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56章 孔雀開屏
趕走了兩個臭男人之後,雲微寒氣呼呼地爬上床睡覺去了。
男人經常說不明白女人在想什麽,其實女人也很難理解男人在想什麽。
雲微寒就不理解,那兩個男人到底為了什麽刀劍相向,身上捅了大窟窿也不肯吐出一個和解的字。她自認沒有紅顏禍水的資質,還不至於讓他們勢不兩立。
她苦惱地翻了個身,恨恨地用小拳頭砸了一下枕頭,口中嘟噥道:“老娘管你們去死!”
嘴裏這麽說,第二天起床時眼睛下麵卻有了淡淡的陰影。
李媽媽看見了憂心忡忡,叫人用細棉布蘸著茶葉水給她擦拭,說這樣能祛除黑眼圈。雲微寒無可無不可地坐在位子上,閉著眼睛任由清瑟擺弄。
吃了早飯,雲微寒讓下人準備了馬車,帶著兩個丫環出了門。
自從認了虞夫人做幹娘,雲微寒常常借著去看幹娘的名義出府,到了後來,雲德鄰已經不怎麽管她了。
馬車在一個僻靜的小巷中停下,一個青衫***的少年從馬車中走了下來。
雲微寒的化妝術也是經過專業培訓的。不需要複雜的過程,隻是將五官稍微修飾,加上走路的姿勢、儀態、聲線的改變,容貌並沒有太大不同,但是整個人的氣質就從清豔秀麗的女孩子變成了雌雄莫辨的少年人。
她抱著幾個畫軸,向著隔了一條街道的海棠春塢走去。
這段時間,她閑暇之餘,時不時畫幾幅人物肖像送到海棠春塢,倒是跟那邊的大掌櫃熟了幾分。
大掌櫃眼力過人,給她提了一些意見,讓她的技巧也有了明顯的進步。
前些日子,她畫了幾幅美男肖像送來,據說很快就賣掉了。所以,這一次她又畫了幾幅美男圖送過來。
這些錢雖然不多,但是也是一個持久的進項,又是自力更生得來的收入,雲微寒並不想放棄。
雲微寒抱著畫軸進了海棠春塢,店小二並不因為她是來賣畫的而冷眼相待,一樣笑麵相迎:“韓公子來了,大掌櫃正有事找你呢。”
雲微寒化名韓微雲,所以店小二稱她韓公子。
雲微寒向他微微頷首致意,徑直抱著畫軸進了多寶格後。
大掌櫃看見她,露出欣喜之色:“韓公子,你來得正好。”
雲微寒將畫軸放在他的桌上:“大掌櫃可是有什麽事找我?”
大掌櫃示意她坐下,才說道:“韓公子,有位貴人看了你的畫,非常喜歡你的畫風。想要讓你去別業畫幾幅人物圖。”他略略向前傾了傾身體,低聲道,“報酬豐厚,一幅人物圖二百兩銀子。”
雲微寒驚訝地問道:“這麽大方?”她一個無名之輩,隻是畫畫人物圖就能得這麽多錢?
大掌櫃笑得有幾分曖昧,他從桌子裏掏出了一張請柬遞給雲微寒:“韓公子自己看看就知道了。”
雲微寒雙手接過請柬,第一眼就看到請柬上燙金的大朵牡丹花,分外富麗堂皇。牡丹花下是一個豔紅的小印,仔細分辨是“清河之寶”四個字。
翻來覆去看了兩遍,這是一張空白的請柬,沒有抬頭,沒有落款,更沒有內容。
雲微寒疑惑地看向大掌櫃,大掌櫃笑著搖頭:“
韓公子,看來你不怎麽出門……”他起身走到雲微寒身邊,點了點“清河之寶”四個字,“這位,你都不知道嗎?”
雲微寒搖搖頭。大掌櫃輕聲說道:“長公主。”
清河之寶,長公主,清河長公主……雲微寒扒拉著原主的記憶,這位果然是個貴人,而且是個很有名氣和個性的貴人。
清河公主是宏昌帝的大女兒,曾經為了天泰朝與北朝和親,換來了十年的和平時間。最後北朝被天泰朝大兵打敗,趕回草原深處。而清河公主也得以返回京城。
對於這個女兒,宏昌帝十分愧疚,曾經大張旗鼓為其選婿。最終為她選了一位世家子弟作駙馬。駙馬***倜儻,人物出眾,可惜的就是身體不好,不到五年就死掉了。
清河公主拒絕了宏昌帝再次選駙馬的建議,過上了自由恣肆的生活。
她整日居住在城外的小湯山別業中,養了無數美男麵首,時不時也會舉辦宴會,端的是京都權貴圈中一位特立獨行的人物。
雖然很多人對於她的生活方式頗有微詞,奈何宏昌帝對於這個女兒十分喜愛。更是在她被言官彈劾時勃然大怒,反而封其為長公主。
清河長公主請她畫人物肖像……雲微寒腦海裏泛起了很多黃色的小泡泡。
不過報酬真的很誘人。
大掌櫃笑道:“貴人說了,如果公子願意,請於九月初三到小湯山清河別業去。恐怕是有好幾位郎君等著讓公子畫像呢。”
雲微寒終究還是沒有頂得住銀子的誘人,拿走了清河長公主的請柬。
既然答應了別人,雲微寒回去就開始著手實施計劃。她先是讓清瑟給虞夫人傳信,說想去虞夫人的小湯山別業玩兩天。
很快,虞夫人就派人來邀請雲微寒,得到了雲德鄰的許可。
九月初二,雲微寒坐車再次來到了虞夫人的小湯山別業。
隻是,剛到別業門前,就看到一輛豪華馬車停在門外。馬車上還有著虞家的家徽,不知道是虞家哪位也來別業遊玩了。
清瑟扶著雲微寒下了車,低聲說道:“那是大公子的馬車。”
雲微寒蹙眉,怎麽這麽巧?但願虞顯之不要誤會她是追逐著他的腳步而來吧。
不管怎麽說,虞顯之是主人,她是半個客人;虞顯之是哥哥,她是妹妹。從哪個方麵來說,她都要先去拜見虞顯之才行。
別業中的下人早已得到通知,將雲微寒上次住過的小院收拾好了。
雲微寒沐浴更衣之後,派人去前院向虞顯之問候,得知他此時有空,便帶著丫環去琢玉軒拜見。
虞顯之站在琢玉軒門口,看到雲微寒,露出一個微笑迎了上來。
雲微寒斂衽行禮:“拜見哥哥。”
虞顯之虛扶道:“妹妹請起。”
虞顯之顯然也剛洗過澡,一頭漆黑的長發尚未全幹,隻用一根玉簪挽在頭頂。白皙的臉上猶有紅暈,整個人散發著溫潤如玉的氣質。
雲微寒隻是掃了他一眼,就低下頭去。和這個名義上的哥哥,她實在沒有什麽話好說。
虞顯之倒是興致不錯。
雖然是名義上的兄妹,但畢竟也是孤男寡女,他並沒有將
雲微寒帶進室內,而是帶她來到院子一角的一棵大樹下。
這棵大樹樹幹筆直,樹冠亭亭如蓋,樹下擺放著桌椅、茶具、甚至還有筆墨紙硯。
虞顯之示意雲微寒落座:“妹妹怎麽也會來別業的?”
雲微寒規規矩矩地回答說道:“在家無聊,想出來玩玩。”
虞顯之笑道:“這麽巧,我正好接到一個請柬,邀請我到小湯山別業小聚,所以就先來咱家的別業落個腳,真沒想到居然會遇到妹妹。”
雲微寒低頭不語。
虞顯之皮相不錯,原主才對他如此癡迷。可是到了雲微寒這裏,對於虞顯之不但沒有喜歡,反而還有淡淡的厭惡。
誠然,虞顯之並沒有直接出手對原主做過什麽,但是他的袖手旁觀已經說明了他的冷漠和自私。他從來沒有想過,對於一個女孩子來說,被汙蔑喪失清白意味著什麽。而這個女孩子,還是他名義上的未婚妻,他都沒有想過挺身而出。
隻因為他需要一個退婚的理由。
這樣的男人,長得再好,心卻是冷的,血也是黑的。
如果不是認了虞夫人做幹娘,她是絕對不想再和虞顯之有任何關係的。
虞顯之姿勢優雅地分茶泡茶,將小小的茶杯用修長的手指推到雲微寒麵前:“妹妹,這是今年的新茶,咱們家茶莊裏剛剛送來的,還不知道味道如何,你且嚐嚐。”
雲微寒捏起茶杯,飲了一小口,輕輕放了下來。
“如何?”虞顯之揚起眉毛問道。
“我不懂茶,隻覺得挺香的。”
虞顯之眉毛一跳,溫聲說道:“妹妹喜歡的話,走的時候我讓人給你包些帶走。”
雲微寒低頭道:“多謝哥哥。”
虞顯之又找了一個話題:“妹妹平日在家,可讀什麽書?”
雲微寒促狹地細聲道:“女孩兒家,讀書太多怕移了性情,隻認識幾個字不做睜眼瞎罷了。”你是狀元郎,我是小文盲。
虞顯之被她說得接不上話來。
他素來擅長和人交談,不管是什麽身份、什麽年齡,隻要他願意,總能找到共同話題,和人談得十分投機。
偏偏在雲微寒這裏,一個個釘子輪流碰。
他能感覺到,雲微寒是真心抗拒他。她真的不是當初那個眼睛裏隻有他的姑娘了。
虞顯之俊美的臉有些僵硬,但還是嚐試著尋找話題,問雲微寒要不要和他手談一局。
雲微寒看他這麽殷勤,更加從心裏不喜歡。
原主對他癡心一片的時候,他避之唯恐不及;現在原主不在了,她懶得理他了,他反而處處殷勤體貼。
雲微寒沒有興趣去猜測他到底是出於什麽心態在自己麵前不斷開屏,她隻知道她對於那華麗尾羽後麵的醜陋真容已經了然。
她微微搖頭道:“哥哥,我累了,想去休息會兒。就不打擾哥哥了。”
虞顯之略有黯然,不過很快又恢複了柔和的神色:“既然如此,妹妹就快回去休息吧。在這裏如果有什麽缺少的,隻管跟他們說。下人如果不聽話,就來找我。”
雲微寒“嗯”了一聲,謝過他的關心,就離開了琢玉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