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往事隨風下
第十四章 往事隨風（下）
早上被媽媽焦急的敲門聲驚醒，睡眼惺忪爬起來打開門，揉眼睛：“媽，早，什麽事？”
媽拉著我往樓下奔：“緣緣，你快來看看，樓下來了個人，唧哩呱啦講英語，我和張姨都不懂，他一個勁叫你的名字，快去看看。”
睡袍自肩上滑落我無暇顧及跟不上媽的腳步，被她拉得狼狽，叮叮咚咚跌下樓，仍舊在打哈切，看到坐在客廳和張姨雞同鴨講的男人，我無奈歎口氣，揮手：“Hi，Jeff。”
真是，怎麽追到這裏來了。
Jeff看到我露出大大的笑臉，站起來抱我，“早安，親愛的緣緣，你這個樣子看起來真是xing感極了。”
我翻個白眼，拉他上樓，回頭對媽說：“媽，這是我同事，紐約大學的教授，Jeff，他找我有事，我們到房間去談。”
關上房門我揉亂本就亂得不成樣子的頭發，甩開Jeff的手，回頭雙手叉腰，“你怎麽回事，為什麽找到我家裏來，我跟你說了多少次，我們之間沒－有－可－能！你死了這條心吧！”
我真是傷透了心，沒有力氣再愛一次，人們都說初戀是最難以忘懷的，我想我可能是中毒最深的那種。
Jeff一臉愜意坐在我床上，彈跳兩下，“緣，你的床真舒服，還有你的味道哦。”
我煩躁抓一把頭發，使勁吹氣，雙手叉腰，怎麽也忍不住心裏的悲，這麽多年了，我知道這不正常，可他媽的就是忘不了，不管和誰在一起，我都會下意識的拿他和秦耀比，我已經受夠了那種日子。
“Jeff，算我求你，別再逼我。”低頭捂住嘴，我不想在他麵前哭，可是回來看到空蕩蕩的窗外一無所有的路麵，整個心都被掏空了，十年前死了一回，好不容易感覺好些了，能喘口氣了，可是一回來才發覺不是那麽回事，丟了魂似的整天整天想著那個少年，那個有著開朗笑容趾高氣揚講義氣夠朋友的少年。
身體被溫柔擁住，Jeff無言環抱著我。
我抓住他的肩膀流淚，“對不起，我真的長不大，忘不掉。”
“傻瓜，真是傻瓜。”Jeff在耳邊歎。
媽媽和張姨對Jeff的態度讓我多少有些尷尬，不是怕媽媽他們誤會，是怕Jeff當真，中國人就是這樣，兒女到了一定年紀，家裏隨便來個什麽朋友都要試探三分。
隨後實在受不了，就在Jeff準備高高興興認張姨當幹媽時我一把把他抓起來往門外推，“媽，張姨，那個，我們有點事，先走了，晚上見。拜——”
坐上車我才長長舒口氣，白Jeff一眼，“明明語言不通，虧你還能和她們打成一片，真服了你了。”
Jeff笑著為我係上安全帶，問：“說吧，準備帶我到什麽地方去玩？”
“我把你帶出去賣了！”我惡形惡狀衝他叫，誰知被他捧住臉親了一口。
呆了半晌，回過神來，我撲上去把他按在座位上打了好幾巴掌才解氣。
反正這裏不是學校，我不用維持老師形象。
Jeff被我修理得慘，躺在座位上好半天沒喘過氣來。
這才發動車把車開出車庫。
我對這座城市也不是很熟悉，隻是尋著記憶中的路線帶Jeff各處逛了逛，博物館，植物園，研究所什麽的，也虧他有耐心陪著我一點一點看過去。
下午看了場電影出來已經是傍晚，兩個人都餓得肚子咕咕叫。
然後讓Jeff請客，我把他帶到本市最貴最豪華的法國餐廳吃牛排。
反正別的沒有，錢，他有的是，自己就是經濟學教授，兼職公司財務總監，炒股玩期票搞房地產，隻要賺錢的，什麽都做。
在窗邊夜景最好的一處坐下，點了菜，Jeff要了一瓶redwine，我沒表示異議，這樣的夜晚是需要酒來點綴的。
菜剛端上來，忽然聽見鄰桌有人叫服務生，渾身打了個機靈，難以置信轉身，看見秦耀和一男的就坐在我身後。
推開椅子站起身，腦子有點燃，其他的什麽也看不到，就隻看到他的臉，我的天，十年間他的變化真的太大了，幾乎認不出來，成熟穩重，真真是個大男人了，笑起來不再露出小小的尖利的牙齒，有些大而化之，但是眼神變得分外柔和，目光亦更為明亮堅定。
見有人走到麵前，秦耀才從盤子上抬起頭來，滿頭大汗，顯然，他不善對付西餐。
見到我，秦耀睜大眼，抬手指我，張大嘴巴好半天才出聲：“曲，曲緣！”
“噗！”
“咳咳——”
旁邊的男人被嗆到，連忙捂住嘴巴拉了餐巾擦幹淨噴出的酒水。
我低頭看那男的，呃，非常英俊，精致的眉眼，唇色很淡，目光淡淡的，臉上有剛才嗆到的紅暈，也是淡淡的，整個人給人一種淡定冷漠的印象。
“對不起，有些失禮。”
他站起來向我低頭致歉。
“安啦，安啦，灲，我第一次聽到這家夥的名字笑了好半天，還被她踹了一腳，名副其實的暴力女。怎麽樣，曲緣，這些年過得好嗎？”
看到伸到麵前的大手，親切自然，大方隨xing，我微微一笑，那段刻骨銘心的愛戀原來早已……
心底有什麽釋然了，把手伸給他，說：“很好，你呢？”
“就那樣吧。”秦耀撓撓後腦勺大大咧咧說，看到我身後的Jeff，“你朋友嗎？要不要過來一起坐？”
我嫣然微笑，招呼服務生，幾個人一起換餐桌，湊在一塊兒。
沈允灲的話不多，Jeff言語不通，就我和秦耀在聊，都是些不輕不重的話題，誰也沒提起十年前的那段往事。
吃完飯，秦耀很高興，說以後有機會再一起吃飯，我笑著答，好。
看著他拉著沈允灲嘮嘮叨叨開車離開，我微笑轉身……
刹那間往事隨風，原來，我所需要的不過是緣起緣滅的終結，甚至不需要說再見，再見，再也不見。
再見了，我的男孩兒，你我早已成陌路，我所執著的不過如此這般茫茫人海中的回眸一笑。
微笑對Jeff說：“他就是那個男孩兒，我的初戀，讓我青春無悔的人。雖然他接近我隻是為了報仇，為了殺我爸爸，他運籌帷幄步步為營決勝千裏，但是他對我說了我愛你。
雖然————他用一顆子彈結束了我們之間的羈絆，雖然，他沒有說對不起，沒有回頭哪怕看我一眼給我一個擁抱。
但他就是我的那個男孩兒，你明白嗎，Jeff？”
Jeff點頭，我仍舊微笑，任淚水滑落麵龐被風吹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