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六十六章 吳王
白煦果然沒讓她失望,她剛剛跌下馬背,立時覺得腰身一緊,一陣天旋地轉後,就已穩穩地側坐在大黑馬的背上。
白煦看著她還算平靜的眼神,不由好笑,“你似乎墜馬墜得心安理得。”
於靜瀟幹笑一聲,還未答話,便聽官道旁稀疏的樹林裏傳出馬蹄聲。緊接著,一隊約十餘騎的騎手從林中穿出。人人荷刀挎弓,竟是一隊騎兵。
為首的那名年輕男子的手中正拿著一張硬弓,看起來剛才那一箭便是他射的。
這男子年約二十來歲,麵容粗獷俊偉,舉止囂張霸氣,看起來頗有一些來曆。對剛才險些誤箭傷人沒有絲毫的愧疚,還一副氣勢洶洶的追究架勢。
“你們嚇跑了狐狸。”
於靜瀟一看這位擺出副鼻孔朝天的架勢,便心中有氣。怎麽有這樣蠻橫不講理的人?她隨手摸到白煦掛在鞍上的馬鞭,不待對方把話說完,揚手向著對方的馬頭就是一鞭。
其實雙方還有一段距離,就算於靜瀟抻長胳膊,她甩出的這一鞭也絕對抽不到對方的坐騎。然而動物都會本能地躲避直向麵門打來的東西,更何況是日日被鞭子抽打的馬匹。
鞭聲一響,那馬便嚇得籲聲嘶鳴,騰地一下人立而起。但那馬上的男子顯然不似於靜瀟這般沒用,不但沒有給摔下馬背,身子連晃都沒晃一下,隻用雙腿夾住馬腹,便又將受驚的坐騎安撫下來。看得於靜瀟直呼可惜。
那男子沒想到,於靜瀟的報複心如此之盛,當即怒道:“你這醜丫頭,瘋了不成?敢打本王的坐騎?”
於靜瀟兀自撇嘴時,白煦卻已輕笑著拱手向對方施禮,“金弓鐵馬,看來這位是晉國的大皇子,吳王殿下了?”
那男子這才重新打量起白煦,“不錯,本王正是韋笙瑾。你是何人?”
衛生巾!?
於靜瀟差點從馬上跌下去。任她忍功再高,也要笑抽過去了。但心知這樣嘲笑他國皇子,實屬大不敬,唯有把頭埋入白煦懷中,辛苦地捂嘴偷笑。
從韋笙瑾的角度看來,隻見她低著頭,雙肩不住抖動,似是在害怕。他不由露出一絲得意,果然,自己一報出名號,便嚇住了這個大膽的醜丫頭。
白煦當然知道於靜瀟不是在哆嗦而是在笑,至於她笑什麽,就不是很清楚了。許是感染了她的笑意,白煦的唇角也不由微勾,“在下魏國白煦。”
那韋笙瑾愣了下,看了看仍在行進中的使節團後,又審視起白煦,“你就是魏國的四皇子白煦?”
白煦微笑點頭。
“失敬。”韋笙瑾敷衍地拱了拱手,隨即瞥向仍在白煦懷中顫抖的於靜瀟,“你手下的丫頭不但嚇跑了本王要獵的狐狸,還膽敢鞭打本王的坐騎。四皇子,你怎麽說?”
於靜瀟聽聞對方要問自己的罪,這才勉強斂住笑意,抬起頭,“剛才不知是吳王殿下,奴婢見有人敢在官道旁妄動刀箭,隻以為是出沒綠林
的匪徒。奴婢護主心切,一時情急,才貿然揮鞭。還請吳王殿下念在奴婢年幼無知的分上,網開一麵。”
韋笙瑾瞧見她眼圈微紅,雙目含淚,當然不知道她那是笑的,隻以為她是嚇哭了。又聽她言辭鑿鑿,有理有據,回想剛才,她揮鞭時,自己確實還未及報上名號。而且各國也均有規定,不可在官道上動用兵器,否則以亂賊論處。如此一番考量下來,韋笙瑾竟有些無言以對了。
白煦眼見對方雖被堵得無言以對,但那口氣顯見仍未出,便拱手笑道:“白煦代這婢子向吳王致歉了。您看這樣如何,這丫頭我自領回去管教,既然她驚了吳王的馬,那白煦便賠給吳王二十匹好馬如何?”
“四皇子倒是有誠意。嗯,雖說你們魏國的馬匹遠沒有我們大晉的戰馬優良,但聽說還算吃苦耐勞,便留著馱個行李也好。”韋笙瑾勉強嗯了一聲,又瞥了眼共乘一騎的白煦和於靜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地低聲嗤笑,“這四皇子的品味真差,這麽醜的丫頭也要。”言罷,打馬走人了。
得了白煦的吩咐,立時有仆役將團中二十匹優秀的母馬送到了對方手中,於靜瀟之前騎的那匹小母馬也在其中。
目送著韋笙瑾領人囂張遠去的背影,於靜瀟不由開始犯嘀咕,“四王爺,他是皇子,您也是啊?為什麽要對他那麽低聲下氣。”
白煦俯頭看她,“他是晉國皇帝膝下的獨子,必是未來的晉國君主,晉國與我大魏比鄰,他們的騎兵驍勇善戰,對我國已是威脅。且晉國一直有揮師南下鯨吞我大魏的野心,隻是苦無借口罷了。難不成,你希望本王今日就送給對方一個開戰的借口?”
於靜瀟自是不懂什麽軍國大事,她有些不屑地撇嘴,還未開口回答,卻聽東方磊出言接過話頭。
“姑娘剛才故意在吳王開腔表明身份前,抽了那一鞭,驚了他的馬,還未解恨嗎?”東方磊從最初便一直在旁邊觀瞧,於靜瀟那點小心思,自然是瞞不過他。
於靜瀟麵皮僵了僵,隨口打了個哈哈,“東方先生說笑了,奴婢不過是一時情急而已,哪敢在王爺麵前造次。”
東方磊搖頭輕笑,又向白煦拱手道:“王爺此計甚妙。我國一直想引進晉國的軍馬良種,隻是苦無機會。現在正值戰馬**的時節,待到那二十匹母馬悉數受孕,我大魏便能得到優秀的種馬了。”
於靜瀟聽得一愣,這才明白白煦剛才那一番作為實是另有謀算。這腹黑王爺的詭計真是層出不窮,居然想到用此招盜取他國優良戰馬的良種!隻是……那二十匹母馬已經送給人家,將來要如何討回呢?她這樣想著,便問出了口。
白煦抿唇微笑,“好馬識途,你沒聽說過嗎?”
於靜瀟在他頗似狐類的笑容中打了個冷戰,開始為所有與白煦為敵的人感到悲哀。有這麽位老謀深算、狡猾詭詐的對手,換誰都要覺得頭疼了。
東方磊看著共乘一匹馬,並互相對望
的兩個人,輕咳了一聲,“姑娘的小馬送了人,需要東方為姑娘再挑一匹嗎?”
於靜瀟這才意識到自己一直側坐在白煦身前,而且這個姿勢還不是一般的曖昧。她慌忙滑下馬背,卻不想,動作太快,一下扭了腳。
白煦挑眉望著抱腳慘哼的於靜瀟,調侃地說道:“東方先生,本王看禦醫不適合騎馬,你還是給她挑一匹矮小聽話的毛驢吧。”
於靜瀟一邊呲牙咧嘴地揉腳,一邊在心底第一千零一遍罵道:白煦,靠你大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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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這一次慘痛的教訓後,於靜瀟再也不想騎馬了,還是老老實實地跟春熙待在馬車中為好。從那一日驚險刺激的遭遇後,她這時差總算是倒過來了。
如此在馬車中又顛了十天後,使節團終於抵達了目的地,雲國的首都夏城。
因這裏已是雲國的都城,使節團隨行的一千軍士自然不能隨意進城。是以,由韓文、王德帶領兵卒和不在要職的官員及仆從,約一千來人在城西的空地上臨時紮營。韓武則挑了五十名精兵做白煦等人的貼身護衛。至於那位馬車中的神秘人物,卻沒有隨隊進城。
當他們一行六十餘人到達官驛時,已近傍晚,自是不能再進宮去拜謁新皇。他們簡單地吃過晚飯後,便各自回房休息去了。
第二日午後,宮中傳來消息,雲國皇帝在宮中設宴,款待各國使臣。
於靜瀟本以為這種男人們的聚會輪不到自己這個小小的禦醫出場。便打算和春熙出驛館逛逛,卻不想白煦派人來通知她,下午的宮宴,她亦要隨之列席。
主仆倆這才手忙腳亂地開始準備。參加這種正式的宮廷宴會非比尋常。於靜瀟自然不能再做平日裏的隨性打扮。她雖然隻是個禦醫,卻也是魏國派來拜謁新帝的使節,怎麽說也代表了大魏的顏麵,自得好好拾掇一番才是。
於靜瀟的正裝籠統也就那麽三四套,這次出行全裝在行李中帶出來了。此時,春熙正拿著一條月牙白的水繡裙襖和一件湖綠色的錦緞宮裝問於靜瀟選哪套。
出於職業習慣,於靜瀟想也不想地選了那條白色的。春熙又細心地為她選了一條珍珠白的麵紗,以兩朵藍色的寶石花固定在雙鬢。
於靜瀟對鏡左右照照,甚是滿意,她這身段真是天生的衣服架子,穿什麽衣服都極是有款有型。現下再以薄紗覆麵,遮去大半的胎記,隻露出一雙精致濃麗的眉眼,若是忽略了那少許露在外麵的紅記,乍一看還真是位不可多得的美女來著。
她這邊剛剛收拾停當,白煦那邊便派人來催了。於靜瀟急急地趕去與白煦匯合。
雙方一見麵,便都有些愣住了。因白煦今日穿的也是一條月牙白的宮繡蟒袍,與於靜瀟站在一處甚是登對,有種情侶裝的感覺。
於靜瀟看到白煦和東方磊耐人尋味的眼神後,不由在心底懊悔。自己怎麽忘了,這位腹黑王爺一向是喜穿白衣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