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177、菱花筍
這種誇獎的語言，她聽得太多了。可是，方才那買胭脂的婦人，隻能給她一種短暫的甜蜜。
而梁一儒的誇獎，卻讓碧玉感覺十分感動。
因為，她聽得出來哪些是溢美之詞，哪些是真誠的讚美。
發自內心的語言，她是能分辨的出來的。
碧玉也不知道說什麽好，隻好呆呆地看著梁一儒。
這時候，她突然感覺自己的腹中微微作疼。她旋即想起來，自己已經將近一天沒有吃東西了。
這碧玉看著神色窘迫的梁一儒，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起來。
那梁一儒不解地看著碧玉，不知道她在笑什麽。
碧玉回答道：“你沒有不舒服，我卻真的不舒服了！”
那梁一儒深情立即緊張道：“恩公，不，碧玉姑娘，你怎麽樣了？要不要我去請郎中啊？”
那碧玉看著這梁一儒呆呆愣愣的樣子，忍不住又笑了起來。
她一邊笑一邊說道：“都說書呆子，我看這話一點也不假！我好好的請什麽郎中啊！我是肚子好餓啊！”
梁一儒聽了此話，才長舒一口氣道：“原來姑娘是和我玩笑。那我們現在就去吃飯吧。正好我也餓了。”
碧玉道：“這麽一說，還多虧了有你。我本來就對你們這地界不熟，啊，對你們這裏不熟。有什麽好吃的我也不知道……”
梁一儒道：“這麽說，姑娘是從外地來的？”
碧玉點頭道：“正是，我是外鄉人。”
梁一儒點頭道：“怪不得姑娘不認識這青花王，敢和他叫板。”
碧玉道：“怎麽，你們城裏這麽多人，就沒有一個敢和他對著幹的麽？”
梁一儒點頭道：“姑娘有所不知，這青花王是一個奸商，他和朝廷的許多官吏都有勾結。若是誰敢冒犯他，就等於是自尋了死路！不知姑娘的家鄉在何處呢，有沒有這樣的惡霸？”
碧玉道：“我的家鄉離這裏很遠，在一個很高的山上。我們那裏的人都十分善良，而且會互相幫助。至於惡霸，我可是聞所未聞，今日第一次看見。”
走了一會，兩人便來到了一個飯莊門前。
跑堂的小二十分熱情，急忙將兩人迎了進去。
這碧玉第一次走進地界的飯莊，感覺一切都是那麽新鮮，那麽有趣。
她看了看熙來攘往的客人，又聞了聞飯菜的香氣，心中暗道：“想來這就是地界人的日子，這麽熱鬧。”
兩人找了一處桌子坐下，小二便來問他們要吃什麽菜。
梁一儒道：“不知姑娘是喜歡吃葷菜，還是素菜呢？”
碧玉眨巴著美麗的眼睛，好奇地問道：“什麽是葷菜？什麽是素菜？”
梁一儒怔了一怔，心中有些納罕。
但是亦不好多問，隻好對這碧玉解釋道：“這葷菜，就是有肉的菜。素菜就是一些蔬菜豆腐之類。”
未曾想，此話一說，那碧玉立即瞪大了眼睛，十分吃驚地問道：“你的意思是說，這葷菜是要宰殺生靈的？”
梁一儒感覺這話問的十分奇怪，便回答道：“當然了。不管什麽肉，都是要將其宰殺才能吃的。你看，這店中有燒雞、烤鴨、兔肉、還有……”
碧玉大驚失色道：“難道你們地界的人，天天都吃這些？”
梁一儒有些茫然，回答道：“不吃這些吃什麽？這些不過是飯莊中常見的菜式……”
碧玉眼中流露出了一種憤怒，她不甘心地質問梁一儒道：“這些生靈和你們無冤無仇，你們為什麽要吃它們！它們也是一條性命啊！”
梁一儒不理解碧玉的意思，茫然地回答：“可是，它們被豢養，就是為了吃啊。要不然養它們做什麽……”
碧玉更加不能理解梁一儒的話，她反問道：“那我問你，你們養活孩子是為了什麽？”
“這……”梁一儒一時語塞，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了。
碧玉的眼睛裏噙滿了晶瑩的淚水。
原來地界的人都這麽殘忍！她在雲霄山的時候，交了很多好夥伴。
有山雞、有野兔，各種活潑的小生靈。
但是碧玉沒有想到，她眼中的好朋友，全都變成了地界人的盤中之餐。
那小二見兩人拿不定主意，便又報了一連串葷菜的菜名。
碧玉實在聽不下去了，對小二道：“我有些不舒服，不想吃你們的‘葷菜’，我要吃‘素菜’。”
那梁一儒看見碧玉臉色不好，便對碧玉說道：“這個小店的菱花筍，做得特別好吃。我們就吃這個如何？”
碧玉問道：“這菱花筍是什麽？”
梁一儒解釋道：“這菱花筍，是將雨後生發的新鮮竹筍，配上菱花的花瓣燒製而成，清香爽口，十分好吃。”
碧玉此時已經沒有什麽胃口，便答應道：“既然你說好吃，便吃這個好了。”
梁一儒隨後又點了幾個素菜，一壺素茶。
梁一儒見碧玉有些悶悶不樂，便問碧玉道：“姑娘是和父母一起來到這裏的麽？”
碧玉搖頭道：“我是自己一人前來的。”
梁一儒先是吃了一驚，隨後神色又釋然了，他笑道：“我忘記了姑娘原是會法術的人。即便是獨自行走，也不會有人敢欺負的你的。不知姑娘我們這裏，是來探親，還有有別的事情呢？”
碧玉道：“我是想過來看看，如果合適的話，就在此久居。”
那梁一儒的臉上流露出了一絲驚喜的神色，他繼續問道：“不知道姑娘現在住在何處呢？”
碧玉回答：“我住在城東品翠軒。”
“品翠軒？”梁一儒吃了一驚，他沒有想到眼前這個姑娘這麽大膽，竟敢獨自住在那種地方。
他壓低了聲音說道：“碧玉姑娘，我勸你還是早點離開那裏。因為我也住在城東……我聽說那品翠軒，有些不幹淨……”
碧玉沒有領會梁一鴻的意思，有些奇怪地看著他道：“不幹淨怕什麽，我打掃一下就幹淨了。”
那梁一鴻有些哭笑不得，他接著說道：“我說的不幹淨，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說……那品翠軒，據說是鬧鬼！”
碧玉聽了此話之後，感覺著地界眾人真是愚蠢可笑。
明明一隻被拋棄在床下的礦靈，卻被以訛傳訛成了鬧鬼。
碧玉感覺十分無趣，搖了搖頭道：“我剛來這裏，自然沒有聽說這些傳聞。不過即便是鬧鬼我也不怕，你忘了，我學過法術的啊！”
那梁一儒想了想，感覺也是這個道理，便放下心來。
少頃，小二端上了幾盤子菜。
碧玉由於吃慣了山上的野果仙蔬，所以對這些煎炒烹炸的味道十分不習慣。
不過，梁一儒既然推薦了那菱花筍，自己總是要嚐一嚐的。
碧玉吃了一塊菱花筍，出乎她的意料，這菜的味道裏
，竟然透著一股清甜。
而且，這筍十分滑脆，吃起來一點也不油膩。
隻是吃了幾片，碧玉就感覺自己的體力恢複了很多。
甚至，自己的心法能力也似乎是增強了。
碧玉感到了一陣驚喜。這道菜，原來比山上的野果要有用！
她連忙問那梁一儒道：“你方才說，這菜叫做‘菱花筍’，是麽？”
梁一儒點頭道：“正是，怎麽，碧玉姑娘喜歡吃？”
碧玉道：“我感覺吃了它之後，渾身都有勁了。”
梁一儒道：“這有何難，菱花是常見的花卉，到處都可以采得。而你那品翠軒的院子中，便有一片竹林。你等到雨後的時候去采擷一些竹筍便可燒製。姑娘若是不嫌棄，我可以教你燒製這道菜。”
碧玉感到心中一陣溫暖，連忙說道：“區區小事，怎好讓梁公子費事。”
梁一儒道：“說來也巧，我也住在城東。我那寒舍被我自命為‘一儒茅屋’，離著姑娘住的品翠軒很近。姑娘若是不嫌棄，可到我的寒舍一聚。”
碧玉想起那婦人說的，這梁公子家中沒有其他人了。於是便不再多問。
她對梁一儒道：“我十分不解一件事情。這世間有這麽多的鮮果蔬菜可以食用，為何你們一定要去吃這些可憐的生靈們呢？要知道，它們也是有父母子女的。這一盤子所謂的‘葷菜’，不知道要令多少的生靈心碎！”
梁一儒沉吟半晌道：“姑娘言之有理。其實我們對這些生靈的舉動，和那青花王對我的舉動沒有什麽區別。甚至是有過之而無不及的。姑娘這麽一說，我也感覺要多食素菜。”
碧玉見梁一儒如此說，心中感覺欣慰了很多。
梁一儒問道：“不知道姑娘來到這裏，有什麽打算？要以什麽為生呢？”
這個問題，卻是難住了碧玉。她曾經聽那老鷹說過，地界中的人，不管貧富，總是要經營一樣營生才能過活。
可是自己在雲霄山上過了好幾千年，除了修煉之外，什麽都不會。
她也曾籌劃過，自己若是到了地界，要幹一個什麽活計。
碧玉自小就喜歡穿美麗的衣裳。而且她在修煉心法的時候，也特地留意了編織裁剪萬物的心法。比如說她用老鷹羽毛編成的長袍，便是用心法製成。
她想起自己在街上看見的綢緞莊，那裏麵的布料令她愛不釋手。
一種創造的***，在碧玉心中激蕩。
她拿定了主意，十分自信地告訴那梁一儒道：“我已經想好了。我要在這城中裁剪衣裳。要讓這城裏的每一個姑娘都穿的漂漂亮亮！”
那梁一儒聽見此話，有些吃驚。他沒有想到，精通法術的碧玉，竟然隻想做個裁縫。
不過，這又有什麽不好呢？法術終究是不能當飯吃的。
梁一儒道：“不管姑娘做什麽，我一定全力支持姑娘！”
碧玉聽了此話，十分感動，她對梁一儒說道：“你是我在地界交到的一個朋友，希望我們能天長地久！”
兩人在歡笑中吃完了這頓飯，碧玉終於感覺到了地界人的一絲溫情。
但是，就在他們要離開的時候，那梁一儒突然發現了一個嚴重的問題。
那就是，他身上僅有的一兩銀子，已經被碧玉留在了那些土坷垃裏麵了！
這就意味著，身無分文的梁一儒，根本就沒有錢來給這店小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