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163、無季葵
163、
眾人循著金光望去，之間那片土地上，長出了一株富麗莊嚴的金色稻穀！
毫無疑問，這就是鬆媛姬所說的：“金穗穀”。
這金穗穀通體金色，絢麗奪目，那耀眼的金光讓人不能直視。
但是鬆媛姬卻並不感覺十分吃驚。畢竟她是在綠翎族長大的，各種奇異景象，她見得多了。
這金穗穀，應該是吸收了太陽的光華，也吸收了厚土的滋養，才會如此茁壯精神。
但是，所有草木都離不開水的滋養，沒有了水，即便是金穗穀，也無法顯形。
鬆媛姬從容地走了上去，將那塊楓葉形狀的水晶石放到了那金穗穀的旁邊。
隻是在一瞬間，那水晶石就沉了下去。畢竟這裏是稻田，而不是花崗岩石。
金穗穀低下了沉重的稻穗，不停地點頭，就好像是在給鬆媛姬和羽斕、雲翼道謝。
鬆媛姬輕輕地摩挲了一下這豐碩的稻穗，臉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沒想到，這金穗穀點了這幾下頭，卻給這片土地帶來了生機，給整片的莊稼帶來了奇跡！
方才羽斕和雲翼播種的小苗，開始緩緩生發，它們就好像是一些頑皮的孩子，跳躍著露出了自己的小腦袋。
過了不長的時間，它們就長高了，變成了一片長勢十分旺盛的農田。
而周圍的莊稼，也在金穗穀靈力的作用下，豐茂了不少。
少頃，這些稻穀都成熟了，每一棵稻穀都像那金穗穀一般，謙遜地低著自己的頭。
羽斕被金穗穀的靈力深深打動了。她知道了什麽叫做投之以桃李，報之以瓊瑤。
鬆媛姬看見這滿眼的金黃，知道這碧侯府的秋天，也被羽斕找回來了。
她們看著這豐美的莊稼，卻不能過多的留戀。
她們知道，還有一處，也是最難找的季節，在等著她們。
那就是西邊的花園。
羽斕和雲翼、鬆媛姬策馬揚鞭，很快就到了西邊的花圃中。
如果說這裏四季如春的話，一點也不誇張。
羽斕放眼望去，真真地吃了一驚。
許多本不是同一季節開放的花，卻都奇跡般地湊在了一起。
牡丹豐腴美麗、臘梅傲雪淩霜、芍藥天真爛漫、丁香淺淡溫柔……
除了這些常見的花，還有許多花朵形狀奇特，羽斕也叫不上名字來。
羽斕本就是愛花之人，卻不知道到底哪裏，才是這花圃中生氣最旺盛的一處。
鬆媛姬在這花圃中轉了一圈，也是毫無頭緒。
雲翼在雲霄山長大，見過的奇花異草也算是不少，但是他卻從沒見過這麽多自己從未見過的花卉。
這些奇異的話，有的長的像一隻微笑的仙鶴，正在振翅欲飛，有的像一隻滴血的杜鵑，哀怨淒美。有的像美麗的黃鸝，小巧精致，有的像斑斕的金雞，五彩繽紛，萬紫千紅！
雲翼幾乎是沉迷在花朵的芬芳中，忘記自己還有要事在身了。
也許，是心中的一個聲音在告訴自己，這裏的時間是停滯的，就讓我好好欣賞一番，這世間絕美的花朵罷！
羽斕和鬆媛姬挽著手，在這花園中漫步起來。
羽斕發現，這裏絕不僅僅是花圃那麽簡單。
這裏
還是一處十分講究的私家園林！
鬆媛姬在綠翎族，也知道地界園林的奧秘，所以綠翎族的很多地方，都仿效了地界的章法布置，羽斕也還記得她們曾經去過的“鬆間照”。
但是，這碧侯府的園林，卻複雜精妙的多，它的布局已經複雜到介於陣法和園林之間了。
羽斕和鬆媛姬隻感覺，她們一步一個景致，三步一個洞天，真是有一種“人在畫中遊”的感覺。
除了那些目不暇接的奇花異草，這水潭的設計也令人打開眼界。
明明是感覺前麵就要到了盡頭，可是不知怎麽的就峰回路轉，看到了新的水源。
水中的鯉魚也是五彩繽紛，鮮豔奪目。
整個花圃宛如仙境，真是令人流連忘返。
而羽斕此時卻心生悲憫。她想起那些辛勤勞作的家人們，日複一日地處在田間消磨歲月。這良辰美景就近在咫尺，他們卻無福消受。
府上森嚴的等級，自然還是像在地界時候那樣頑強地存在著。
沒有新主的話，老管家就是這裏最高的統治者，他管轄著所有的家人。
羽斕想到這裏，再也沒有心思去欣賞這些美景了。
她對鬆媛姬道：“媛姐姐，我們還是快些找到那生氣最強烈的地方罷。我突然不太喜歡這個地方。”
鬆媛姬有些不解道：“妹妹，難道這裏有什麽不妥麽？你是不是發現了什麽暗藏的危機？”
羽斕搖了搖頭道：“這倒沒有，隻是我想起一句詩來：‘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這裏繁花似錦，卻不知道要花費多少銀子。也許，這裏的一塊假山石，就夠方才那些家人一年的柴米錢了。想到這些，我便對這些美景起了厭惡之心。”
鬆媛姬聽了之後，無限感慨道：“姐姐我是方外之人，本不知道你們地界中人還有如此多的民間疾苦之聲。想來這無極場也甚是沒有道理，百姓已經這樣不易了，他們還要雪上加霜，真是令人忍無可忍！”
羽斕歎了口氣道：“姐姐不知，對我們地界中人來說，這柴米油鹽本是頭等大事。我從小在仙林嶺上長大，日子過得並不豐裕，幸虧我娘省吃儉用，加上鄉親父老熱情接濟，我們孤兒寡母才能勉強維持溫飽。若是趕上饑荒年的話，則需要漫山遍野地去尋找野菜來充饑。所以，我從小便習慣了鄉間野外的景致。想來這有錢人家的園林，必定是要花費上巨額的銀兩，若是他們皆能有些慈悲之心，用這些錢財來救濟災民，該是多好的一件事情！”
鬆媛姬拉著羽斕的手道：“妹妹真是心地純良。原來這地界的日子，也不是我向往的那麽美好。我經常慨歎我們綠翎族太過寂寞，我也曾埋怨過，為何沒有生在地界那種紅塵繁華之所。現在看來，我的想法是太過天真了。地界有地界的難處。”
羽斕點頭道：“說到容易，自然還是方外之人容易。我們地界的人，無論是販夫走卒還是達官貴人，都有自己的不容易。我在仙林嶺長大，按說那裏應該是與世無爭了。鄉親和睦，民風淳樸。尤其是我們的左鄰右舍，都和我們相處得像家人一樣。媛姐姐，我到雲霄山了這麽多的時日，最想念的人，除了娘親，就是我的那些鄉親們！”
說到這裏，羽斕的眼中湧起了晶瑩的淚花。
鬆媛姬見羽斕這般，連忙勸道：“妹妹不要難過，待到
你找到了孔雀王之後，自然是要回到地界的。那時候再去探望他們不就行了。”
羽斕的神色更加淒然，她緩緩地說道：“我的鄉親們，都已經被無極場的人……”
羽斕沒有說完，聲音就哽咽起來。方才在眼中打轉的淚水，撲簌簌地掉落下去。
鬆媛姬一怔，心中又刺痛了一下。
之前，她對無極場的認識還是十分模糊的，隻是知道他們是一夥殺人不眨眼的惡魔。
但是，當羽斕將這不堪回首的往事，忍者心痛講給自己聽的時候，鬆媛姬真的震怒了。
一種強烈的恨意，從心中緩緩升起。她終於明白，羽斕和雲翼為何會這般不懼艱險，出生入死地和無極場的人周旋。
鬆媛姬沒有想到，羽斕這小小的身軀中，竟然有如此強大的內心！
這一路走來，想必她是極少落下眼淚的。可是當她說起自己的鄉親時，眼淚還是沒有止住！
鬆媛姬發現，這是一個多麽可愛的姑娘。
如此的至情至性，又這般的善良純潔，磊落灑脫。
她忽然明白，為何雲翼看羽斕的眼神，會是那麽的溫柔，又是那麽的複雜。
那種眼神，不是戀人之間的眼神，也不是兄妹之間的眼神，而是一種至死不渝、生死相依的信任。
也許，正是這種信任，才會使得雲翼一直跟隨羽斕。
可是，羽斕卻是萬凰聖女轉世……
鬆媛姬想到這裏，卻又感覺到一種釋然。
因為，這時間的凝滯，反而讓鬆媛姬想通了很多的事情。
隻要一切向前行進，一切就都是變化的、位置的。
一個人不可能永遠擁有一個人，或者一件東西。
除非像眼前的碧侯府。但是這樣的日子，誰又願意過呢？
人生本就是無常的。鬆媛姬輕輕地挽著羽斕的手臂，和羽斕依偎在了一起。
羽斕沒有想到，這一路走來，看起來最為冷傲清高的鬆媛姬，竟然和自己最為投緣。
羽斕像，若是自己真有這麽個姐姐，該多好。因為她也將會是花鈿的姐姐，吉祥的姐姐。
滿目空念山河遠，不如憐取眼前人。
珍惜現在所擁有的，更加要緊。
羽斕問鬆媛姬道：“姐姐，這百花之中，生氣最旺盛的一種是什麽花？”
鬆媛姬想了一會，說道：“我曾經聽我們族中長老說過，這百花中，有一種花最為厲害。它不服天地管轄，跳出四季輪回，獨樹一幟，傲然不群。此花名叫‘無季葵’！”
“無季葵？”羽斕輕輕地驚歎了一聲。
鬆媛姬點頭道：“正是，你別看著臘梅和秋菊都是傲雪鬥霜的名士。但是它們總歸還是要受到季節的製約。隻有這無季葵，根本就視四季更替為無物，這才是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了。所以，它的生氣是所有花卉中最興旺的。”
羽斕道：“無季葵的意思，就是一年四季都要開放麽？”
鬆媛姬搖頭道：“不是這麽說的，如果是這樣的話，它就不叫無季葵了，應該叫做四季葵！無季葵的意思就是，它開放的時候，根本就沒有季節！”
羽斕搖頭道：“姐姐，這根本就說不通。一年四季，不是春秋就是冬夏，哪裏有一天是根本沒有季節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