡管符弋有恩於她，然而在涉及軍隊危亡之際他未必還會庇佑她。
她該怎麽辦？
忐忑中朝顏決定坦然麵一切，轉過身她愧疚的望向麵前眼神深邃的符弋。
“今晚我從未出現在這裏！”
“符……”
符弋丟下這句話隨後轉身闊步離去，朝顏邁開步子追了幾步，見符弋並沒有回頭便停了下來，他是打算替她隱瞞此事嗎，回想起這些日子以來符弋的細心關照，她隻覺得自己根本配不上這份信任，草草處理好屍首後朝顏隨之離去。
月明星稀，寒鴉嘶鳴。
一直隱在暗處的男子從林間緩緩的走出來，風卷起玄色的衣袖，夏侯謹低頭這才發覺他的右手從她出現到她離開始終保持著的出劍的姿勢。
莫非是在替她擔心？
男子劍眉豎起，立刻否定了自己這個好笑的想法。
大雍的士兵處於緊張的備戰狀態，期間趙琮也沒有召見過朝顏，顯然符弋替她守護著秘密，朝顏曾試圖尋找合適的機會和符弋道明事情的原委，隻可惜符弋忙於明日戰事未曾有空聽她細述一切。
出於刻意避嫌的緣故，朝顏這幾日大多呆在營帳裏發呆，活動的範圍也幾乎限定在營帳周圍，閑來無事朝顏索性翹著二郎腿在帳內自言自語。
“我能夠在死之前和重鈺見上一麵嗎？師姐她……當真如此恨我嗎？小五她還那麽小，他就那樣眼睜睜的看著她死去，他那樣的冷血狠毒的門閥子弟，又豈知的生命的可貴……”
手指緩緩拂過麵前的青淵劍，一股仇恨的因子開始在血液裏湧動起來，夏侯謹分明是滅她師門的儈子手，而小五也是死於他的冷漠無情，仇敵的佩劍而今卻成為她防身的利器，這看起來倒是顯得格外的滑稽。
“符將軍特意托我來瞧瞧你的傷勢！”
老醫挑開簾子進來，笑容和善。
“多謝符將軍和老醫的好意，不過是皮外傷如今已無大礙”朝顏回過神，五指從青淵劍上緩緩縮回來，忽然好奇的問了句，“外麵怎麽很是熱鬧？”
“是七公子要回盛金了！”
“他要回盛金！”
朝顏眉梢一揚，頓時站起身，箭步衝出了大帳。
營地中央的廣場上，夏侯謹一襲黑衣，身側立著一匹膘肥體健的駿馬，男人右手緊攥著韁繩，複雜的眸光從麵前的人群中一一掃過，不知道怎麽的心底忽然有幾分失落。
此時趙琮正率領著眾將士正在為夏侯謹送行，朝顏雖站在人群之外卻還是一眼就瞥見了那抹風雅耀人的身影，隔著無數的大雍士兵夏侯謹的滿身鋒芒依舊不容忽然。
這個她日日夜夜想要殺死的仇人，如今要離開營地回盛金了，朝顏深吸一口氣，正要轉身回營帳裏去，急促的馬蹄聲響起來，一匹高頭大馬忽然驟停在她麵前，馬背上的男子背脊挺拔，眼神如炬。
朝顏抬起頭看著他，表情嚴肅的問道：“我問你滅雲棲穀滿門的是不是你？”
“這重要嗎？”
夏侯謹語調冷寂，好似塞北的冰雪，不起一絲波瀾。
他的回答讓朝顏心下一沉，像是被掰開兩半，朝顏皺著眉，沉吟半響後開口道：“也許在你們這樣終日養尊處優掌握生殺予奪的貴族眼底，那區區三十幾條性命輕賤如草芥，但對我而言他們是我的親人我的唯一，我們身上雖然流著完全不同的血液，可我們能給予對方百分之百的信任以及依賴，總有一天我會讓你付出血的代價！”
“很好！”夏侯謹眉梢一寒，一字一頓冷冷說道：“要報仇，我在盛金等著你！”
“夏侯謹我絕對會來的！”
仇恨的怒火在心底一拱一拱，無法抑製，朝顏怒視著馬背上一臉不屑的男子，男子並不說話掉轉馬頭狂奔而去，消失在視線盡頭。
“阿顏姑娘……”
送行的隊伍離散開後符弋朝朝顏走來，見她眼眶發紅，聯想起夏侯謹方才
與她的一陣密語，符弋想問卻又好像無從開口。
“符將軍可否借一步說話！”
朝顏牽強一笑，明日兩軍就要交戰，未免橫生枝節，她必須盡快將一切解釋清楚。
“去後山！”
握著佩劍的手緊了緊，符弋從朝顏麵前繞過，朝後山方向走去。
春日的午後林中草木扶疏，花香四溢，身著玄色鎧甲的符弋立在一株開得絢爛的杏樹下，斂去了鋒芒卻平添了幾分溫潤的氣質，緊隨其後的朝顏站在男子的身後，長久的注視著遠處的天空。
從死而複生成為妖後，從逃出王宮到親人離散，從誤入陷阱到幾番化險為夷……她向來不是一個擅長講故事的人，而符弋卻是一個值得信賴的傾聽者。
“其實我從未想過淌入大雍和西戎這場渾水之中，我隻是單純的希望活下去，為了我自己為了我牽念的人也為了我死去的親人們！”
她的聲音冷靜而又有力，充滿固執的味道，符弋微微側眸，注視著身後衣衫單薄的女子，她清秀的眉眼之間流露出世間女子少有的堅忍與英武，奇謀睿智絲毫不遜色於任何一個男子，突然間竟讓他莫名的心動。
荒涼的邊境夜晚總是顯得格外漫長，從後山回來朝顏就呆在營帳中，夏侯謹和趙琮商討出來的作戰計劃幾乎無懈可擊，正麵突擊配合兩側夾擊，饒是耶律祁有三頭六臂也難逃一敗，根據盛金宮的意思此戰旨在讓西戎知難而退，將所有的兵力轉移到大雍以外的其他諸國。
戰場之上難免與耶律祁碰麵，魏蔚的死耶律祁不會不知道原委，無論出於何種原因耶律祁都不會給她一條生路，更別說是給她解藥了，況且趙琮並沒有完全放下了對她的猜忌，與其橫生枝節還不如按兵不動。
所以，朝顏並沒有上戰場的打算。
翌日兩千精銳騎兵三千步兵整裝待發，在趙琮的率領下直搗二十裏外西戎的秘密營地，為了避免傾巢出動而導致大本營被敵軍趁虛而入情況的產生，大雍營地留有一千餘名士兵鎮守以應對突發的狀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