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二十八章 西巷別苑（二）
夜近三更，風聲蕭瑟，夜色下的別苑裏掩蓋著一股暗湧。
一道黑影從窗邊閃過，窗外漸漸從四麵八方泛起刀刃的寒光，一切都在悄無聲息中進行。
霎時，另一波黑影卻從房子四周一躍而起，接著萬籟俱寂的別苑內響起了刀劍相接之聲。
刺客一邊擋一邊進房劫持人質，前期以一擋三的氣勢對付這種情況還算是綽綽有餘，隻是到了後期護衛人數不斷增加最後他們也漸漸力不從心。
寒光交錯的漩渦外，九歌和李卿佑躲在了暗處靜靜觀看爭鬥。
“林靖羽在哪啊？”九歌眼睛直直地盯著前方黑壓壓一片人影問道。
“你看哪個身手敏捷，出手不傷任何一人害處的便是了。”
九歌看了幾眼果然看到房門處一個身材高廋的人身法利索地把刺客一一擋在外麵，出手招招避過要害，卻重重地擊在刺客身上的其他地方，讓他們毫無招架之力。
一番激鬥後刺客最終狼狽而去，沒入夜色中。
一直不曾出手的劉統這才出現收拾殘局。
李卿佑卻轉身打算離開，九歌立刻出手拉住他。
“你就這樣走了？不過去談談啊？”
“談什麽？現在都快四更天了你不困人家也累了。”
九歌愣了愣，這人就是純粹來監工的啊？
“怎麽？還是你和他們有什麽話要說？”
“也沒什麽就想看看喬婉芸怎麽樣了而已——”
“就這麽簡單？”
九歌撇撇嘴，最後說出實話：“就想看看人家‘久旱逢甘霖’會怎麽樣嘛。”
李卿佑看了她幾眼最後伸手攔腰而抱施展輕功落到了房頂之上，落腳宛若羽毛。
“‘上房揭瓦’這事兒缺德了點吧？”九歌壓低聲音說道。
“那你想生怕人家不知道跑到窗外看？”
九歌想了想最後屈服於自己的好奇心。
缺德就缺德唄，又不是觀音菩薩轉世！世上哪有不做一兩件缺德事的完人啊！隻要不是殺人放火坑害無辜就行了。
所以她自己輕手輕腳地揭開了房頂上的瓦片，這一揭倒好，直接讓她後悔到腸子裏去了！
房中兩人衣衫褪去大半
，半閉著眼還有微微的喘息聲，活生生的春宮圖就這樣撞進了她的視線。
居然撞見人家行雲雨之事，九歌的臉刷地就紅了大半。
站在她一側的李卿佑卻是一臉坦然地搖著雪璞扇，“怎麽樣？好看嗎？”
“不、不好看、一點也不好看——”她結結巴巴地回道。
九歌把瓦片細心地放好，最後羞愧地捂臉，“你怎麽就不給我提醒提醒啊？”
“是你自己說的想看看人家‘久旱逢甘霖’的。”
“我——”
她現在想哭也沒眼淚了，何曾想過這“甘霖”是這樣的“甘霖”啊！
“你還想要看嗎？”
“看個鬼啊，會長針眼好吧！”
“那我們走吧？”
“走！當然走！不走留在這幹嘛？幹吹冷風嗎？”她故意提高說話音量，看起來似在掩過尷尬。
李卿佑似笑非笑地看著她最後搖搖頭收了扇子，抱著她施展輕功離開了別苑。
由於昨晚四更天才入睡，所以九歌睡到日上三竿才醒了過來，床邊的另一半意料之中地沒見到影。
她沒多想就從床上起來了，喚來宮女準備洗漱。
梳妝的時候她問起身後的侍女：“七皇子幾時出去的？”
“回娘娘，卯時便已離開了，還吩咐午膳時讓娘娘您不用等他。”
“嗯——”
午膳過後，九歌命人搬來琴到汀蘭亭，練習擱下了幾天的《廣陵散》。
直至傍晚，身後便響起了腳步聲，熟悉的白玉牡丹香讓她無需多作思考就知道來者是誰。
她停下先前的撫琴動作，十指纖手重新放在琴弦上，說：“彈得好與不好也望君海涵。”
李卿佑輕笑著回應，然後坐到她的身側。
琴聲幽然傳來，醇和似清風卻有幾分激流而下所帶來的衝擊，比之一般女子多了幾分深藏不露的軒昂。
最後一個音符收回，九歌抬頭笑著看向對方，帶著詢問的眼神看向他。
“傾若九霄環佩。”
九歌聽後笑出了聲，眉眼也彎成了月牙狀，“李卿佑啊，李卿佑，你終於可以說回幾句人話了。”
李卿佑反笑不語，搖搖頭。
九歌笑過後命侍女前來把琴拿走，隨後對他：“事情怎樣了？”
“說說你會怎麽想？”李卿佑卻轉過身子饒有興趣的看向她。
“看他昨晚的表現似乎早已作了選擇，特地隱去身份還手下留情，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不想忤逆李晏宏的意思，所以他是選擇留下竭力證明自己的忠誠是不是？”
“沒錯。而且為了證明自己絕非有異心他還打算把自己的軍隊令牌歸還給他。”
“即便放棄自己的部下也不惜留下輔助他，果然是性情中人。”
“這是他的性子使然，把知遇之恩看得比我們想象中的還要重。”
“隻是這樣恐怕難以成就一統三軍的大將啊——”
“沒有人天生就能成為一統三軍的將領。”
“怎麽？難道你對他還有期待？”
“我什麽時候說過放棄他了？”
“的確沒有。”驀地她又接著問道，“喬婉芸呢？”
“我讓她在別苑住下了。”
“都做到這樣了，看來你真的對林靖羽挺執著的啊，你是有多想把他收在你的門下啊？”
這話一說對方卻是一陣發笑，“收到門下？愛妃怎麽會有如此想法？”
九歌眨眨眼，“你做了這麽多都跟林靖羽有關不是招這個賢人，難不成你——”她突然把身子往前傾湊到他近前，掩著嘴角低聲道，“看上人家了？”
再平靜無波的俊顏也因為九歌的那句話硬生生地把眉眼擠得跳了兩下。
九歌卻是不知皮癢地繼續說話：“你若真斷袖，我倒是沒有關係，畢竟你也答應會放我自由，隻是你父皇，不會氣得把你貶為庶民吧？”
李卿佑搖搖頭，舉起手中的雪璞扇往自己的眉骨上敲幾下。
有這樣一個皇妃禍焉？福焉？
好半天他才找回了自己的語言，“盡想些亂七八糟的，我若真被貶為了庶民你也別想脫身！”
看他這樣的反應九歌也收起了玩心，坐直了身子繼續說話，“不然我是真真想不明白你安排這場鬧劇是為了什麽。”
他抬起眼睛，看了一眼前方夕陽收起的最後一道霞光，繼而偏過頭對她說：“很快就會有答案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