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犀利之言

身為醫者,唐溪第一時間冷靜下來,開始細細檢查莊永思的屍體。

“你想要幹什麽?”莊夫人尖叫了起來。

“跟你說了你兒子不是我殺的!”冷冷的眼神,滿麵寒霜,唐溪這般森冷的樣子不禁讓衝到麵前想要打她的莊夫人僵住了,“我現在要檢查他的屍體,你若是不想你兒子含冤而死,就老老實實待在一旁不要搗亂!”

“唐溪,你可是最大的嫌犯,你動莊公子的屍身,該不會是想毀掉證據吧?”一旁,陳婉舒怪聲怪氣的道。

冷漠的眼神倏地一下掃到了她臉上,唐溪麵無表情,一字一句道:“陳婉舒,你再胡說八道,信不信我給你一巴掌?”

“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

渾身一股淩然之氣,唐溪俏臉森寒:“陳婉舒,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是想報仇,才故意將莊永思的死攀咬到我身上。告訴你,今天的誣陷,加上你上次打我丫頭幾巴掌,過幾天我會通通找你算清楚!”

“現在,你給我老老實實待著,若是還敢打攪我做事,別怪我對你不客氣!”

一席話,說的陳婉舒心頭劇跳,一股寒意從心頭油然而生。唐溪那犀利的眼神,冷厲的表情,毫不留情的話語,這一切都在表示,她是真的怒了!

“哼,我看你能檢查出什麽。”陳婉舒心虛的別過臉,不敢再看唐溪。

莊夫人訕訕的回到座位坐下,端坐高堂的魏思儀,此時也有些懷疑了。

看唐溪這個架勢,難道這事真的和她無關?可是,身為五城兵馬司指揮之女的陳小姐,還是皇後娘娘的親外甥女,她也沒道理冤枉唐溪啊?這可是人命案,死的還是新科狀元郎,這不是開玩笑的小事!

不過懷疑了片刻,魏思儀立即冷笑起來。他可不管陳小姐是真證人還是假證人,就算是假的,這個案子也要辦成真的!

上次他才因為大意失了手,若是這次還失敗,他可真的隻能去死了!

想起背後主子給他說的話,一瞬間,魏思儀滿臉寒霜,陰測測的道:“唐姑娘,本官念在你是特殊醫道天賦的人,允許你查看物證,但你若敢動什麽手腳,別怪本官不客氣!”

話才說完,唐溪頭也沒抬,一句話輕飄飄的拋了過來:“放心,本姑娘看看就好,既不會觸摸,更不會搗鬼。滿堂這麽多人,加上魏大人你十幾雙眼睛看著我,難不成都瞎了嗎?”

“你……”氣的咬牙,卻不知道該如何接話,魏思儀和陳婉舒恨恨的盯著唐溪,恨不得將她那張利嘴縫起來!

認真查看屍體的唐溪卻沒工夫去管那些眼神,眸光從莊永思的屍體上細細掃過。

屍布下,莊永思臉色蒼白如紙,腹部的衣服破裂了一個大豁口,已經被血染透,呈現出幹涸後的褐色痕跡,散發著一股血腥味。因為不能解開衣服看,唐溪無法知道這傷口是什麽造成的,但也能夠大致猜出,必定是利器。

忽的,她眼皮一跳,似乎察覺了什麽,剛想伸手在他胸膛上探去,隨即想起自己說的不會觸摸莊永思的屍體的話

不觸碰難道就難得倒她了嗎?

隨即,一股淡綠色的光芒從她掌心溢出,包裹了她小巧的手掌。唐溪將手

放到距離屍體三寸左右的位置,慢慢的往下拂過。

“唐溪你幹什麽!”魏思儀生怕她搗鬼,大喝出聲。

“閉嘴!”頭都沒有抬,唐溪很快已經檢查完畢。

嬌俏而鎮定的臉上,一抹無人察覺的異色一閃而過,眸眼中帶上了一層疑惑。隨即,這抹疑惑化作笑容浮現,猶如春日枝頭的梨花,一點點綻放,吐露芳華。

“好了。”唐溪站了起來。

正想讓衙役將唐溪拖開,沒想到她已經收手了,魏思儀心頭一跳,立即道:“既然檢查完畢,你還有何話說?”

身子微轉,唐溪看著審訊坐在堂一側的陳婉舒,淺笑道:“陳小姐,你一直在說,因為我會武功,又是最後一個見過莊永思的人,所以我有最大的殺人嫌疑,對嗎?”

“不錯,你還想如何狡辯?”陳婉舒竭力鎮定,抄著雙手冷冷的說道。

“我還想問陳小姐,你腰上墜著的那個蝙蝠香包,裏麵放的可是迷迭香和薰衣草兩種花?”

“你問這個做什麽?”陳婉舒臉色沉了下來。

“陳小姐隻需要回答我是,還是不是。”

“是又怎樣?”陳婉舒沒好氣的道。

唐溪一笑,唇角飛揚起一抹弧度:“既然這樣,為何莊永思身上,也會有這兩種花香?雖然被鮮血掩蓋,氣味很淡,但我依舊能夠聞的出來。若非陳小姐和莊永思接觸過,他身上怎麽會有你香囊中的味道?”

“陳小姐可不要說我有特殊醫道天賦,我能夠察覺的氣味普通人察覺不出來,是在故意瞎說。若是不相信,魏大人可以請太醫院的院判翁大人前來,我相信他也同樣能夠查探的出來。”

魏思儀一拍驚堂木,喝道:“翁大人乃是太醫院左院判,事務繁雜,還要為後妃們調養身子,本官怎能隨意驚擾他?”

似乎早就知道他要這麽說,唐溪立即道:“那魏大人隨便請一位醫者也可以,比如盛京醫館的記老爺子,他雖沒有醫道天賦,但記老爺子可是行醫幾十年,我相信他同樣能夠檢查的出來。”

“再不然,得月樓的主廚易一刀也行,他可是擁有‘妙鼻’天賦,擅長分辨各種味道。或者是玉珍樓製作香水的花娘子,她也同樣擁有……“

“啪啪啪!”

魏思儀氣連拍三次驚堂木,滿臉陰沉震怒,暴喝道:“唐溪,你給我住口!這裏可是大理寺審訊堂,你竟然說讓什麽廚子、做香水的婦人也來檢查屍體,未免太可笑了!殺人重案,豈能兒戲!”

“怎麽是兒戲?”

唐溪臉色一沉,冷冷道:“魏大人既然不相信我檢查的,為何不敢讓其他人有能力的人也來檢查?他們可和我無關,不會偏袒我做偽證。魏大人拒絕的如此幹脆,我反倒是覺得你就是故意刁難我!”

“你非要將這莫須有的殺人罪名,扣到我頭上才甘心,你究竟有何用意?”

毫不留情的喝問,犀利森冷的話語,猶如利箭一般直射魏思儀。他後背又是冒起一層冷汗,渾身冰冷,張大了嘴也隻發出‘嗬嗬’之聲,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魏大人,看來你存心和我過不去呢?”唐溪雙手緩緩環抱於胸前,淡然一笑:“我是不是應該請教

一下陛下,問問他我究竟是哪裏得罪了魏大人,才讓你一而再再而三的對我下手?”

聽的幾乎癱倒在座位上,魏思儀好容易坐直身體,狼狽的擺正官帽,又偷偷抹了一把脖子上的冷汗,才顫抖著雙手指著唐溪:“唐溪,本官、本官行的正坐得直,可……可不會怕了你。就算是陛下,也絕對、絕對不會因此而……”

“既然如此,那魏大人為何不請那些人來為我作證?”

唐溪輕柔一笑,平和如春日的楊柳,天空的浮雲,不帶一絲鋒銳之氣。她抄手站在堂上,似乎是饒有興趣的看著魏思儀狼狽不堪的樣子,唇邊還帶著一抹諷刺之意。

“還有陳小姐。”

唐溪忽然調轉槍口,直逼陳婉舒:“你明明才是最後一個見莊永思的人,為何要反咬我一口?我看你才是殺了他的真凶!”

“我沒有!”陳婉舒脫口而出,臉色煞白。

“怎麽沒有?”唐溪朝她緩緩走來,步步緊逼:“剛才你說我是最後一個見莊永思的人,所以我有最大嫌疑。現在明明是才你最後一個見他,否則他身上怎麽會有你香囊中的味道?“

“迷迭香和薰衣草都是京城中罕見的奇花,隻有宮中貴人才用的到。若非是皇後娘娘賜給你的,難道昨天在相國寺中,還有其他哪位小姐身上也帶了這樣的香囊嗎?又或者說,莊永思他家中也種了這樣的花嗎?”

唐溪笑盈盈的看著目瞪口呆的莊夫人:“莊夫人,你說呢?”

“我、我……“莊夫人被這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給弄懵了。明明是凶手的唐溪,竟然證明身為證明的陳小姐才是凶手,她真是……真是不清楚到底是怎麽回事了!

審訊堂中,氣氛變得詭異起來。

身為審訊官的魏思儀,渾身冷汗的坐在最前方,猶如凳子上長了釘子般坐立不穩。明明是證人的陳婉舒,臉色蒼白,渾身輕顫,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而本該是殺人嫌犯的唐溪,卻俏然抄手,站立堂中。眉眼中的輕嘲和冷笑,還有那唇畔的諷刺笑意,看起是仿佛是在證明,其實一切都反了。

“我沒有見過莊公子,更沒有殺他!”一直低頭顫抖的陳婉舒,忽然想到了什麽,猛地抬手指著唐溪:“我可不會武功,連端盆水都沒有力氣,根本殺不了莊公子!你別想隨便攀咬到我身上!”

“陳小姐的父親可是五城兵馬司指揮,誰知道你有沒有帶武功高強的護衛?”

“你……”

陳婉舒語塞,急幾乎都要哭了:“我沒有,沒有!唐溪,你才是胡說八道,我沒有殺莊公子,我和他無冤無仇,又無利益糾葛,我為什麽要殺他?”

“有無冤仇,有無利益,那是隻有陳小姐你自己才知道的,問我有什麽用?”唐溪似無賴一般,淺笑柔和的看著她,又雲淡風輕的瞄了一眼魏思儀:“這要看魏大人相不相信。”

總算回過神來,魏思儀幹咳兩聲,抓起旁邊的茶杯喝了一大口,這才道:“陳小姐可是皇後娘娘的嫡親外甥女,本官相信她不會做這種事的。”

“那我也是楚先生的親傳弟子,難道魏大人就認為我會做這種事?還是說,魏大人覺得楚先生識人不明,看走眼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