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白化翅

第十五章 白化翅

“那是一種極度扭曲,是難看的傷殘,是裂痕的縫隙,是精神的創傷。”

“出生時的奮力掙紮,讓他傷痕累累來到世上,世界從一開始就是不公平的。”

“他沒有溫和忍受這一切不公,他是瘋子,狂妄,驕橫跋扈,炫耀般展開自己雪白的羽翼,在這烏黑的世界,他特立獨行。”

《白化翅》的序曲開始之前有一段是我的獨白。

“鋼”組隊十年,成員來了又走熙熙攘攘,每一個人都在這裏完成青春畢業歌然後各自奔向生活。

曉風終於一把抓住了它的靈魂割開它的心髒用它心頭的血寫下這些詞句。

“我不能用英文歌詞,那太膚淺了,無法表達我的感情。”

當我問他為什麽全篇都用中文歌詞時他這樣回答我。

這首歌的開始部分用了一段鋼琴和小提琴伴奏,混音是蝶和她繼父**的聲音,有鞭打,呻吟和尖叫,剛開始雷不同意,感覺多餘,但是曉風堅持,因為欲望是原始罪惡,序曲結尾部分有曉風獨特的尖叫聲,我想說的是聽過他的叫聲的人,很少有不為所動的,綿長疼痛撕心裂肺。

這是一首三十分鍾的長歌。

表演的時候全體成員一絲不掛。

每次脫掉衣服轉身都會被雷和子鍵打趣,他會趴在鼓架子上對我吹口哨,說:“灲,我從專業的角度看,你絕對是男人中的極品,那身肉好得沒話說。”

聽了他的話我感覺自己是躺在菜板上的豬肉,任人挑揀宰割。

“以我的機械理論來看,灲的身體絕對構造完美。”

子鍵坐在沙發上上下掂量我的身體,自己則叉開腿像個暴露狂一樣一顫一顫的。

蝶靠在放置雜物燈光照不到的地方抽煙,她說:“灲,你讓我興奮。”

曉風會撲過來親吻我,大叫:“我已經興奮了,灲,你幹我吧。”

通常情況下我一聽到這些話就會立刻有反應,但是雷他們不會允許我們沒完沒了在他們麵前**。

但是,我所喜歡的卻是曉風蒼白的瘦骨嶙峋的身體,他很瘦,很纖細,但是不是那種難看的露出尖利的骨頭的那種瘦,而是纖弱的瑩潤的瘦,很妖,像狐狸精,每當他低頭拂開肩頭的長發露出那裏的黑色刺青時我都會不由自主興奮。

當然,這些隻是練習前的口頭熱身,進入狀態後每個人都會拿出專業水準沉浸在音樂氛圍中。

從名字上看我們的樂隊應該是後工業,不過我們主要的形態是黑暗氛圍的歌特。

練習並不順利,中間**有一段轉死金的黑嗓部分曉風唱不出來。

當時我們都很震驚,我以為他已經完全恢複了。

曉風的臉色很難看,砸爛一把電子吉他。

我們停止練習了一段時間,我陪曉風進各種各樣的醫院,得到的結果都一樣,聲帶破損,想要複原幾乎不可能。

曉風看我的目光漸漸由喜歡變為冷淡,他想唱歌,和他的音樂比起來,我這個人和他的生命都不重要。

曉風恢複了過去的**生活,我像陰魂一樣跟在他身邊如影隨形,我害怕他回到過去的道路上去。

蝶被繼父打成重傷住院,我去醫院看她。

她對著我流淚,“灲,帶我走。我快受不了了,要不然殺了我也好。”

我握住她的手,說:“離開那個男人吧,他無法帶給你幸福。”

“你以為我想回到他身邊嗎?”蝶抬頭厲聲責問我,“可是我有什麽辦法,你們都不愛我,沒人像你愛曉風那樣愛我。我想要愛,想要你的愛,灲。”

我微笑伸手擦幹她臉上的淚水,對她說:“蝶,我已經有曉風,愛已經用完了,他是我的希望我的一切。”

“那我怎麽辦,灲,我怎麽辦,為什麽你們都要遺棄我,為什麽,我做錯了什麽!!!——————????為什麽我的生命裏這麽多深淵,我爬不出來,灲,我精疲力竭,爬不出來,灲,你拉我一把吧。”

我可憐她,同情她卻無法伸出援手幫助她,我就是這麽殘忍冷漠,看著埋頭痛哭的蝶,她的脖子上有許多煙蒂燙傷的痕跡,手腕上布滿一圈一圈血痕。

蝶哭得聲嘶力竭,她問我:“你對曉風來說並不是唯一,除了你,灲,他可以隨便找個人安慰他的所謂寂寞孤獨的心,他愛你並不如你那麽多,為什麽你能那麽死心塌地?”

“愛情不能比多少吧,愛了就是愛了,對我來說,曉風是唯一就足夠,我不是個貪心的人,陪在他身邊是我最大的心願。”我平和回答。

我以為對我來說無論曉風給予的什麽都能泰然接受,可是當看到他在同一個房間同一張床上躺在另一個男人身下呻吟時我瘋了,我撲過去把男人拉起來拳打腳踢,用水果刀威脅把他趕出家門,然後我轉身打了曉風一巴掌,抓住他的頭發把他拖到麵前一刀割斷他引以為傲同音樂一樣重要的黑色長發。

曉風抓住我的手拿到嘴邊狠狠咬住,用仇恨的目光瞪著我,他沒有大喊大叫沒有反抗沒有哭泣,他隻是奪過我手裏的刀把它插進了我的心髒。

我倒在他懷中,我對他說:“為什麽刀子不再插深一點,這樣你就可以擺脫我,我也可以解脫了。”

曉風抱著我瘋子一樣大笑起來,在淩亂的碎發中在被我的鮮血染透的床上他笑得淚流滿麵。

傷口愈合之後幾乎看不到任何傷痕,我們又開始練習了。

失去長發,曉風變得更為蒼白,他自如扭動身體向我挑逗,有時我會扇他一巴掌,然後一言不發背上吉他離開練習室。

雷來找我,說曉風吸得越來越厲害了,讓我想辦法阻止他。

我隻能默默望著他,眼眶幹澀,我已經流不出眼淚。

蝶開始進出我的房子,她不跟我**,她喜歡抱著我睡覺,赤身**,她會親吻我,她說在她心裏,我就像曉風在我心裏一樣聖潔。

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蝶的身上染上一種惡臭,腐爛的味道,無論怎樣洗,都洗不掉的氣味,我問她做了什麽,她說那個男人失蹤了。

我看到蝶眼中我們這群人腐爛生黴的樣子,每個人都變得人不人鬼不鬼。

曉風再次一在練習時倒在我麵前,我的理智告訴我再不阻止他我就要失去他了,可是我不能動彈,看著他在麵前像動物一樣口吐白沫**顫抖發出微弱的呻吟哀痛聲,我什麽也不能做,隻能這樣看著他。

忽然意識到和當初看著母親死去一樣,我是以一種恨的心理在麵對曉風。

我把曉風帶回家裏,和他**,他已經失去性欲,一動不動看著我在他身體裏**,我對他微笑說:“你就像一具屍體,真的越來越沒有味道了。”

在廁所裏客廳裏床頭,曉風蜷縮身體細心燃燒他的毒品他的生命,然後全身酥軟滿足躺在我懷中,這時他會要求**,可我偏偏這個時候沒有興致。

“當白夜變為黑夜,希望變為絕望,我在泥濘之中聽到上帝的呼喚‘罪惡的人們啊,焚燒你們肮髒的身體墮入地獄吧’,上帝已不是神,他是殺人凶手!”

“我渴望的拯救化為天邊一道絢麗的彩虹它告訴我什麽是癡心妄想。”

“我的愛人,我最親愛的人,把雪亮的刀刃插進我的胸膛,吮吸我甜美的生命之水。”

“他告訴我,愛是恨,是得不到拯救的詛咒,是撕心裂肺的疼痛,是死不瞑目的歎息。”

“我折斷自己的白色翅膀踉蹌著爬向生命寶塔,我要點燃照亮前路的燈塔,我要繼續活下去,我要活著,活著——活著——啊——————!!!!——————”

“然而現在我卻在哭,在為死去的自己哭。”

“我可憐的失去生命的身體雙手緊緊抓住那對象征自由的白色翅膀。”

“我奮鬥過努力過的足跡遠遠留在身後,為我悼念靈魂升天。”

“我的愛人告訴我,從一開始那就是一個謊言,白色是謊言,生命是一紙純潔無瑕的謊言,每一個人都沉醉其中翩翩起舞高聲頌揚這謊言,謊言即真實!”

“在這罪惡的黑色世界中,正義之神來自地獄,靈魂的天平永遠不會平衡。”

“我不信我不甘,沒有人可以剝奪我的自由我的靈魂我的精神我的信仰,沒有人!”

“我自以為堅強著,卻在生活麵前狼狽退縮。”

“我以為隻要背上有雙翅我就可以飛向天空。”

“可人們告訴我,那是病,一種阻擋自由的病,我會很快老去死去腐爛消失,最終塵歸塵,土歸土。”

“我捧著我的翅膀仰天控訴,泣血吟唱詛咒,地獄之火燃燒吧,一切的罪惡沉入海底吧,毀滅新生世界,聖城耶路撒冷是通往天國的階梯,那裏隻有一道狹窄的門。”

“我掙紮嚎叫,大聲斥問為什麽,為什麽隻有有著潔白雙翅的我得不到翱翔天空的自由。”

“神父告訴我,要遵守世界的規則,這個世界是黑色,你就是黑色,這個世界是白色你就是白色這個世界五顏六色你就必須是五顏六色!”

“我不屈服!我決定遺棄上帝,飛向地獄。”

“地獄之神擁有比黑夜更黑的黑色,他憎恨白色,他將我驅逐‘走吧,自以為是的人類,這裏沒有你想要的自由’。”

“我成了夾縫中的小人,我的信仰我的自由我的精神我的靈魂被輾輾粉碎!”

“我黑色的夢想絕望的理想,一無所有的未來,我的童年我的青春我的過去我的現在,全都病了,扭曲了,死亡了,即將灰飛煙滅了。”

“我哭著喊著叫著掙紮著哀求著,挽不回已然塌陷的生命之塔,縫不上裂開的傷口,治不愈我背上罪惡的烙印——那對白化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