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_第69章 獎懲嚴明
唐少勇拖延到下午快四點的時候，才找機會去八樓求見林清風，他先打電話問局長值班室：“小高，老板在不在？”
“唐隊，林局長剛回來，現在他辦公室裏一個人都沒有，就林局長自己。”那意思是你快來吧。
小高是秘書處派在八樓局長辦公室的值班員，叫高盛偉，從早到晚負責接電話，處理局長要簽字的收發文，給局長收拾好辦公室，為局長每天的工作日程做準備，局長出差他要配合秘書處長安排行程，局長來客人他要訂餐安排吃住。
高盛偉最重要的任務，也是他在別人眼裏最有份量的地方，就是局長接見下屬都要他來通知，除非局長本人親自帶領，否則誰要進林局長辦公室，必須先去值班室等候，高盛偉先去請示林局長同意後才能放行。
唐少勇避開了請示匯報工作的高峰期，覺得他要說的話題半公半私，短時間內表達不清楚。
等到下午比較空閑的時候，這個時間局長的心情不一樣，談話氣氛也不一樣。
高盛偉是聰明人，知道以唐少勇的身份，憑他和林局長的關係，這麽鄭重地單獨找機會來林局長辦公室，肯定有非同尋常的事。
唐少勇從九樓下來一邊往下走著一邊打手機的聲音傳來：“好，好，林局長，我這就過去了。”
沒等高盛偉迎上去，說他先去問林局長有沒有時間接見，唐少勇就收了手機，朝高盛偉點頭微笑算是打了招呼，越過他徑直進了林局長辦公室。
真有派頭啊。高盛偉急忙跟進去倒水，林青風衝他擺擺手說：“不用了。”
高盛偉以為林局長說不用給唐少勇倒水，卻見林局長親自給唐少勇泡了杯他辦公桌上自己喝的茶。
“少勇，這幾天忙什麽？”林青風坐回到自己的老板椅上問。
“忙著給你幹活。”唐少勇兩手接過茶杯，象征性地品了下就緩慢地放到辦公桌上，他微笑地看向林青風，說，“刑偵支隊關於推薦選拔科級幹部的人選，我想先來征求林局長的意見。”
“你沒拿出方案，來征求我什麽意見？”林青風不愧是老江湖，從容不迫地點上一根煙，瞅著唐少勇反問道，“你要推薦哪些人，你不說我能有什麽意見？”
唐少勇有點臉紅，說：“所以我想先來聽聽局長的意見，再回去和支隊班子開會商量，列個推薦人員名單。”
“我的意見是對於有重大立功表現的人員可以破格提拔，”林青風表態了，說，“葉星星，還有那個受傷的小夥子，都可以考慮。”
唐少勇臉更紅了，放膽提出自己的顧慮：“可是葉星星還沒有到時間滿一年的見習期，她還不是三級警司。”
“能破格提拔，也能提前任命嘛！他們不是已經出國學習培訓去了嗎？”
“對，”唐少勇很受感動，發自內心地說，“謝謝局長，我這就回去安排。目前他們還在國外，接受刑事勘察和痕跡物證檢驗等方麵的業務培訓。”
林青風點頭笑道：“少勇啊，我就知道你都計劃好了，來這裏等著我給你說出來。哈哈，我又沒提拔你，你說你謝我什麽啊？”
經不住林青風盯著他看，那雙洞悉一切的眼睛，犀利的目光閃爍著捉摸不定的笑意，唐少勇被說穿了心事，低下頭笑道：“謝謝局長對我工作的支持。”
“支持是應該的。你剛才說了，你是給我幹活，幹好了我當然應該獎勵支持。你的手下給你賣命，你這不是也跑來跟我給他們要待遇嗎？”
唐少勇更難為情了，端起茶杯喝口茶水掩飾窘迫，微笑著說道：“還是局長想得周到，考慮問題全麵。對葉星星和韓峰的破格提拔，這次要不是嚴力提醒，我都沒有想到給他們申請。”
“是嗎，那你和葉星星他們都要感謝嚴力。不過支持歸支持，”林青風話鋒一轉，表情嚴肅起來，說，“我可要批評你了。”
“哦？”唐少勇真不知道做錯了什麽。
“少勇啊，不是我說你，你們年輕人膽子大，愛衝動，加上幹工作有熱情，是容易幹成大事，但是也正因為這些原因，就很容易搞出大亂子！你向來很穩重，幹刑偵在這個位置上也有幾年了，怎麽也和他們那麽沒數？”
唐少勇不明就裏，隱約猜到林局長生氣的原因，隻好保持微笑道：“局長，我有時候是不夠成熟。”
“我一直想批評你，當時我們都知道要抓捕的那個殺害出租車司機的犯罪嫌疑人，他手裏有自製的土槍，你怎麽能叫一個女孩子單獨行動，這是多麽危險的事，你就沒想過可能出現的後果嗎？你有沒有想過，那天晚上葉星星單獨行動的時候，如果她聯係救援的同事沒有及時趕過去，會出現什麽情況？如果別人沒有給她擋住那一槍......少勇啊!”
假如葉星星被陳誌金爆頭……
不怕死的人不等於不怕別人死，林青風被他自己的假設嚇得頭皮發麻。縱然是條硬漢，也不敢想象他認為可能出現的後果。
唐少勇也想過不知多少次了，每次都不敢去想到後果。沉默了幾秒鍾他才解釋道：“我知道，局長。這件事之前我特意囑咐過葉星星，叫她不要單獨行動，她就是不聽話。”
“你說你連一個小丫頭都搞不定，還怎麽當領導？”
“……”唐少勇無言以對。
嚴力也通知過葉星星不要單獨行動，她不是也沒聽從命令嗎，總不能跟局長爭辯說嚴力才是她的直接領導吧？
林局長這句話聽起來又像是開玩笑。
“少勇啊，你也老大不小了，個人問題怎麽還沒動靜？”林青風果然緩和臉色，話題轉移到更私人的問題上，說，“你不想去省廳是怕耽誤終身大事，那你可以帶著一起走嘛！你幹工作不含糊，處理自己的問題怎麽就優柔寡斷了？”
“這個，我也說不上來。”唐少勇依舊微笑著，但是真不想說這個話題。
有些事，不是說出來就能解決的，需要時間去等，幹脆連想都不去想。
林青風卻來了興致，說：“剛才你說起嚴力，那小子，有些方麵比你靈活多了，這次我找他談話的時候問起他有沒有女朋友，他說什麽我奧特了，他女朋友早就有。”
“是嗎？我怎麽不知道。”唐少勇很意外。“我連
聽說都沒聽說過他有女朋友，更從來沒看見過他帶女朋友。”
林青風哈哈笑道：“是啊，我也沒聽說過。我就問嚴力他女朋友是誰在哪裏工作，他說，還在丈母娘家養著呢。我問他丈母娘是誰，你猜那小子說什麽，他說，丈母娘隱藏得很深，到現在還沒露麵！”
“這家夥，就沒個正經。”唐少勇替嚴力不好意思。他覺得該告辭了，來的目的已經達到，不便再耽誤局長的時間。
唐少勇待要起身告辭，林青風卻突然又拋出一個問題：“聽說葉星星在發現犯罪嫌疑人之後曾經向一個同事求援被拒絕，這事你是怎麽處理的？”
這件事唐少勇並不想追究。
韓峰匯報他在葉星星手機上看到的短信時，也如實說了那天杜敏兒約他看電影，而他因為要給唐少勇準備一份材料晚上加班才沒有答應的過程，韓峰並沒掩飾他由此對杜敏兒引起的不滿，但是他也承認，杜敏兒並不知道當時的真實情況。
“她以為是出來玩。”唐少勇替杜敏兒講情。
詢問葉星星的時候，葉星星也證實發短信的時候並沒有說明她發現了犯罪嫌疑人，當時杜敏兒是在不知情的時候下，短信拒絕了葉星星。
“她完全應該問葉星星為什麽要求她出來。”林青風打斷唐少勇的解釋，問，“專案組成員每天都加班加點搜捕犯罪嫌疑人，杜敏兒跟葉星星晚上也經常出去跟車，怎麽突然就不一起行動了，葉星星約她出去吃飯她有理由不去，吃完飯以後收到那樣的短信，連問都不問就不管了？她的責任心哪去了？這件事必須追究。”
要說生氣唐少勇比誰都生氣，葉星星在關鍵時刻被最好的朋友拒絕，這是無法原諒的事實。
隻是唐少勇不想處理自己的手下，更不想向局長打小報告，
“當時杜敏兒確實不知道具體情況，再說事情已經過去了……”
“要是她知道葉星星處在那麽危險的情況下，還不像韓峰那樣立刻趕過去，我就直接開除她了！”林青風說話根本就沒有商量的餘地，責備道，“少勇啊，我又要批評你了，你哪裏都好，就是心太軟。當領導怎麽能婆婆媽媽的？特別是幹我們這一行，就要獎懲嚴明！”
“那局長的意見是？”唐少勇確實想告退了。
“既然杜敏兒是在不知情的情況下不作為，就給她個記過從輕處分。”林青風說，“對了，這件事要上報局裏，對杜敏兒的處分要通報全局。”
能在老板桌前那把專給下屬準備的椅子上坐十幾分鍾，要說的話差不多就該說完了，通常是聽完匯報後不管林青風表態不表態，隻要他問上句還有別的事嗎，或者用某個動作某種表情表示談話到此結束，來人就知道應該退下。
唐少勇坐了大半個小時，好幾次準備主動告辭的時候，都被林青風用話留住。
看來老板這會兒精神頭很好，想和他談論的人和事特別多，該獎的要獎，該罰的要罰，話題一個接著一個，毫無打發他走的意思。
再坐下去就到了快下班的時間，唐少勇抬腕看看手表，問：“局長，還有別的事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