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184、無垠頂
雪靈不解地看著碧玉，問道：“你為何這樣說？我通體冰冷，隻要一顆溫熱的心，就可以永遠保持人形。我也不必困在這裏受苦了。”
碧玉道：“溫熱的心？這麽多年來，你成功了麽？你以為隻要獲得了別人的心，你就真的有心了？那心在你那裏，會一直溫熱下去嗎？”
碧玉的這句話，問住了雪靈。雪靈一時間無語，隻好沉默。
雪靈聽罷此言，深深地歎了一口氣。
她何嚐不知道，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勞的。
但是，除了這樣，她還能怎麽辦呢？
碧玉何嚐不知道，最令人恐懼的，不是危險，而是寂寞。
碧玉說道：“隻有當你真正地有了人才有的感情，你才會有人的心。”
雪靈沉默了一會，說道：“人就當真有感情麽？”
這一句話當真是振聾發聵，令碧玉無言以對。
她剛剛在地界經曆了種種，感覺人的心，未必都是至善的。
碧玉沉吟了一會，說道：“雪靈姑娘，這世間，終究是善良的生靈多一些。我方才說的人心，卻並不局限在人這個範圍。有人心的，未必都是人族，人族，也未必都有一顆人心。”
雪靈常年在這北極仙山，因此對地界中人的情況並不了解。
她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接著問道：“那麽，我該如何去獲得這人的心呢？”
碧玉道：“我也不知道。我也幫不了你。但是我來這裏，是為了救人的。”
雪靈道：“救人？這裏乃是極寒之地，來這裏怎麽可能救人？”
碧玉道：“我是想來這尋找湘妃蕉的。據說它可以解百病千毒。我在地界認識了一個凡人，現在正命在旦夕。所以我要救他。”
雪靈聽了碧玉的話，問道：“一介凡人？我看你心法功力皆是不凡，為何會和凡人打上交道？此人和你是至親？”
碧玉道：“說來話長。不過他並非是我的至親。隻是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你不是想知道如何獲得人心麽？或許救人就是一個好辦法。”
雪靈道：“這湘妃蕉生在仙山寒氣最終的無垠定上。這無垠頂，實在不是你能呆的一個地方。”
碧玉道：“我想這裏已經到了極寒的地步，怎麽，這無垠頂還更加寒冷麽？”
雪靈道：“倒不是寒冷，而是無垠頂上的雪靈，和我有些不太一樣。”
碧玉心中一驚，連忙問道：“你的意思是嗎，在這仙山上，還有別的雪靈？”
雪靈道：“正是這樣。你要知道，我雖然是想奪你的心，但是畢竟是不想置你於死地的。隻是我沒有想到，你有這珠子可以護體。所以，我是這仙山上的白雪靈。而無垠頂上的，是這山上的黑雪靈。黑雪靈和我一樣，也慣常使用那旋風。隻是，他的旋風旋起來之後，並不是能將你凍在原地。而是會令你直接消失。”
碧玉道：“直接消失？那我會去哪裏？”
雪靈幽幽地說道：“哪裏也去不了，就是消失。徹底從這個世上消失不見。我看你也是修煉了多年的狐族，何必為了一個凡人去冒這麽大的危險？”
碧玉咬了咬嘴唇道：“我已經下定的決心。何況，這世上的任何靈體都是可以交談的，我們現在不是談得很好麽？也許我也能黑雪靈……”
白雪靈幹脆地打斷了碧玉的話，斷然說道：“你別想了。黑雪靈的靈體本是就是憤怒而絕望的。一個靈體，在絕對寂寞的情況下，會做出什麽樣的反應，你知道麽？”
碧玉茫然地搖了搖頭。
白雪靈道：“要麽就是極度的絕
望，要麽就是尚存一絲希望。我就是後者。”
碧玉好像明白什麽，連忙道：“看來，這黑雪靈已經放棄了自己。”|
白雪靈道：“其實也談不上什麽放棄。你修習了這麽長時間的心法應該知道，這靈體一旦放縱了自己，就會淪為無情之物。而且這麽多年來，這黑雪靈早就不能夠和人交談了。他現在不過是介於普通冰晶和靈體之間的一種東西罷了。你若是試著和他說話，就和與石頭說話沒有什麽區別。”
碧玉被這番話嚇呆了，她愣愣地看著白雪靈道：“難道，我們就沒有製服他的辦法了麽？”
白雪靈道：“對一陣沒有任何思想的旋風，你還想怎麽樣？”
碧玉無言。白雪靈接著說道：“這黑雪靈守衛著無垠頂，守衛不可侵犯的孤獨與絕望。”
碧玉道：“若是你和黑雪靈交手，會怎麽樣？”
白雪靈道：“我們都會消失。就好像從來沒有存在過一樣。”
碧玉道：“我若是想摘下那湘妃蕉，是不是必須要麵對黑雪靈？”
白雪靈點了點頭。
碧玉問道：“你告訴我怎麽去無垠頂罷。不管怎麽樣，我也要會會這個黑雪靈。”
白雪靈露出了吃驚的神色。說道：“怎麽？你真的要去？”
碧玉道：“沒有試過，我怎麽知道不行，再說我已經來了。”
白雪靈道：“你真的不是黑雪靈的對手。但是你執意要去，我還是會告訴你路。感謝你告訴我了，如何去修習一顆人的心靈。”
碧玉道：“不必感謝我。你的本質是善良的，總有一天會得償所願。”
白雪靈道：“我會化作一陣淡藍色的寒風。你隻要跟隨著這陣寒風向前行走，就會到達無垠頂。隻是，希望你不好後悔。”
碧玉隻是淡淡一笑。
白雪靈旋即變成了一陣藍色的風，不徐不疾地向前飛舞著。
隻是，這陣風不再像先前那般寒冷了。
碧玉知道，這是白雪靈的戾氣消失了。
在這冰晶上行走十分困難，碧玉跟著這白雪靈，磕磕絆絆地向前行進著。
也許是白雪靈開始刻意地保護碧玉了，碧玉幾乎是沒有感覺到寒冷。
這淡藍色的風，甚至還帶著絲絲的暖意。
很快，她們就行進到了一座十分陡峭的山坡上。
碧玉向徒步而上，但是走了幾次，都滑了下來。
白雪靈顯出了人形，對碧玉說道：“這冰山你是絕然攀爬不上去的。隻有我幫你。”
碧玉道：“那自然是感激不盡。”
白雪靈道：“還記得那讓你受盡苦頭的旋風麽？現在又要用的著它了。”
碧玉道：“你的意思是，將我放在旋風中，送到這無垠頂？”
白雪靈點頭：“你要小心，不要再讓這些冰粒子傷到你。不過，我敢說，你現在已經不疼了。”
碧玉這才想起，自己身上還有許多的傷口。
可是雪靈這一說，她才發現，自己身上的傷早已經愈合，連一點痕跡都沒有。
碧玉看著雪靈，再一次肯定了自己的想法：“她的本質，還是善良的。”
雪靈施展起了旋風，將碧玉團團圍住。
碧玉立即感覺到，整個人就好像是被一種強大的力量控製住了。
這種力量將她輕輕地拉起，讓她輕盈地飄在了空中。
她感覺像騰雲駕霧一般，緩緩地就飛到這無垠頂之上。
無垠頂，是北極仙山離藍天最近的一個地方。
碧玉抬起頭來，看到
了最純潔的天空和太陽。
白雪靈已經顯形，款款走到碧玉身邊。
她向遠處輕輕地一指，碧玉就看見了一束五彩的光。
那光線絢麗而柔和，看得碧玉有些倘恍迷離。
毫無疑問，那就是碧玉要尋找的“湘妃蕉”。
碧玉心中一喜，便要走上前去。
可是，天色突然暗了下來。
原本那晴朗無垠的藍天，此刻突然就烏雲密布。
那雲彩低的，好像伸出手就能采下一朵來。
緊接著，大片片冰晶開始向下墜落。
那冰晶的顏色，果然有些烏青。
碧玉想起來，自己方才和白雪靈交手，那冰晶都是白色或者透明的。
這冰晶下墜到冰麵上之後，卻更令碧玉吃驚。
它們沒有摔碎，而是一顆顆地豎立在光潔的冰麵上。
隻是一眨眼的功夫，這些冰晶就變得無比鋒利。
那凜冽的寒光告訴碧玉，隻要自己碰觸到它們，就會被這鋒利的冰刃給傷到。
碧玉想問問雪靈，如何能破解這種情形。
可是一轉頭才發現，白雪靈早已經不見了蹤影。
碧玉心想，這也難怪。
她雖然本性善良，但是也並不至於為了自己，去和黑雪靈交手。
方才聽她的說法，她和黑雪靈交手，很是沒有把握。
總不至於為了這一麵之緣，讓自己形神俱滅。
碧玉心中雖然沒底，但是卻並無懼色。
她依然舉起了奪電珠，希望用它的熱量來融化這些豎立的冰刀。
但是，由於方才已經用過了奪電珠，所以它的熱量幾乎被耗盡了。
而此時的天上又見不著陽光，它無法繼續吸收熱量。
而眼下的寒冷，逐漸地令碧玉難以忍受。
無垠頂本來就是北極仙山的最高處。加上這黑雪靈遮擋住了太陽，所以天氣冷到了極致。
碧玉知道，赤焰砂心法，不是可以隨意施展的。
這種心法會極大地耗損她的真氣，若是早早就使用上，她就會沒有力氣和黑雪靈繼續周旋了。
用心法來交手，有時候就是看誰能堅持。
此時的碧玉感覺十分為難，她不能老是站在原地，因為這樣隨時會被冰冷的冰麵黏住雙腳。
但是眼前慢慢豎立的冰刀，又令她無法行走。
情急之下，她想起了小時候，娘親曾經教給她的一個本領。
那就是用奪電珠，來清除眼前的荊棘。
碧眼狐族經常要出入山穀，所以經常會被一些雜草荊棘所絆住。
若是有修為的年長者，還能用心法去處理這些雜草。但是年幼的孩子，遇上這種情形便是十分危險。
娘親便告訴碧玉，在行走之前，將奪電珠貼著地麵拋出去，這樣就可以將一些雜草清除掉。
另一方麵，也可以為自己探路。
想到這裏，碧玉便貼著冰麵，將奪電珠輕輕地向前拋去。
這奪電珠本來就是一顆光滑晶瑩的寶珠，而那冰麵更是滑如平鏡。
這奪電珠一下子就滑出去好遠，而且撞斷了好幾根豎立在冰麵上的冰刀。
這奪電珠，遠遠比這冰刀要堅硬。
但碧玉心中終於鬆了一口氣，她連忙順著奪電珠的軌跡向前行走了幾步。
因為她再不行走，就會被定住。
奪電珠在冰麵上滑行了一會，停住了。
然而，就在奪電珠的正上方，出現了一個巨大的、黑色的漩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