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一百七十一章 渡河
由於汾河渡口離杏花村僅有區區五裏路,風赴懷很快便望見前方的一條滔滔大河。
汾者,大也,汾水乃晉國最大的河流,故因此而得名,亦被晉國人稱之為母親河。
整條汾水自北部起向南幾乎貫穿整個晉國,最終匯入晉鄭交界的黃河,乃是黃河的第二大支流。此時正值春末夏初的雨水季,汾河河水高漲,奔流不息,此番景象真是壯觀不已。
風赴懷自小甚少出門,加之晉國地處中原,本就山川多而河流少,他幾時見過如此澎湃的大河,一時間不由看得癡了。
一片蘆葦灘後茫茫的河水一眼望不到頭,河水前赴後繼向下遊奔去,這汾水渡口還算是河流平坦之處,若是湍急的流域或許場麵會愈加壯觀。
風赴懷站在高處的官道駐足觀望,受河水奔湧的影響竟感覺內力運轉都仿佛加快了幾分。河水湧動泛起的波紋在升起的陽光照耀下閃動,憑空更添幾分壯麗。
“波紋?分層與順逆?!”此刻風赴懷的心中與這汾水一般,絲毫不平靜。
為何汾水水麵會產生波紋?無論河水或是海水,隻要水流速度夠快形成後水趕前浪,後水被前浪阻擋,下層之水繼續向前,而上層水麵卻會出現倒流,倒流的水麵再與更後正向前的水麵碰撞,這才形成波紋。
此時的下層向前之水與倒流的水麵不正如南極天經第五重心法“順逆”一般麽?
風赴懷靜靜看著這廣闊的汾河,心中竟對“順逆”再次有了明悟,直到此刻他才可謂真正掌握了這“順逆”的精髓,那便是內力與水流一樣,前赴後繼,奔流不息!
風赴懷還記得南極天經總綱的最後一句乃是“天氣衝流有法,學其法,得人力之道,是為南極天經”,此刻他終於有些理解這句話的含義了,或許當初女媧創下“南極天經”這等曠世心法正是感悟這些天地自然之道而得來的靈感。
隨著風赴懷對第五重“順逆”的理解達到大成,他第六脈陽維脈的最後一處啞門阻礙似乎鬆動了一些。
周圍的人來人往似乎已消失,底下的蘆葦灘亦已消失,連天地仿佛都消失了,風赴懷眼前隻剩下那條壯闊的汾河。
他心底湧出一股立刻衝擊六脈的衝動,他有很強烈的感覺,若是此刻用那“順逆”之法衝關,他至少有九成的把握能夠一舉衝破啞門穴,真正達到六脈之境!
吳子妍感覺到風赴懷周身散發出一股渾厚的氣勢,似乎武功隱隱又有要突破的跡象。
她暗自咋舌,“這小子究竟是個什麽怪物,趕路趕路突然就無我之境了……?”
她順著風赴懷的目光望去,“不就是一條河麽……”她不禁對風赴懷越發好奇起來。
由於十日來等著渡河的人很多,木船一艘一艘的駛離蘆葦灘,很快整個汾水渡口便隻剩下僅有的一艘木船了,吳子妍猶豫片刻最終還是沒有打擾風赴懷。
不過此刻最後那艘
木船上的人可急了,隻聽一人大聲喊道:“風少俠,快上船,錯過今日又要多等兩日了!”
汾水寬闊,行船需一日方可至對岸,而一去一來便需兩日時間。
風赴懷原本在無我之境中就要打算開始衝關了,頓時被這一聲大喊給驚醒。
他嚇出一身冷汗,心底後怕不已,“幸好及時清醒,若方才開始衝關怕是經脈暗傷未愈承受不住,一旦經脈傷上加傷那就麻煩了!”
吳子妍並不知曉他經脈有暗傷之事,因此頗為厭惡的望了船上一眼。相反,風赴懷反倒對那人充滿感激,這一嗓子可算是保全了他的經脈。
回過神後風赴懷發覺官道上已然隻剩自己與吳子妍二人,渡口亦隻剩下最後一艘木船,他暗道一聲“好險!”,隨即運起輕功直接從官道上一躍而起,飛出約十丈氣竭後隻見他伸腳在蘆葦上輕輕借力一點,整個人再度拔高幾分穩穩落於船上。
“風少俠好俊的功夫!”方才大喊那人不禁讚歎道。
風赴懷抱拳道:“多謝兄台!”
船家似乎是杏花村居民,分不出輕功的好壞,不滿道:“你還真要多謝這位,若不是他一直攔著我早就撐船走了。”
木船上其他百姓亦抱怨道:“就是,你可知我們這十幾人足足等了你小半個時辰!”
風赴懷未料到自己這一愣神居然過去了這麽久,有些尷尬的賠禮道:“抱歉了諸位,在下從未見過如此宏偉寬廣的大河,一時之間有些呆了,不知這位兄台如何稱呼?”
“在下楊俊”此人抱拳回禮笑道,“風少俠乃是在下的救命恩人,讓船家等等又何足掛齒。”
說罷他又對其餘眾人喝道:“這位風少俠乃少年英雄武藝超群,諸位等等又何妨,若你等再對風少俠出言不遜便是與我楊某過意不去!”
或許是楊俊看起來比風赴懷更像武林高手,其餘眾人不再言語,隻是眼中不免帶些怨氣。
風赴懷見楊俊盛氣淩人不覺微微蹙眉,但仍謝道:“多謝楊兄!”
他這聲謝本是謝楊俊將自己從無我境界中喊出,使自己不至於在暗傷未愈之下強行衝關,而非謝他以這種方式出言替自己解圍。然而吳子妍正巧這時上船聽見兩人的對話,頓時冷哼一聲,“‘風少俠’好大的威風!”
風赴懷明白吳子妍誤會了,不過吳子妍心底對名門正派成見頗深,因此他倒也不急著解釋,隻是對眾人再一抱拳,正色道:“今日之事的確是風某耽誤了諸位的行程,船家,這便撐船吧,否則今夜都過不了河了。”
“好嘞!”船家用竹竿在蘆葦灘上用力一撐,木船登時離開河岸。
木船如此一動,風赴懷與吳子妍頓時站立不穩趔趄幾步,直到運勁雙腿二人這才勉強穩住身形。
想不到這木船上武功最高的兩人在船劃動後卻最是狼狽,他們兩個的模樣惹來一陣善意的笑聲,眾人對風赴懷的一絲不滿亦隨
之消散。
楊俊見此心中一喜,笑著試探道:“風少俠二位這是第一次乘船?”
風赴懷尚未答話,吳子妍冷冰冰的道:“第一次乘船很好笑麽!”
她本就對這楊俊沒有好感,觀此人武功必不下於四脈,怎會看不出風赴懷方才正進入無我之境,此人選擇那時大喊一聲顯然別有用心,再加上她登船時聽見此人對普通百姓頤指氣使的言語,自然不會給他好臉色看。
楊俊眼底怒色一閃而過,不過在他刻意掩飾下風赴懷倒也並未發覺。
風赴懷笑道:“讓楊兄見笑了。”
楊俊笑道:“哪裏哪裏,晉國河流本就不多,風少俠不識水性也是情理之中。”
風赴懷並未發覺楊俊不經意間話語中的“第一次乘船”已經改為了“不識水性”,他感歎道:“這天地真是造化神奇,想不到陸地與河流的感覺竟有如此大的差別,想必楊兄水性極好?”
楊俊見風赴懷果然不識水性心底更喜,道:“哪裏哪裏,在下也隻是略識水性罷了。”
木船不大,隻能容下十幾人,幾人說著話坐下,吳子妍見風赴懷竟與這種人聊上,冷哼一聲走遠一些坐下,對他的感覺頓時差了幾分,“哼!師傅的話果然沒錯!”
風赴懷不以為意,“楊兄武功不弱,不知師承何派?”
楊俊道:“哪裏哪裏,風少俠才是真正的少年英雄,年紀輕輕武功便如此了得,在下這點微末道行實在是慚愧啊,小門小派不提也罷。”
“楊兄過謙了,聽楊兄口音倒像是齊國人?”
“風少俠果然見識廣博,在下家鄉乃齊國菜邑,此次正是打算回家看看。”
風赴懷聽後心中一動,“菜邑乃齊國靠近東海最著名的一座城邑,為何他要說自己隻是略識水性?”
若說楊俊出聲打擾風赴懷進入無我之境隻是等得久了偶然撞上,那麽他的這些話語便開始讓風赴懷疑心頓起了,更何況以此人品性如何肯等上一個時辰讓風赴懷上船?
風赴懷繼續不動聲色道:“在下聽聞菜邑臨海,景色頗為壯觀,不知比起這杏花村如何?”
“若說壯觀的確是菜邑更勝,隻不過若是景色自然還是這杏花村優美一些了,尤其是那汾酒,真是令人美不勝收,若非有事在身飲再多亦是意猶未盡。”
“杏花村汾酒的確是醇香清厚,看來楊兄是飲了不少,哈哈!”
“看來風少俠亦是好酒之人!”
“隻是船隻十日前被人損壞,楊兄既然有事在身需回菜邑,為何不繞道大戎?”風赴懷問道。
楊俊臉色一滯,訕訕的笑道:“這不是舍不得杏花村的汾酒嘛,哈哈哈!”
風赴懷微微一笑,心中的疑惑更甚,“飲了不少汾酒便是在杏花村待了不短的時日,今日又等我一個時辰上船,他怎的像是專程在等我一般?這楊俊葫蘆裏究竟賣的是什麽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