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一百四十九章 風主困龍!
嬴鋒幹瘦的嘴巴咧開,連風赴懷都分不清他是否在笑,“選擇無分對與錯,是非善惡後人評。無非種因吃下果,何須費心揣天意!”
人之將死其言亦善,嬴鋒此刻終於悟了。
正如他所說,何須費心揣天意?
天意恒古以來從未變過,那便是種因吃果。
有的是小因,尚不足以結出果,眼見小惡無懲大善無運,許多人便認為天意難測,殊不知積少成多開花結果之理。人之初性本善,隻要不改初心,終究能吃到善果。
相反,若在江湖中為各種醜陋的人心所迷惘,最終自己漸漸變得與他們一樣,或許那顆已經開了花的果樹又會慢慢枯萎直至死亡,而另一顆“惡果”卻在茁壯成長。
可以說每個人心裏都種著兩顆果樹,無一例外。
或許在幹了一件惡事之後恰巧碰見之前的善果成熟,便覺得天意難測,之後善果越少甚至枯萎,惡果越結越多,最終自己難以承受。
天意其實最易明白,隻是人的自私與僥幸在自己眼上蒙了一層紗,這才變得難以揣測,殊不知其他沒有自己蒙上那層紗之人可是看得清清楚楚。
風赴懷哽咽道:“嬴前輩,謝謝你!”
他這一句不僅僅是謝謝嬴鋒救了他的命,還有謝謝他以自己的行動告訴自己應當如何選擇。
“老夫身中敬心掌,掌力早已侵入心脈,哪怕不為你擋下此劍怕且也活不了多久”嬴鋒費力的擺擺手,有氣無力的道:“應該說謝的人是我,謝謝你,赴懷!”
為什麽他反倒開口謝風赴懷?他沒說完的是:“謝謝你幫我找回了初心!”
嬴鋒一共也隻見過風赴懷幾麵而已,然而第一次風赴懷為了一個素不相識的蒲城平民甘願得罪華山派,當然他不知曉風赴懷與梁傳代早就相識;第二次小巷中,風赴懷為了一個人人口中十惡不赦的“淫賊”甘願犯眾怒;第三次風赴懷為了救下那些曾經在小巷中為難過他的武林同道,不留後路的消耗內力;第四次風赴懷為了初次見麵的勃披,不惜以硬拚受傷來保其性命。
這一切終於令嬴鋒想起了少年時習武的初衷——俠!
嬴鋒接著用盡全身力氣說道:“赴懷,記得將我的那些話轉告給我那掌門師弟。還有我那不成器的弟子,你替我告訴他,習武者,當以俠義為心……”
嬴鋒話未說完便因傷勢過重腦袋一偏再沒了氣息,一代武林前輩就此隕落。
李榮景在遠處見狀大呼一聲:“師傅!”
說罷竟然突破毒性的桎梏站了起來,
搖搖晃晃的走到嬴鋒身邊泣不成聲:“師傅!師傅!”
這李榮景雖然欺善怕惡,但對嬴鋒的感情卻實乃真情實意。
風赴懷雙膝跪地,恭敬的向嬴鋒磕了個頭,不論是救命恩人還是武林前輩,嬴鋒都當得起這一拜。
風赴懷口中喃喃的道:“嬴前輩,晚輩今日一定盡力保住李兄性命!”
風赴懷對李榮景的稱呼由直呼其名到李師兄,再到如今的李兄,可見他的確承了嬴鋒今日的救命之情。
他心裏非常清楚,以嬴鋒的功力哪怕中了敬心掌也必定不至於死,畢竟宋黎的功力相較嬴鋒還是有所不如,嬴鋒最終替自己擋下那一劍或許是不忍心風赴懷這麽一位天才夭折,或許是以實際行動告訴風赴懷應當如何選擇,還或許是為自己這數十年來遺忘初心感到羞恥……但不論如何,風赴懷清楚的是,嬴鋒乃為了他而死。
風赴懷這還是第一次麵對生離死別,傷心逐漸被憤怒所包圍,淹沒,他從未如此憤怒,哪怕第一次麵對徐三堅時的憤怒都不及此刻。
隻見他緩緩起身,看向唐汲玉。
唐汲玉傷勢已無大礙,隻是胸口處還微微有些疼痛而已。
如今嬴鋒已死,風赴懷佩劍已斷,唐汲玉實在想不到風赴懷還有何可以仰仗之物,他大笑道:“反正都是要死,誰先誰後又有何區別?哈哈哈哈!”
風赴懷雙目赤紅,一把拾起嬴鋒的佩劍向唐汲玉怒劈而去。
唐汲玉橫臂上架,風赴懷並不停頓繼續猛劈過去,似乎再沒有之前劍法的靈動,竟是要主動與唐汲玉硬拚一記!
唐汲玉微感詫異,不過隨即大喜,“這小子果然還是太嫩了,早知如此我開始便應該殺了嬴鋒那老不死的。”
“叮!”
唐汲玉以手臂擋住風赴懷一劍,此劍風赴懷定是用了全力,反震之力令他右臂向上一抬,風赴懷順勢向後翻上高台。
唐汲玉亦“哈哈”一笑再度躍上高台,不再把勃披與徐三堅當作誘餌。
風赴懷是因仇恨喪失了理智嗎?當然不是!
別忘了風赴懷愈是憤怒心底便愈加冷靜,他主動與唐汲玉硬拚一記,表現的異常衝動,包括他在長劍反震帶動下向後翻上高台,其目的隻有一個,那便是讓唐汲玉放鬆警惕,不再利用勃披與徐三堅二人牽製自己,唐汲玉果然上當。
“不過這還不夠,哪怕再與他對耗我也必敗無疑,唯有借……一搏!”風赴懷緊緊盯著唐汲玉,雙目赤紅而又冰冷,臉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唐汲玉被風赴懷
看得心頭怒起,不再說話大踏步衝他而來。
風赴懷一招老樹盤根身體下蹲長劍橫掃,唐汲玉止住前衝的身形,右腳高高抬起過頂躲過風赴懷掃來之劍,由此可見唐汲玉武功確實很高,如此猛力前衝竟可說停便停。
緊接著唐汲玉高抬的右腳狠狠下劈,速度奇快無比。
不過他快風赴懷更快,也不見他有什麽動作,整個人悠的向高台後方滑去。
“轟!”隻聽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似乎整個高台都在唐汲玉腳下顫抖,跺下的右腳周圍掀起一陣氣浪如光暈般飛散而開,激起一陣塵土飛揚,可見他這一腳恐怖的力道。
風赴懷盡管氣沉丹田雙足緊緊踩住高台都被氣浪衝得再次向後滑動,幾乎就要掉下高台。
眾人眼中現出駭然的神色,這唐汲玉竟然強悍至斯!
待塵土散盡,隻見風赴懷單膝跪地,手中一把青銅長劍在夕陽最後一點餘暉中熠熠生輝。
長劍立劍倒握,劍尖朝下,劍身幾乎有一半已經插在高台之內,風赴懷麵前一條深痕清晰可見,劍柄被風赴懷右掌遮住看不清樣式,不過劍格做工異常精細,其上的龍紋隱約可見,劍身靠近劍格處赫然刻著兩個小字,“困龍”!
此刻風赴懷手中緊握的,竟是那半件寶物——困龍劍!
原來這一切早就是風赴懷計劃好的,包括他將唐汲玉再次引上高台,誘使唐汲玉不再拿徐三堅勃披二人牽製自己的同時更容易拿到這把困龍劍!
風赴懷如今內力枯竭,唯有以傳說中的困龍寶劍一搏,困龍劍雖然不能舞出劍氣,不過他現在本就早已沒有內力再舞出劍氣了,倒不如借用困龍劍吹毛斷發之鋒利,或許還有一線勝機!
風赴懷緩緩起身,將困龍劍拔出高台,劍身與高台深痕摩擦發出一聲悠長的鳴叫。
此鳴清澈嘹亮,待三尺出頭的劍身全部拔出,劍尖與高台相擦,發出最後一聲高亢之音,猶如龍吟,整把劍身完整出現在眾人眼中。
高台上一路劃過的深痕仿佛是一線深淵,而埋沒上百年的困龍此刻終於潛龍出淵!
困龍那一抹鋒寒刺得眾人雙目生疼,但卻紛紛心中費解,“此時拿這麽一把連劍氣都舞不出來的劍又有何用?”
待唐汲玉看清風赴懷手中之劍後更是哈哈狂笑,他最忌憚的隻有風赴懷的劍氣,方才一番交手那些無孔不入的劍氣對他的體力消耗極大,可風赴懷如今竟然拾起那把如雞肋般發不出劍氣的困龍劍,這豈非舍本逐末?
劍體再鋒銳,怎能鋒銳得過劍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