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023章 獅子吼和臉皮厚

啞巴瓜農先是一愣,便嘿嘿地笑了起來:“小哥眼力倒是不賴,不過我裝啞巴,無非是哄人同情多賺兩個小錢,跟那女孩失蹤可沒任何幹係。”

他的牙齒忽然變成了鋸齒狀,黃中泛黑,顆顆尖銳。

“真的沒有關係?”少浪劍冷冷一笑,將手中西瓜劈頭蓋臉地朝瓜農砸去:“沒有關係你在瓜裏下迷藥,你個老王八,在此害了多少人?”

看似憨厚老實的瓜農將腦袋一偏,長滿老繭的一雙大手猛地搗出一拳,噗地將少浪劍砸過來的西瓜擊的粉碎。他咧嘴狂笑了起來,狂笑中臉部輪廓急劇變形,拉長,凸凹,毛孔裏的汗毛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急速生長起來,片刻之後他換成了一副毛茸茸的狗臉。

“人狗!原來你是個黃狗精?”

人狗屬獸族,臉型類似狗,身軀似人,可以像人一樣直立行走,善模仿,能口吐人言。獸族曾與人族共享中土,後經兩百萬年爭戰,人族興盛,獸族衰敗,中洲大陸水土最豐美的中土歸屬人族,獸族被迫退居大陸邊緣的苦寒地帶,少數貪戀中土繁榮不肯離去的獸族也隻能改頭換麵,他們模仿人族的舉止和語言,易容為人混跡在人群中。

“你的易容術很不賴,吳賢那麽精明都看走了眼,可我聽說獸族裏隻有狐才懂易容術。你究竟是狗是狐。”

人狗咧嘴嘿嘿笑著,並不想回答少浪劍的這個問題:“你年紀輕輕,眼力倒是不錯,瞧你這身打扮不過是個家奴,縱然你立下天大的功勞,也仍然是家奴。倒不如交個朋友,存點積蓄,也算是留條後路。你開個價吧。”

“好啊,你先給——三千餅——黃金。”少浪劍咧嘴笑道,在躺椅上蕩的很舒服。

“這就是不給麵子了。”狗臉漢子驟然暴怒起來,他身形一晃,陽光下殘留一道虛影,真身已經鬼魅般地出現在了少浪劍的麵前,他笑嘻嘻地叉開雙手,兩隻長滿老繭的人手迅速拉伸、變形、生出黃毛,指甲簌簌竄生,變寬,變硬,泛白,瞬間十指如刀!

“現在,我們再談談條件如何?”

少浪劍冷冷一笑:“三千餅黃金,一餅都不能少……”

十道寒光掠過,少浪劍的身軀被撕得粉碎,狗臉漢子嘴角一挑,還沒來得及笑出聲來,就聽得身後一聲咳嗽,一隻手在他肩上拍了拍:“你發什麽呆,我在這呢。”

啊!狗臉漢子大驚失色,擰身橫掃雙臂,十指鉤刀將少浪劍的身軀撕的粉碎。

“狗啊,狗啊,你的速度這麽慢,怎麽出來混,來,我再讓你抓一次。”

“有種你就站著別動。”人狗提出了一個很過分的要求。

“好,我不動,我把雙手背在身後。”少浪劍笑嘻嘻地把折扇插在腰帶上,果然倒背雙手,把胸腹要害盡皆留給了人狗。

人狗冷哼了一聲,眼眸中滑過一道寒光,他把牙一咬,丹田一沉,雙足“噗”地插入泥土半尺來深。他驟然一擰身,雙臂橫掃,食指如鉤橫打豎撓,似一根能旋轉的木樁上裝上了十指鋼爪。

“唔唔唔,真是厲害,你的身體竟然還能旋轉。太神奇了。”

少浪劍由衷地讚歎道,他撤身閃在一旁,饒有興趣地欣賞起急速旋轉中的狗肉樁。

一陣急速旋轉後,人狗停了下來,雙手扶膝,伸著長舌頭,呼呼喘氣。

少浪劍問:“轉的挺好,怎麽不轉了。”

“你轉試試,頭暈,真暈啊。”人狗說完張嘴吐了起來。

少浪劍捂著鼻子閃在上風口,他揮揮手道:“把人交出來,我饒你不死。”

“你休想,我交不了差,回去一樣是個

死。”

“你把人交出來,我替你把那白臉鬼斬了。”

“你,你,你知道我們老大是誰?”

“若無白臉鬼在背後幫你出謀劃策,就憑你這狗腦子也懂得下藥害人?”

那漢子聞聽此言噗通一聲跪了下去,大口喘氣道:“我頭暈的厲害,她就在樹林裏麵,你自己去救人吧。”

這黃狗精跪在自己的嘔吐物上,著實讓人惡心,少浪劍不想跟他廢話,閃身進了一旁的小樹林,果然在一個廢棄的草棚裏找到了白小竹。

白小竹四肢舒展地仰躺著,紅豔豔的小嘴微微張著,睡的十分甜蜜。她的一條手臂壓在腹部,另一條手臂環在耳邊,衣袖自然卷起,露出半截皓白如雪的玉臂。

“這小妞長的還真不賴,就是脾氣臭了點。”

少浪劍點評完畢,上前去掐住她的人中,白小竹吃痛從昏睡中醒了過來,見少浪劍正很陶醉地掐著自己,頓時大怒,揮拳便打,她人看著柔弱,拳法卻十分精純剛猛,猝然發難,少浪劍隻得捂著鼻子退下。

“唉,你們女孩子是不是都是非不分,善惡不明,看清楚了,我是在救你。”

白小竹此刻也清醒過來:“抱歉,我不是故意的,你沒傷著吧。”

少浪劍惡狠狠地回道:“你讓我照臉打一拳試試看。”

白小竹鄙視地白了他一眼:“小氣,打一拳會死嗎?”

她跳將起來,一聲不吭地衝到路上,找到那座瓜棚,早已是人去棚空,隻有一堆惡心人的嘔吐物和嗡嗡亂飛的蒼蠅。

“人呢?”

“什麽人?”

“下毒迷暈我的人,你讓他跑了?”

“你說什麽呢,沒人給你下毒,你是中暑暈倒了,那人是我讓他走的。”

白小竹歪著腦袋仔細想了想,蘇振去打水後,她望著那些紅豔豔、水汪汪的西瓜,實在忍不住嘴饞,就學著小狗的樣子俯下身去咬了一口,那瓜真的很甜,甜的透心,她隻吃了一小口便暑氣全消,然後怎麽就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至於此後發生的事,她是一概不知。

“我怎麽會暈倒呢?”

“哎呀,我都說過了,天太熱,你中暑了,你看,你吐了一地,是那位好心的瓜農把你送進涼棚休息的。”

“那蘇振哥哥呢?”

“是這樣,這瓜農是個啞巴,二公子打水回來尋你不見,就向他打聽你的下落,他吱吱嗚嗚也說不出個名堂來,大公子和吳公子擔心你出事,就分頭去尋。好在我這個人比較細心,多盤問了他幾句,就找到了你。”

“那啞巴呢?”

“他嚇跑了……好,我說實話,你把他衣裳吐髒了,他回家換衣裳去啦。”

“事情真是這樣嗎?”

“要不然你想怎樣?”少浪劍不懷好意地盯著白小竹坦蕩的胸懷。

“再看,再看,再看我戳瞎你的眼。”

少浪劍趕緊把目光移開,順道吹起了輕鬆的口哨。

“不許你胡思亂想。”

“我沒有。”

“你就有!”

“你不信索性殺了我。”

“你以為我不敢。”

“我吃定你不敢。”少浪劍針尖對麥芒,寸步不讓。

“你——”

白小竹氣的渾身發抖,漲的麵頰通紅,從小到大還沒有哪個男子敢這樣挑釁她,她真恨不得一刀斬下去。

但她到底是個心底善良的姑娘,幹不出恩將仇報的事。

“哼,這次本姑娘先饒了你,你的人頭是我寄存在

你的脖子上的,我隨時會來取!”白小竹放了兩句狠話,咳嗽了一聲,支使少浪劍道:“去,把馬牽過來。”

既然刁蠻姑娘願意妥協,少浪劍也大度地休戰。

馬牽了過來,他問:“就這一匹馬了,你騎還是我騎。”

白小竹笑道:“傻瓜,當然是一起騎啦,難道我讓你跟在馬屁股後麵跑嗎?”

少浪劍料她沒這麽好心,卻也不多計較,把韁繩遞給了她。白小竹眼珠子骨碌一轉,忽然扶住了腰,擰著眉毛噯喲了兩聲,愁眉苦臉地說:“剛剛不小心閃了腰,上不得馬了,噯喲,怎麽辦呢,我上不了馬了。”

少女愁容滿麵,可憐兮兮,少浪劍二話不說,蹲了下來。

“謝啦。”白小竹瀟灑地踏著少浪劍的肩膀上了馬,她衝少浪劍咧嘴嘻嘻一笑,催馬便走,把少浪劍一個人留在了黃塵中。

隻是抬抬手便愚弄了那個可惡的少浪劍,白小竹簡直佩服死自己了,想到得意處她忍不住一個人吃吃地笑了起來。

她悄悄地回過頭去,想看一看那個倒黴蛋的衰樣。

不想卻看到了一張汗津津的臉,少浪劍就坐在她身後,一臉的憨厚。

“啊,你幹什麽?!”

“騎馬啊。”

“這是我的馬,你給我下去!”白小竹猛然拉住馬,恨的渾身發抖。

“這,這分明是我的馬嘛。”少浪劍小聲辯解道。

“下去啊——”

白小竹穿透力十足的嗓音震的林中一群午睡的鳥兒陣陣驚飛。

坐在她身後的少浪劍一臉的茫然,然後乖乖地下了馬。

少浪劍的突然出現,著實把她嚇壞了,長這麽大,還沒哪個陌生男子敢離她這麽近。她連做了幾個吐納,方才平複下激動的心緒。再次偷瞄少浪劍,後者木樁似地杵在路邊,一臉的歉疚,白小竹的心氣忽然沒了。

“哼,跟我鬥,你還嫩了點。”

她得意地哼了一聲,打馬便走。走出百十丈遠,她忍不住再次回過頭去,想看看那人的倒黴相,卻冷不丁地又見到了那張熟悉的臉。

這一次,她的反應出奇地冷靜。

“你怎麽又在這?”

“廢話,就一匹馬,你騎了,我騎了什麽。”

“好,馬給你,我走。”白小竹勒住馬,冷著臉要下去。馬鞍太小,她占了一半,少浪劍占了另一半,上下很不方便。

“你先讓開,讓我下去。”她語氣平靜地說道。

少浪劍卻聽出了平靜背後醞釀著的大風暴,他賠上笑臉說:“好啦,小竹姑娘,三位公子過去可有一陣了,找不到你該有多著急啊?咱們倆還在這做口舌之爭,有什麽意思呢。再說兩人共乘一馬,馬都沒叫,你叫什麽呢。”

“就憑你這話,我今天偏不跟你共——乘——一——馬!”

風暴驟然來臨,白小竹嘶聲大叫,勢如狂風巨浪,震的少浪劍雙耳轟鳴,腦袋嗡嗡作響,整個人一片空白。

二人正做口舌之爭時,渾然不覺天象已大變,方才還是晴空萬裏,驕陽似火,此刻卻是陰雲翻卷,濃黑如夜,一股陰風自遠方而來,跳騰如猛獸,一頭紮入路邊的樹林裏,嘩啦啦的一通亂響,所過之處樹木皆被連根拔起,它前進的方向正是少浪劍和白小竹駐馬之處。

一股奇寒悄然襲來,座下之馬率先驚覺,它淒厲地嘶鳴了一聲,雙蹄探空,猛然人立起來。捂著耳朵、縮著腦袋的少浪劍和麵紅耳赤、扯著脖子大喊的白小竹同時失去了平衡,少浪劍功底紮實,雙腿叫力夾住了馬腹,白小竹卻尖叫著摔了下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