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四十章 故人相遇

謝婉還未上前,便聽其中一位貴婦摸著一紫衣婦人的袖口笑道:“姐姐你這身上的料子倒是極好,手感柔滑溫潤,乍一觸及有種沁涼的感覺,待仔細感受竟發現有一抹暖意,十分得驚奇。”

那紫衣婦人聞言頓時就笑了:“這料子確實是個好東西,前些日子我家老爺去南城辦差,回來時便帶上了這麽一匹,我瞧著喜歡的緊,便做了這一身衣裳。”

“我瞧著這衣裳的花紋確實是南城那邊繡娘的手藝,隻是這料子……卻是從來沒有見過呢。”聽那婦人說完,一旁的幾位夫人都被吸引了注意,俱都好奇地摸了摸紫衣婦人的衣裳,頓時嘖嘖稱奇。

待仔細感受了那布料的溫潤柔軟,夫人們的目光裏頓時就帶上了幾分羨豔,話裏話外地打聽這料子的來源。

紫衣婦人被旁的婦人這般羨慕,心中也頗有幾分得意的,麵上笑容也燦爛了幾分,說道:“我家老爺不懂這些女人家的東西,隻是想著要討我的喜歡,也就買了,才不知道什麽布料啊,蘇繡的。我問了他半晌,他竟也說不出來這布料的名字來,隻說是在南城買的。”

夫人們一聽,心中頓時有幾分失望。她們這些人,自然是不缺錢財的,若是有心自然是可以將這布料的名字出處尋來,可這畢竟要耗費上一些時日,這也就意味著,若是他們想要穿上這樣的衣裳,還需要等上一些時日。

可京城中的衣裳首飾潮流,向來是瞬息萬變,這對於她們這些一向是走在潮流頂端的貴婦們來說,無疑是一件挫敗的事情,故而她們心中頗有些不高興。

紫衣夫人當然知曉她們的心思,隻是笑道:“這布料極為難得,我家老爺也是費了大周折才買到了這麽一匹,待給我添了衣裳後也沒了什麽剩下,我心中也是著急的。”

幾位夫人應和著說了幾句,可氣氛卻不如之前熱絡了。

正在此時,一道清婉的嗓音從一旁傳來,道:“南城水土養人,南城的繡娘們繡工一絕,織布的手

藝也是讓人讚歎的緊。婉兒先前曾聽聞南城一所陋巷,有一夫人新織出了‘玉麟錦’,入手溫潤,輕薄至極,隻一匹便千金難求。賀伯母身上這料子,怕就是那‘玉麟錦’吧。”

柔婉的嗓音,帶著幾分笑意,加之她話中的內容,瞬間就引起了這群貴婦們的注意。待順著話音看過去,入眼的便是一道纖細清麗的身影,鳳眸瓊鼻,眉眼如畫。

見大家都看向自己,謝婉大方一笑,主動走到那紫衣美婦麵前,微微頷首,算是打過招呼:“賀伯母。”

說完,又向其他的幾位夫人一一點頭問好。

賀夫人初一見謝婉,麵上顯出幾分驚訝,因為她家夫君同謝丞相有些交情,所以她對謝丞相最為寶貝的獨女也是印象深刻,記憶中是一個頗為清高的姑娘,向來不出席這種場合,猛地見她給自己打招呼,一下子倒是呆了。

不過到底是見過世麵的人,賀夫人很快便斂了情緒,頷首道:“謝小姐,聽你方才的意思,是知曉這布料的出處?”

謝婉垂眸笑了笑,溫和道:“我也隻是之前曾聽人提起過,卻並未曾真正見過那‘玉麟錦’,不過瞧夫人這身衣裳華美絕倫,絕非凡品,又聽聞是從南城帶回來了,便想著可能是了。”

賀伯母聞言點了點頭,其他的夫人也都會了意,在心中暗暗記下了這“玉麟錦”的名字,等下了宮宴便會讓人著手去搜尋了。

更有夫人已經等待不及,尋了借口,便朝著一旁去了,想來是要找人去準備了。

先前還故作鎮定的夫人們立刻便等不及了,也借口有事,先行離開片刻。一時之間,這處竟然隻剩下了謝婉和賀夫人兩人了。

賀夫人瞧了瞧謝婉,笑著道:“許久不見,你瞧著倒是清減許多。”

上一次見麵還是謝婉未成親之前,那時候在丞相府被謝丞相嬌養著,自然是麵色紅潤健康的。謝婉摸不懂賀夫人這話中的意思,她是當真不知道自己如的處境呢,還是隨口的一

句客套?

猜不透,謝婉索性不再去想,隻輕聲道:“前些日子生了場病,臉色確實不如從前的好。”

賀夫人沒想到她這般坦白,倒是高看了她一眼:“那病可是已經好了?現在覺得好受些了麽?”

“已經全好了,謝謝賀伯母記掛。”謝婉垂眸而笑,顯得乖順而尊敬。

賀夫人輕笑道:“你如今已經嫁了人,不比當年還在閨中的時候,有什麽事情都有謝丞相幫著照應著。合該學著照顧自己,遇事也想開著些,沒必要跟自己過不去。”

謝婉斂眉,這話已經算得上是體己話了。在這群貴婦眼裏,後宅內院永遠是一個無休止的戰場,爾虞我詐,你爭我搶向來不留情麵。心放寬一些,對男人的期待少一些,才能讓自己不過於難受。

這麽簡單的道理,卻從來沒有人跟自己說過。

等到她終於想明白了,卻在一個並不熟悉的人口中聽到,多麽得諷刺。

晚風徐徐吹過謝婉披散在肩的長發,一縷青絲順著她的額角劃過麵頰,襯得她本就白皙的麵容多了一抹羸弱的美感。

謝婉揩了揩眼角,壓下了心底翻湧的情緒,好半天才找回了自己的聲音。

“賀伯母,我曉得的。”謝婉低垂著頭,顯得十分難過的樣子。“我先前還是姑娘的時候,從沒人跟我說過這些。如今、如今……”

謝婉今日穿了一身輕薄的素白紗裙,微微低垂著腦袋,露出潔白纖細的頸項,顯得格外脆弱而惹人憐惜。

賀夫人見她這般模樣,心中也是湧起了幾分不忍,她拉過謝婉的手,輕聲道:“可憐的孩子,想當初我同你母親也算是有幾分交情的,若是你曉得你過得這般辛苦,怕是也不落忍的。”

謝婉伸手揩了揩眼角,拭去那並不存在的淚水,輕聲道:“我聽父親講過的,我母親當年同伯母您最是要好,先前父親也叮囑過我,要同伯母您多多親近。現如今見了您,婉兒覺得親切的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