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66章 抓住機會回報你

雲輕染又羞又怒,努力掙紮了幾下,說道:“我又不是犯人,還不快點放開!”

士兵們根本就像是沒聽見,仍舊是粗魯地拖著她向前走去。

雲輕染怒道:“男女授受不親,你們這樣做,還知道什麽叫規矩禮法嗎?”

不管她說什麽,都沒有一個人搭理。

雲淺薰的手指還沒來得及包紮,隻能用另一隻手托著,忍受著時不時的疼痛,也被兩個士兵拖著走。

聽到姐姐的話,她也接口道:“我自己又不是不會走,放開!”

同樣,拖著她的兩個士兵沒有任何反應,隻是大力抓著她的胳膊拽著她向前行去。

雲淺薰回頭看見雲微寒不但沒有人拖拽,而且還十分從容地走在定南王身邊。雖然她頭上還有幾片樹葉,衣裙上血跡斑斑,可是表情卻十分淡定,仿佛是穿著最華麗的衣裙去參加皇宮的晚宴一樣。

她又急又恨地叫道:“為什麽雲微寒就可以自己走?你們太不公平了!”

雲輕染在心中歎了口氣,為妹妹的天真單純。

她認出來了定南王,當初就是他在摘星閣上挺身而出,為雲微寒說話的。

當時,她還以為隻是巧合,定南王真的隻是路遇落水的雲微寒,一時善心發作借了外袍給她遮身而已。

可是,今天定南王對她們姐妹的區別對待讓她不得不懷疑,那個時候他和雲微寒就已經有了非同尋常的關係。

要不為什麽雲微寒從那個時候開始就變了呢?膽子大了,腰杆直了,還不是因為有人在背後給她撐腰了嗎?狐媚子,果然是狐媚子,不管什麽時候,都能攀上各種男人。

定南王雖然是身份尊貴,不亞於受寵的皇子,但是定南王卻永遠不可能給她一個正妃的名分。雲輕染在心中冷笑,且看看這位姐姐得知自己頂多做一個側妃時,會是什麽表情!

到時候,雲微寒一個定南王側妃,怎麽和她這個康王正妃相比?

處心積慮,綢繆良久,還是要居於她之下,雲微寒的臉色一定會很好看。

有了這個信念支撐,現在的這種屈辱似乎也沒有那麽令人難以忍受了。

雲輕染姐妹跌跌撞撞地被士兵拖到了勤政殿旁邊的一個小宮殿中。

士兵們魚貫而入,將雲夫人粗魯地丟在了牆邊的一個小榻上。雲夫人本來已經被太醫包紮好的傷口又隱隱滲出血來。

殿內已經有二人在座。

正位空虛。

左手第一位坐著一個大約五十來歲的男子,穿著一身紫色官袍,麵色微黑如鐵,三綹長髯飄拂在胸前,看起來十分精明能幹。

右手第一位坐著裴玉京,一身大紅蟒衣襯得他雪白的麵色越發透明冰冷,整個人如同千載寒冰,即使再不了解他的人也能看出來他的心情很差。

定南王淩玄翼一揮手,所有士兵無聲無息地退出殿外,隻剩下雲氏姐妹三人站在殿前。

淩玄翼將長劍入鞘,一撩披風坐在紫袍官員的身邊:“禮部尚書雲德鄰妻女業已帶到。”

身穿紫色官袍的男子麵容沉靜,向著淩玄翼

點了點頭:“辛苦王爺。”

定南王在萬壽節宴席上,手刃刺客數十人,那殺神降世的形象此刻猶在眼前。他見多了刑獄拷打,也稱得上是心如鐵石,但對於這位舉手投足之間便血肉橫飛的王爺,也不敢有絲毫懈怠。

現在看見定南王帶領士兵將尚書家女眷如同罪囚一般拖拽而來,他雖然被人稱為“鐵麵尚書”,心中也不由暗暗同情。

雲輕染盡力挺直腰背,卻被背上的傷口疼得還是忍不住微微彎了彎腰。雲淺薰托著右手,疼得呲牙咧嘴,臉色也難以維持鎮定。

隻有雲微寒,雖然身上左半邊都是大片大片的血跡,頭上的發髻也有些淩亂,還殘留著幾片秋葉的碎片,麵容卻淡定如水,與其外表之狼狽形成了強烈反差。

這種鮮明的反差,引得坐在首位的紫袍官員也不由多看了她幾眼。

隻是這幾眼,他就覺得自己背心發冷,一種說不出的危險感覺讓他迅速回頭。然而除了錦衣衛大都督白玉京和定南王淩玄翼之外,他身邊別無他人。

紫袍官員定了定神,拋開了剛才的錯覺,才開口對著殿前的三個少女說道:“本官乃刑部尚書高彥舉,有一些問題詢問你們。你們不必害怕,隻需如實回答本官的問題即可。”

雲微寒作為長姐,應了一聲道:“是,我們姐妹定然知無不言。”

高彥舉點了點頭,這個姑娘果然鎮定大方:“今日,你們在禦花園中可曾遇到歹人?”

雲微寒回答道:“是。今日的宴席原本在祥符宮舉行,隻是中途忽然走水。為了安全起見,貴妃娘娘命人將所有參加宴席的官家女眷帶到禦花園暫避。卻不料忽然有十來個黑衣人從牆外翻入,手持利刃,見人就砍。”

“母親帶我們三人在亭中躲避,那些黑衣人跑過來,先是打傷了二妹妹,後來又刺傷了母親。”

高彥舉聽她說得井井有條,並未像之前好幾位受傷的女眷那樣驚慌失措、語無倫次,心中也不由讚她臨危不亂。

他點點頭問道:“如此,這位小姐可能詳細講講當時的細節?越詳細越好,每個人的反應,包括語言、動作、表情,都盡可能詳細地描述出來。”

雲微寒微微蹙起眉頭說道:“大人,如果按照您所要求的描述,難免會有一些臆測成分在內……”

在那種慌亂的時候,誰能保證她所看到的所有細節都是真實無誤的?這位高大人提出這種要求,是因為已經有了大致的方向,需要更多細節來補充和確認嗎?還是完全沒有頭緒,所以需要從這些可能不完全真實的細節中尋找線索?

不管這位高大人是什麽用意,雲微寒已經意識到這是一個難得的機會。

無論安平侯是渾水摸魚,利用別人行刺的機會來除掉她;還是真的他就是這次行刺的幕後黑手,追殺她隻是順便。隻要他留下了痕跡,雲微寒就要將他牢牢釘死在這次萬壽節行刺事件上!

本來她還在思考怎麽回報安平侯,現在有了這麽一個好機會,怎麽能夠錯過!

聽了雲微寒的話,高彥舉讚許地看了她一眼。這位小姐真是蘭心慧質,在這種

時候,還能想到他這種要求的弊端。

他鐵石一般的臉上露出一絲幾乎看不出來的笑意:“小姐所慮甚是,不過這些你不用擔心。即使是小姐可能誤解了什麽,也請盡管告訴本官。刑部有大量精於甄別真假的官吏,絕對不會冤枉任何一個人。當然,小姐們也都是應本官的要求而為,更不需要承擔任何責任。”

他看了看雲微寒身邊的其他兩位少女,用鼓勵的語氣說道:“你們在這裏所說的話,都不需要承擔任何責任。出了這道門,誰也不知道你們說過什麽。”

雲微寒側頭看了看雲輕染和雲淺薰,上前一步向著高彥舉行了一禮:“大人,小女有個不情之請。我的兩個妹妹都受了傷,尤其小妹妹手指折斷,尚未包紮,能否請大人給她們一個座位,並請一位太醫來給妹妹包紮一下?”

高彥舉有些意外地看了她一眼。

高彥舉雖然對於雲微寒印象不錯,但是實際上剛才他已經看到了錦衣衛第一時間送來的所有資料。

錦衣衛無孔不入之說雖然是民間傳說,但是其對於宮中的控製確實十分可怕。即使是在禦花園發生的一場不過兩刻鍾的突然襲擊,錦衣衛也火速搜集到了相當充足細致的情報。

在他看來,如果這些資料無誤,雲家大小姐的行為便十分可疑。

高彥舉做了十年刑部尚書,見多了各種犯人,其中不乏狡詐虛偽、善於偽裝的罪犯。他不止一次在初見那些罪犯的時候心生讚賞,但也不止一次在最後予以他們最重的判決。

迷惑刑部尚書的罪責,在最後判決時也是需要考慮在內的,是不是?

他並不像那些夫人小姐一樣隻看到事實的表麵,認為雲大小姐就是純粹出於孝心要拖著雲夫人逃命。

雲微寒的動機無人知道,但最後的結果卻很明顯:雲夫人受傷昏迷,雲微寒毫發無傷。

現在,當著他的麵,雲微寒再次表現出這種孝悌之情,到底是發自內心還是偽裝自己?

還沒等高彥舉想明白,雲淺薰已經恨恨開口道:“你裝什麽好人!還不是你把我的手指擰斷的?”

雲微寒沒有理她,隻是抬眼看著高彥舉,等他決定。

高彥舉側頭看了看雲淺薰,有些訝異雲微寒扭斷了妹妹的手指這件事。這樣更好,她們姐妹有隙,自然也就不會結成攻守同盟。在互相攻訐之時,很多事情就能得到多方麵、全方位的印證。

根據錦衣衛的資料,那些黑衣人進了禦花園,見人就砍,沒有任何停留。兩刻鍾的時間,絕大部分都花在了追逐雲夫人和雲微寒上。

高彥舉有一種預感,雲家的女眷是揭開這次行刺事件真相的關鍵。

他轉過頭來問道:“不知道王爺和大都督對於雲大小姐的提議有什麽看法?”

雖然聖上命令他負責主持審理此次行刺事件,但是身邊這兩位也有參議之權。而這兩位,一位是聖上外甥,手握重兵的異姓王;一位是聖上心腹,監察百官的特務頭子。他哪裏敢事事自專?

不等淩玄翼開口,裴玉京清冷的聲音已經響起:“斷指而已,又死不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