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七十四章 除蠱
那羌蘭女幾經周折,終於查明,當初的心上人,後來的負心人,竟然是雲國的太子,而且還剛剛迎娶了太子妃。聽說夫妻倆伉儷情深,很是恩愛。
少女又氣又妒,這才夜闖了太子府,下蠱害了蕭皇妃。為此他們夫妻倆也遍尋名醫,但均無所獲。其實君逸塵也想到過邪術的可能,還請過這一類的能人。
但對方下的蠱術十分邪門,若不得法,基本無法可解,即便是同樣精通蠱術之人,也會束手無策。
於靜瀟聽到這裏,不由頗為好奇,當下追問這小鬼,可知那羌蘭女下蠱的名堂。
小鬼依舊十分臭屁,但他遊蕩在宮中多年,又見過君逸塵請來的幾位高人給蕭皇妃瞧病,所以屬實知道不少內情。
原來那羌蘭女下的蠱名為“升靈蠱”,根據下蠱用的引子不同,起到的作用也不同。因她恨毒了君逸塵讓自己墮胎流產,複又拋棄自己,是以她用做引子的就是自己流產時的血。
這升靈蠱落在蕭皇妃身上的作用,便是流產和不孕。
於靜瀟聽到這裏,咽了口唾沫,“這蠱這麽邪門,要怎麽解啊?”
小鬼瞥了於靜瀟一眼,“不知道是不是羌蘭族的先人有通冥之術,才能造出這麽邪門的蠱。那羌蘭女雖不知道其中原理,但本宮卻能看到,此蠱之所以起效,皆因與引子一並縛在蠱中的,還有那流產胎兒的怨靈。其怨氣不散,蠱毒便一直有效。而消解怨氣的方法說難不難,說易不易。隻要找到擁有極陰之血的人,以她的血生祭怨靈,便可消解其怨氣,解除蠱毒。然天下雖大,可這擁有極陰之血的人堪稱鳳毛麟角,百年難得一見,所以雲帝雖貴為一國之君,請了數位高人,也不得而解。”
“極陰之血!”於靜瀟徹底愣住了,隨後木訥地指指自己的鼻子。
小鬼中肯地點頭,“不錯,就是你了。你就有這極陰之血,所以本宮才說你是命定之人。”
於靜瀟忽然有些飄飄然了。早先她便從小一號那裏,知道了自己有這極陰之血,而且她的血液似乎也對鬼物有強大的吸引力。隻是想不到,居然會有這麽大的名堂!如此說來,自己低體溫,又能看到嬰靈,都跟這有關係嘍?可她為什麽會是極陰之體呢?難不成就因為倒黴地生在鬼節這一天?按說生在這一天的人應該不止她一個人而已呀?那為什麽又說擁有極陰之血的人幾乎鳳毛麟角呢?
於靜瀟向那小鬼問出了心底的疑惑。誰知對方這回搖了搖頭,他也不知道。
於靜瀟暗窘,難不成……自己其實也是個怪胎來著……
唉!想不明白,還是算了吧。目前的當務之急,便是解除蕭皇妃身上的蠱毒。
她問小鬼如何用自己的血解蠱,對方回了她幹脆利落的二字,“放血。”
於靜瀟悲催了,按照小鬼的吩咐,割腕取血,足足放滿了小半盆,才達到他要求的量。
於靜瀟目測了一
下,最少得有個六七百毫升了,她這次可算下了血本了!
於靜瀟裹好了傷口,有些頭重腳輕地帶著血和小鬼來到蕭皇妃的寢殿中。值夜的太監宮女,見她臉色煞白地端了盆血走進來,都嚇了個夠嗆。但他們都知道這位是皇帝請來為皇妃瞧病的名醫,因此也不敢多做質疑。
於靜瀟吩咐他們在外邊守著,便獨自端了血盆走進內殿。蕭皇妃睡得正香,許是應了那句話,憑生不做虧心,半夜不怕鬼叫門。
看來這位蕭皇妃平素也是位胸懷坦蕩的人。隻是,雖然她並未做虧心事,但今晚於靜瀟還是領了一隻小鬼來勾搭她體內另一隻害人鬼……
於靜瀟按照小鬼的指導,將血盆放到了蕭皇妃的床榻邊。然後點了三隻青香在血盆前麵。盆中的血漸漸凝成了血塊,讓於靜瀟悲哀地想起了血豆腐。
青香燃了七分之一,於靜瀟抬手將燃著的香頭插入血中,隨著嗤嗤的輕響,血腥氣伴著香煙彌漫開來。
於靜瀟悄悄地後退了幾步。因蕭皇妃的榻上垂著幔帳,所以她看不清裏麵的情形。於靜瀟屏息凝神地瞪大了雙眼等著,這一刻時間過得無比緩慢……
就在於靜瀟的眼睛已經瞪得微微酸澀時,她看到了一隻形似雞爪的小手,憑空穿出了幔帳,緊接著一個瘦骨嶙峋,渾身散發著紫黑之氣,皮膚灰白的恐怖嬰靈自幔帳中穿簾而出。
饒是於靜瀟做足了心理準備,她仍是給嚇得後退了數步。她雖已見識過許多外形恐怖的嬰靈,但生得這麽有創意的,她還是頭一次見到。
這嬰靈根本沒有下巴,上唇的嘴角一直開裂到耳根,然後就是一條長長的紫黑色的舌頭,舌尖還分著叉。那一雙眼根本沒有眼珠,確切的說就好像是死亡太久,導致瞳仁渾濁腐爛的樣子。體表跟大象的皮一樣粗糙不平,雙腳的腳趾奇長,好像兩隻畸形的手。
這小怪物像蜘蛛一樣爬出幔帳,雖也注意到了前麵杵著的一人一鬼,但其注意力,明顯都在那盆獻祭的生血上。它三兩下地竄下了床後,就趴到血盆邊,開始貪婪地伸著長舌頭舔食盆中的血塊。看來這極陰之血對鬼物的吸引力還不是一般的強烈。
於靜瀟看得那叫一惡心,忽然想起了魯迅筆下關於那篇血饅頭的文章。她這血饅頭雖然治不得肺癆,但萬興能治得這邪蠱。
隨著嬰靈不住舔食鮮血,奇異的一幕再度出現了。這嬰靈每食一口鮮血,它身上的黑氣就淡一絲,而且外貌也開始變化一分,它正在逐步向正常外貌的嬰靈轉化!
漸漸的,小半盆血下去了,那嬰靈竟最終恢複成了普通嬰孩的模樣。看得於靜瀟嘖嘖稱奇!
當它身上的黑氣完全消散時,身周開始攏上一層薄薄的白光,慢慢地整個身體光團化,最後隨著一聲稚嫩的輕笑,緩緩地消散在了空中……
於靜瀟這時才覺得胸口悶得發疼,原來她在整個過程中,都不由自主地閉著氣。現
在回過神兒來,當即猛喘了幾口。
旁邊的小鬼似乎也鬆了一口氣,不鹹不淡地吐出兩個字,“成了。”
回想剛才的一幕,於靜瀟有些納悶。按說,嬰靈是享用不到人間的東西的,為毛剛剛那隻能舔到盆子裏的血呢?
於靜瀟這才探頭向盆裏望去,這一看,不由嚇了她一跳,隻見一條形似水蛭的黑色蠕蟲,正粘膩膩地蠕動在血盆中,此刻它已吸飽了鮮血,渾身都脹成了紫紅色!
看來,這怪蟲應該就是邪蠱的本體蠱蟲了!剛剛那嬰靈不過是束縛在它身上罷了。若是尋常人,隻怕看到的就應該是這怪蟲吸血的一幕了。
於靜瀟長出了一口氣,有些嫌惡地端起血盆,向著小鬼使了個眼色。一人一鬼便如同來時一樣,悄無聲息地退出了寢殿,完全沒有驚動到仍在熟睡中的蕭皇妃。
出得殿門,於靜瀟快步回到自己臨時待的偏殿。她做得第一件事,便是找了個壇子,將盆中的怪蟲連帶剩餘的血液一並倒入壇中,然後裏三層外三層地牢牢紮好了壇口。
至此,於靜瀟的心才完全放下。回想剛才的一幕,她在心有餘悸的同時,也不免有些唏噓。那羌蘭女若是知道,自己這盅邪蠱不但害到了情敵,更將自己孩子的嬰靈束縛在其中成為了怨靈,那她會作何感想呢?
所以說,害人之心不可無。種下惡因,收獲惡果。當你為害到人而沾沾自喜時,殊不知很有可能就已經害人害己了。
心底感慨歸感慨,但能成功除去蕭皇妃體內的蠱毒,她還是十分開心的。
於靜瀟一開心,便不免有些得意,一得意就容易忘形。是以便忍不住調侃了那小鬼幾句。
“我說太子殿下,你娘親身上的蠱毒已除,想來不久就可以正常受孕了。你的投胎降生之期,也就指日可待。你就不報答報答我這恩人嗎?”
小鬼冷傲地嗤鼻,“你既來替母妃看病,自然也是收了好處的。怎地還來討要報酬?真是個貪心的女人!再說,本宮現在是魂體,也拿不出什麽回報。即便將來投生了,也記不住這些事,你要本宮如何報答?”說到這,小鬼頓了頓,以一種懷疑的眼神斜睨著於靜瀟,“你……該不會是惦記著,本宮未來的太子妃位置吧?事先告訴你啊!本宮對老女人沒有想法!”
老女人於靜瀟的麵皮陣青陣白,極是精彩!她發誓,如果對方不是看得見摸不著的嬰靈,她現在一定將他抓過來,按在膝蓋上狠打一頓屁股。
怎麽有這麽不可愛的小鬼!跟自己的小一號完全沒個比嘛!
小鬼眼見於靜瀟氣得咬牙切齒,大約也意識到自己的表現太過忘恩負義,便勉強以一種施恩的口吻說道:“你既然如此想當本宮的女人,那……本宮就勉為其難地考慮考慮吧……”
考慮你姥姥啊!
於靜瀟幾乎要掀桌了。不過她還沒來得及發飆,便聽到窗外響起了雞叫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