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9比武

眼看楚行雲的身影離開,軒轅永夜自顧自的擺著棋盤,微垂著眉目,白皙若大理石雕刻的容顏,在這昏暗的光線下,明滅不定,斂去平日迫人的邪氣,此刻他靜靜的道:“楚行雲自小並沒有習武,楚三哥就沒問她,為何突然會擁有一身的好武藝?”

楚天行擺動輪椅,坐直了身子,隨手捏起一枚白子,落於棋盤之上,道:“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她即不想說,我何必強求,隻要認定,她是我二哥的血脈,就夠了。”

軒轅永夜抬眸笑道:“這可不似你的性格,若是當年,你要不查個水落石出,定不會罷休。”

“所以說,人,總是會變的,”楚天行繼續抬手,以一枚白子,在棋盤上布起了局,隨即幽幽的道:“永夜,你不是也變了許多嗎?在找不到當年的影子了。”

聞言,軒轅永夜隻是低著頭,沉默著,也不知在想些什麽。

寂靜的空氣裏,唯剩下了棋子落盤的清脆之音。

許久,軒轅永夜奇招盡出,但楚天行卻是布局有序,固若金湯,二人鬥的勝敗參半,最終,竟是和局,“老了,終是不行了,若是早先幾年,你必不是我的對手。”

“那可未必,在來一局,”軒轅永夜不服氣。

楚天行卻是搖頭,“不必了。”

猶豫了一刻,他繼續又道:“這次我來,除了要做一些必須要做的事情外,其實主要,還是來看你的。”

“看我?看我做什麽?”軒轅永夜不動聲色的繞了繞頭,仿佛做錯事被大人揭發的孩子,有些不適的別著頭,但一雙瑰麗的鳳眸,卻在這一刻,閃爍起了一些旁人讀不懂的東西。

良久。

楚天行方才歎息著道:“當年諸事,不提也罷……我知道,這些年你的日子也定然不會好過……來之前,我已經見過玄老了,所以那件事,我也知道了。”

“玄老。”

軒轅永夜把玩棋子的手掌,忽的在棋盤上猛然僵住,仿佛隨著這個名字,他想到了一些不願憶及的東西,無意識將手掌收緊,在收緊,直到握的骨節發白,掌心的棋子,發出微微的碎裂聲。

記憶,如揮之不去的夢魘,將他徹底籠罩。

那迫人的鋒芒,仿佛實質化的兵戈,跌宕起嗜血恐怖的魔氣。

……

次日清晨。

楚行雲起了個大早,待梳洗完畢,發現,軒轅永夜早已離開,楚天行等人則已經穿戴整齊的等在門口了。

此刻見楚行雲來了,楚天行笑著招了招手,“行雲,介紹一下,這是我的三名義子,楚南,楚玉,楚問,伯父一生未娶,他們算是我此生最親近之人,你們互相見過禮後,自此就是一家兄妹,必要相互扶持。”

處男,出浴,初吻?

楚行雲聽的一時傻了眼。

她還沒怎麽樣,就見昨日還氣勢洶洶的三兄弟,反倒經受不住她這‘火辣辣’的目光,齊刷刷的都紅了臉皮,看上去年紀最

小楚問,不好意思的騷著頭道:“我知道楚小姐在想什麽,想笑就笑吧,我們不生氣,真的不生氣。”

於是,楚行雲沒心沒肺的裂開了一張大大的笑臉,“既然你們是三伯的義子,那你們就都是我的堂哥,別楚小姐楚小姐的叫了,怪生分的,你們叫我行雲就可以了。”

起先,他們還以為這在京城繁華地長大的大小姐,會是個規矩一大堆的嬌小姐,見楚行雲如此豪爽,立刻都心情大好了起來。

皇宮,金鑾大殿。

楚行雲隨楚天行站到這裏的時候,立刻就引來了無數疑惑的目光,自古議政之地,連後妃都不可隨意踏足,但楚行雲今日卻一席月白勁裝,頭束玉冠,完全一副公子的打扮,大搖大擺的就走了進來。

至於楚天行,空有安樂伯之位,但在朝中並沒有相應的官職,更沒有官服,在說時隔多年,又是前朝之事,已經有不少人,不在識得眼前這位,曾名震北燕的禦前飄紅。

“大膽,何人膽敢闖入天子之地,”已經有言官上前製止。

楚天行也不認識這年輕的言官,隻是抬起冷肅的麵容,淡淡的望了一眼。

那年輕的言官,立時隻覺的背心一涼,隻覺的這個輪椅上的糟老頭,眼神好可怕,隻一眼,仿佛就看穿了他的內心,一時張著嘴,竟忘記要說什麽了,“你,你……”

“禦前飄紅?”

忽然一個蒼老的聲音響起。

楚天行聞言看去,笑著點了點頭,“顧老,想不到還能在見。”

那顧老,正是顧南湘的祖父,先帝時期的太傅,如今還在朝中有一份閑職,已經白發蒼蒼的他,此刻麵上也是頗有感慨,“老夫也沒想到,還能與安樂伯在見……當年的禦前飄紅,終是不能在現了。”

“什麽禦前飄紅……”楚天行苦澀一笑,“當年是我鋒芒畢露,幸得顧老提點,才隻是廢了一雙腿,不然,恐怕性命都會不保。”

說著此言,他的一雙目光,若有若無的飄向了百官之首,宰相李為輔的身上。而李為輔在感受到這道目光時,麵色明顯不是很好,而這一切,自然也落入了楚行雲的眼底。

她的目光,不自覺的在李為輔還有楚天行的一雙廢腿上,遊移了一下。

這時,楚天正也是姍姍來遲,隻是相比較楚行雲的意氣風發,他則頂著一雙黑色的眼圈,眼底布滿了血絲,整個人都布滿了一股爆炸性的怒氣,怨毒的神色,更是分毫不減,緊緊的瞪視著楚天行與楚行雲,仿佛在說,你們贏不了,你們贏不了,候位還是我的,還是我的……

太監高亢的聲音響過。

文成帝終於穩坐在了龍椅之上。

而接下來發生的事,則完全都在楚行雲的預料之內了,當文成帝宣布廢除楚天正,由楚行雲一名女子來承襲候位時,滿朝文武,幾乎瞬間就沸騰的起來,仔細一聽,大多都是反對的聲音。

隻因女子為候,實在空前絕後。

楚天

正滿麵的陰驁,也終於在這一刻浮現出了幾分得意。

但是,當文成帝將那方意義非凡的免死金牌,‘當啷’一聲往龍案上一放後,滿堂皆寂了。

當年禦前飄紅楚天行在先帝時期的受寵程度,眾人有目共睹,免死金牌與先帝的那個承諾,當年更是被傳為一時的君臣佳話,為忠勇侯府賦予了一層傳奇色彩。

所以,此刻誰敢站出來反對,就是反對先帝。

不過很顯然,這個史無前例的決定,群臣還是一時消化不了,最終由慶國公挑頭上前一步道:“陛下,此事既然是安樂伯以免死金牌所求,我等自不敢拂逆先帝,隻是,忠勇侯府乃武將世家,代代都是英雄輩出,肩負起保家衛國的重任,但楚行雲畢竟為女子,雖有幾手功夫在身,但帶兵打仗,恐怕,就難以令人信服了,試問,我北燕浩浩江山,怎麽盡數托於一名弱女子之身,就算此刻先帝在世,也斷斷不會準許的。”

“不錯……”

“慶國公所言極是。”

此言立刻引來群臣的同意。

文成帝將目光徐徐落到朝中,其他幾位重要人物的身上,道:“此事,榮國公與恒國公又是如何看待的。”

恒國公是個看上去很中庸的中年男人,一身威嚴的朝服加身,頭戴紅頂明珠,貴氣非凡,此刻他微垂著眉目,道:“回稟陛下,此事實在空前絕後,臣不敢妄言。”

榮國公則相貌堂堂,雖也已經步入中年,麵容白淨,兩撇端正的八字胡橫在鼻下,散發著中年男人獨特的韻味。但此刻他卻說了一句,跟外表不太相符的話,“是騾子是馬,拉出來溜溜便知。”

文成帝也不生氣,含笑道:“朕正有此意,傳陳副將上殿,隻要楚行雲能夠勝過這名陳副將,便證明她有帶兵打仗的本事。”

說著,太監高亢的通傳在次響起。

隨後,一名虎背熊腰的壯漢,已經進入了金鑾大殿,隻見此人皮膚黝黑,滿臉的絡腮胡子,大鼻孔,小眼睛,因為提前知道會被傳召,特地換了一身也不知從那裏借來的新衣,腰上明顯偏瘦,繃的緊緊的,麵上有些局促,尤其一見到殿上,平日他連見都沒見過的貴人們,更是變得小心翼翼,“微臣,拜見吾皇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平身吧。”

文成帝自然不會主動跟一介武夫多言,而是一名太監,細著嗓子,將事情的原委通通說了一遍。

那陳副將立刻瞪大了眼,然後就望向了楚行雲,一時不敢相信,居然要她跟一個看上去這麽好看的姑娘,比武?

正好這時,楚行雲抬頭禮貌性朝她微微一笑,道:“陳副將無需拘束,今日我們是公平競爭,你盡管放開手腳,無需留手……對了,你是文鬥還是武鬥?”

常年在軍營裏的大老粗,忽然被這漂亮的跟仙女似的的姑娘問話,立刻就鬧了大紅臉,支支吾吾的道:“楚,楚,楚小姐,言,言重了……隻是,什麽叫文鬥,什麽叫武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