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189、海東青
那碧玉早就料到，老夫人會有這種反應。
所以，她不慌不忙地接過武氏漢子手中的無根水，輕輕用手巾輕輕地擦拭那老夫人的麵龐。
說來也奇怪，這水好像有奇效，那老夫人很快就蘇醒了過來。
她感激地看著碧玉，雙手緊緊握住碧玉的手。
她無限感慨地說道：“好姑娘，你的恩情我真是無以為報啊！我自從看不見了以後，便感覺生有何歡，死亦何懼。整日介渾渾噩噩，認為自己就是個累贅。但是現在，我又看到了我的兒子，看到了這麽美的世間，這麽好的姑娘，我真想再活上一百年！”
老夫人開朗樂觀的性格，深深地震撼了碧玉的心靈。她沒想到，自己的舉手之勞，竟然給她的人生，帶來了這麽大的轉變！
武老夫人連忙對武氏漢子道：“你快快來感謝這姑娘的恩情！”
碧玉連忙道：“壯士千萬莫要客氣。行醫之人，自然都是希望病人能早日康複的。”
沒想到那武氏漢子卻道：“其實，姑娘的來意，我早已知道。”
碧玉心中一驚，對武氏漢子道：“我並沒有什麽來意。壯士多慮了。”
武氏漢子笑道：“姑娘果然是個光明磊落的俠女。施恩不圖報。但是，有些事情是瞞不過的。俗話說，窮在鬧市無人問，富在深山有遠親。姑娘怎麽會無緣無故地出現在我家門口呢？我不過是個砍柴的樵夫罷了。我這茅廬，平時真是門可羅雀，偶爾經過的人，也不會注意到我娘親的一舉一動。姑娘，你來，應該是想借我的汗血寶馬罷。”
碧玉見武氏漢子已經將話說到這裏，便回答道：“壯士所言不虛，我本來確實是想借壯士的汗血寶馬。但是現在看到壯士如此孝敬母親，定是情深意重之人。由此可以推測，壯士對寶馬肯定也是疼愛有加。我自然知道了壯士的不借之理了。既然老夫人的眼睛已經康複，我也不便再多留，碧玉就此告辭。”
可是那老夫人卻緊緊拉住碧玉的手，說道：“姑娘，你對我有這麽大的恩情，莫說是一匹馬，就是讓我們傾家蕩產，我也是願意的！”
碧玉心中著實感動。但是以恩情來要挾，不是碧眼狐族的作風。
碧玉道：“其實我也不是必須要借這匹馬的。隻是我想開個裁縫鋪。正好金夫人的金縷衣被大火燒毀，我想借汗血寶馬去西域走一趟，取來織取金縷衣的金絲。”
武氏漢子點頭道：“這也是姑娘在城中揚名的一個辦法。現在，我倒是也有事情要求姑娘幫忙！”
碧玉道：“壯士盡管說便是，隻要我能做到，我定然會全力以赴。”
武氏漢子道：“今日，那青花王要做壽，派家丁來借我的汗血寶馬賞玩。此馬是我心愛之物，我怎麽能讓青花王代為豢養，淪為他的玩物。那些無禮家丁見我不答應，竟然想去馬廄硬搶過去。幸好我些拳腳功夫在身，才將這些強人擊退。但是這幾日，家中總是不得消停。加之我母親眼疾初愈，我自然是希望她能有個清淨的環境。”
碧玉道：“那壯士的意思是？”
武氏漢子道：“我看姑娘妙手仁心，定然是個好人。若是你能將汗血寶馬帶去西域走一遭，暫時也能躲避一下青花王的騷擾。”
碧玉道：“這倒也是個好主意。如此說來，也是我和這寶馬有緣分。但是武壯士，有句話我還是要給你說明，就是這西域，我一個姑娘家是不能去的。我讓梁公子代替我去尋找金縷梅。不知武壯士可否放心
呢？”
武氏漢子道：“這梁公子也是一個忠厚老實的人。我信得過他。我這汗血馬，不貪吃也不貪睡，隻是甚通人性。若是你對它好，它便會真心地對你。更難得的是，它不僅能日行千裏，該驍勇善戰，一般的士兵都不是它的對手。所以，梁公子即便是不會功夫，有汗血寶馬相伴，也能打敗那些西域的胡人。”
碧玉問道：“駕馭此馬，不知還有什麽禁忌？”
武氏漢子道：“此馬和人一樣，最怕別人欺騙它。你若是騙它一次，今後便不會再相信你，也不會再聽你調遣。”
梁一儒道：“沒想到，此馬還頗有傲骨。”
武氏漢子道：“既然碧玉姑娘答應幫我這個忙，就隨我去馬廄中取馬罷！”
碧玉和梁一儒見盛情難卻，便欣然應允。
回到品翠軒之後，碧玉終究還是不放心梁一儒一個人到西域去冒險。
她吹了三聲魚骨哨，將老鷹叫到品翠軒來。
老鷹像是早知道碧玉要說什麽，張嘴便道：“你定然是不放心這書生一人去西域，想讓我來商議個辦法是麽？”
碧玉笑道：“真不愧是鷹兄，我想什麽都能猜到。雖然這梁一儒牽了汗血寶馬，但是就憑他一介書生，恐怕難以抵擋這路上的諸多風險。你既然說你我都不能去，那總要想個法子暗中保護他和寶馬才是。”
老鷹道：“這些事情我都想到了。隻是今日忙著哺育孩子，沒有工夫來告訴你。為此事，我已經找了可以暗中保護他的一個族類。隻要他遇上凶險，此族必然會上前幫忙。”
碧玉道：“你所結識的族類。必然是禽鳥。我卻著實想不出，還有什麽禽鳥，能比你們鷹族還要勇猛，不懼怕西域胡人的飛箭和輕弩？”
老鷹道：“俗話說，魔高一尺道高一丈。人族雖然有智慧，但是禽鳥也有能與之匹敵的族類。我說的這一族禽鳥，生性勇猛，驍勇善戰。而且在智慧上與人族不相上下。”
碧玉笑道：“你什麽時候還學會賣關子了。速速告訴我罷！”
老鷹道：“我說的，便是鼎鼎大名的‘海東青’！”
“‘海東青’？！”碧玉的身子一震！
老鷹笑道：“我知道，你們狐族也是怕它們的。你們雖然狡黠多變，但是終究不及它們剛勇淩厲。”
碧玉道：“我們本是井水不犯河水，我也犯不著怕他。”
老鷹道：“此番梁公子去西域，必然凶險無數。所以我讓海東青一族隨時保護，一旦胡人襲擊，它們便會出手。加上汗血寶馬也頗有神力，此行定然不會出差錯。”
碧玉道：“真是不知該如何感謝你，鷹兄。”
老鷹道：“怎麽不知道？你就少吹這幾聲魚骨哨，就是對我最大的感謝了。”
說罷，它白了白眼睛，也不向碧玉道別，便徑直飛走了。
碧玉知道老鷹是在和她鬧著玩，心中感覺十分溫暖。
第二天，這梁一儒就要踏上去往西域的行程了。
碧玉準備了一大包幹糧和盤纏，放在了馬背上。
汗血馬有一雙溫柔沉默的眼睛，它看人的時候，總是帶著一種天真的信任。
碧玉輕輕地撫摸了一下汗血馬的頭，對它說道：“這一路上就靠你了，你們一定要保重自己。拿不拿得到東西都無所謂。”
這汗血馬是何等聰明的生靈，它早已經發現，碧玉不是凡人。
它心領神會地和碧玉對視
了一眼，那意思就是：“你放心吧，我定然會保護好這個人族的書生。”
送君千裏，終有一別。
碧玉深情地看了一眼梁一儒，卻說不出什麽送別的話來。
梁一儒也深情地回望，依依不舍。
汗血馬看出了碧玉的心思，未等到梁一儒發話，便開始慢慢地跑起來。
梁一儒這才回過神來，雙手緊緊抓住了韁繩。
汗血馬開始飛奔起來，速度越來越驚人！
梁一儒以前也騎過馬，也知道好馬跑起來的速度。
但是他卻從來沒有見過像汗血寶馬這樣的飛速！
他本來是想，順便觀賞一下沿途的旖旎風光。
但是令他想不到的是，他眼睛所能看到的，都是疾馳向後的各種顏色！
淩厲的風吹在臉上，竟然像刀割一般疼痛！
他以為，去西域少說也要三月有餘。
但是，他的感覺告訴自己，這汗血馬可能不消一日，就能到達聖水湖畔！
其實，這速度和飛也沒什麽區別了。
這樣驚世駭俗的飛奔，令梁一儒根本就無法穩穩坐在馬背上。
手上的韁繩，也被迅猛的風吹落。
其實，這速度，不過是汗血寶馬最平常的速度。
此時的梁一儒才想起來，那武氏漢子去江邊取水，幾百裏路的來回，隻用了片刻。
汗血馬意識到，這梁一儒不是自家主人，可能無法適應這樣的奔跑，便將自己的脖子稍微抬了抬，示意梁一儒抱緊馬脖子。
梁一儒用這樣的姿勢坐穩以後，那汗血寶馬便牟足了勁，開始向西域奔去！
梁一儒隻感覺兩旁的景色開始越來越模糊，到最後，他隻看見一些飛舞的彩色光球在向後飛去！那風也刺得眼睛生疼，無奈他隻好閉緊了眼睛。
不知道過了多久，汗血馬的速度漸漸滿了下來。
他這才睜開眼睛。
眼前的景象，令他暗暗吃驚！
天是那麽的高，那麽藍。眼前是一望無垠的綠色。
似乎耳畔的風，也比中原的風要幹淨、清涼！
毫無疑問，這汗血馬已經將自己帶到了西域的境內。
此時的汗血馬，似乎是在提防著什麽。它左顧右盼地看了看四周，才小心翼翼地向前行走起來。可是那步伐卻始終是謹慎的。
梁一儒從來沒有到過這麽壯美的地方，也未曾領略這麽廣袤的風景，一時間忘了這裏還有擅長騎射，不允許外人入侵的胡人。
走了不遠，汗血馬就開始緊張起來。
它現實向後退了幾步，看那樣子像是要從原路折返。
但是很快它就放棄了這個打算，開始向前狂奔！
可是，要逃脫似乎已經來不及了。
四麵八方都出現了馬匹。每一匹馬的上麵，都有一個帶著弓箭的胡人！
梁一儒沒有想到，危險來得這麽快。他想讓汗血馬奪路而逃，但是馬卻一動不動。
因為它知道，自己若是被擠在中間，後果會更加可怕。
那些胡人何嚐不懂馬，他們一見這神駒，便想用箭射倒梁一儒，奪得寶馬。
於是，他們像商量好的一樣，開始搭箭瞄準。
梁一儒從未見過這等陣勢，已經嚇得魂飛魄散。
他索性將眼睛一閉，將生死置之度外。
就在此時，天上飛來了一群大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