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五十一章 胭脂

白莫觴送的是胭脂?

於靜瀟尷了一尬。她雖然是個女孩子,但無論是穿越前,還是穿越後,從來都不曾化過妝。

她打開瓷瓶,一股淡淡的清香逸出瓶口,裏麵果然是**狀的水紅胭脂。

於靜瀟塗了一點胭脂在手背上,然後潑了些清水,竟然不見褪色。然後她又沾了茶水抹了抹,胭脂立時被擦去。真神奇,簡直堪比現代的防水彩妝!

她將胭脂放在鼻下,輕嗅著裏麵淡淡的青香,幽幽一歎,由衷讚了一聲。雖然她從來也不化妝,但還是比較識貨的。這若水胭脂絕非凡品,隻怕不是那麽容易尋到的。

然而,不過短短的一夜,白莫觴便搜羅了來送到她的麵前。他的意思很明顯,是要於靜瀟用這若水來勾畫胎記。這樣就不會發生像昨夜那樣,被雨水衝成大花臉的搞笑景象了。

隻是,這白莫觴是何用意呢?不得不說,經過昨晚的事和這瓶若水胭脂,兩個人之間的關係,產生了微妙的變化。

但於靜瀟卻不喜歡這種變化。她越是了解這後宮中的種種,越是想遠離這個是非之地,尤其不想與這宮中的男子扯上關係。

於靜瀟無奈地歎了一口氣。就著窗外漸漸亮起的光線,用那未經調和的若水,勾描出胎記的輪廓。

一切收拾停當之後,於靜瀟出門了,她覺得自己有必要去見見六皇子。一來是為這瓶若水道謝,二來是要探一探白莫觴的用意。

於靜瀟來到白莫觴所住的展雲宮,還未等她上前搭話,小夏子看到她後便徑直迎了上來。

“姑娘,您來啦。殿下猜得可真準,他說您今兒上午大概會過來,所以就讓奴才在這侯著。想不到姑娘真的來了。”

於靜瀟隨著小夏子進到殿中,見到白莫觴正坐在窗邊看書,她便上前施了禮。

白莫觴放下書,示意她坐下,然後又命小夏子奉了茶,看著她喝了一口茶後,才端詳著她問道:“那胭脂你用了嗎?”

於靜瀟放下茶盞,點頭。這麽好的東西,她沒有理由不用。

“是,奴婢今日來,正是為此道謝的。沒想到,殿下對這女兒家的物件也這麽了解。”

白莫觴聽出她話中的揶揄,不以為意地輕笑,“母後在世時,一直用這種胭脂。在京中有一家脂粉店,專門售賣。我連夜命人去買,硬是把店老板叫醒了,才買到手的。”

於靜瀟輕咳一聲,掩飾地喝了口茶,問出了心底的疑惑,“奴婢何德何能,怎好讓殿下如此費心?”

於靜瀟借著喝茶的功夫,又將白莫觴說過的話在心底揣度一遍。有了白煦的教訓,她已深刻了解,這些“古人”不懂得直來直去,就喜歡繞著圈子說話。

想到這裏,她不由支著耳朵去聽,看白莫觴會怎樣作答。

隻聽白莫觴不疼不癢地說道:“若是為了未來的六皇子妃,費些心思也

不打緊。”

於靜瀟一口茶水噴了出去,先前端莊矜持的形象徹底崩盤。她狼狽地保持著手拿茶杯的姿勢,舌頭開始打結,“殿,殿下,你說什什麽?奴婢沒聽清?”

白莫觴眼含笑意,“我說,想納你為妃。”

於靜瀟瞬間灰化,隻覺頭頂天雷滾滾,自己更是被雷得外焦裏嫩,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聲音,“那個,六殿下,您這個笑話一點都不好笑。咱還是別開這樣的玩笑了吧。”

白莫觴皺眉,“我的表情像是在開玩笑嗎?”

於靜瀟欲哭無淚,也沒心思繞彎子,直截了當地問:“為什麽呀?”

白莫觴不鹹不淡地說:“就算是一見鍾情吧。”

“一見鍾情?”於靜瀟脫力地扶住桌子,“殿下啊,這一見鍾情分明就是糊弄小孩的話!而且奴婢這樣貌,呃,算了。您……不會這麽天真吧?”

白莫觴露出又好笑又好氣的神色,“你知不知道,你現在的表現很傷人。”

確實,白莫觴現在是眾位皇子中,最有可能成為太子的人選。成為他的妃子,便等同未來的太子妃,乃至將來的皇後!若是換了任何一個女子,現在恐怕都要高興得昏過去了。

於靜瀟勉強收起苦瓜臉,搬出一個冠冕堂皇的借口,“殿下,您不要拿奴婢尋開心了。您是什麽身份,奴婢又是什麽身份。我們根本是兩個世界的人嘛。完全不可能攪到一處去的。”

白莫觴卻風輕雲淡地道:“這個就不用你操心了。你隻要回答,你願不願意?”

於靜瀟被將死了,她猶豫了好半晌,最後還是如實回答:“奴婢不願意。”

白莫觴神色一暗,並沒有發怒,隻是開口輕問:“為什麽?”

於靜瀟歎了一口氣,“第一,您這樣草率的開口,說出如此重大的事情,奴婢真的很難相信;第二,也許您覺得可笑,但奴婢卻知道一個名詞,那就是‘愛情’,沒有愛情的婚姻,恕奴婢無法接受。”

於靜瀟認為,她回答的雖然委婉,但表達的意思應該很明確了。那就是自己不喜歡他,或者說是沒萌動出這種感情,更可以說自己壓根就沒往那方麵想!

白莫觴沉默了良久,忽然起身來到於靜瀟的麵前。他的動作很快,所以於靜瀟還來不及反應,就被對方居高臨下地困在了他和椅子之間。

兩人間的距離和姿態讓於靜瀟覺得困窘。但對方是尊貴的皇子,更曾救過自己的命。而且現在她還有這麽個把柄拿捏在人家手中,所以於靜瀟不敢妄動,隻能直挺挺地靠坐在椅子上,盡力向後,拉開兩人過於曖昧的距離。

白莫觴好像沒有察覺到她的不自然,徑直拉起嚇傻了的於靜瀟的左手,將一條纖細精巧的鳳形手鏈套在了她的腕上,他的動作雖然輕柔,卻帶著一絲不可抗拒的霸道。

白莫觴一邊細致地合上鎖扣,一邊徐徐開口

,他的聲音有些飄,似是在跟於靜瀟說話,又好像隻是在自言自語。

“記得第一次見你,就覺得你跟其他那些墨守成規的女子不大一樣。隨著後來的不斷熟識,我發現你很有趣,總會在不經意間就被你吸引。那一夜,我在荷花池畔見到那位神秘少女時,頭一次嚐到了怦然心動的滋味。但心裏頭又矛盾得緊,既想找到她,又怕真正地麵對她。直到昨晚,看到你真實的容貌後,我才知道那矛盾感從何而來。因我早已喜歡上了你,卻還不自知。所以,在不能確定那少女的身份時,才會如此矛盾。你不知道,我昨晚知道你就是那位神秘少女時,我有多麽高興。也就是在昨晚,我認定了你。你看,無論是醜神醫的你,還是嬌俏美麗的你,都能深深吸引我。我的師父曾經說過,我命中會有這樣一段姻緣,我一直不信。可現在,我卻慶幸這是真的。”

說到這裏,白莫觴頓了一下,他已鎖好那條精致的金鏈,“你說的愛情,我不是很懂。畢竟出生在帝王之家,我從小學習的也隻有帝王之術。風花雪月這類的事情我不擅長,但是我會學著去愛。這條手鏈,是我母後的遺物,現在我將它送給你。這樣,你總知道我是認真的了吧?”

聽著這一段算不上浪漫,但卻情真意切的告白,於靜瀟不知該作何反應,說不動容,那是假的。這麽一位極品高富帥,說出這樣一段情深意重的話,換了是以前的她,隻怕早已感動得淚流滿麵,立馬將自己打包送給對方。

但此刻不是那個遙遠的時代,她也不是那大齡恨嫁的剩女。她很清楚自己的身份地位,在這深宮中待得越久,她越是清楚這其中的厲害關係。他們的身份相差太懸殊,無論是從主觀感情上,還是從客觀地位上,他們都走不到一起的!

她想,現在的白莫觴隻是被一時的好感和新奇衝昏了頭腦,那麽兩人中必須有一個保持冷靜。

於靜瀟勉強定下心神後,緩緩抽出手,“六殿下這一番心意,奴婢十分感動。隻是事關種種,非是單憑意願便可達成。”

白莫觴緊了緊驟然落空的手掌,但是對於她的話,卻並未予以回應。

低著頭的於靜瀟久久未聞及對方的回應,不由抬頭去看他。

這一眼,卻被對方的目光牢牢地釘住了靈魂。那雙幽黑的眸子仍舊清澈內斂,隻是眸光很亮,很深,便似閃動著一團火焰,正侵略著自己的靈魂,仿佛要吞噬了她一並沉淪……她從不曾在白莫觴臉上看到這樣的眼神,所以這一刻,她的心神無比震撼!

“不管你信也罷,不信也罷。你便是我白莫觴這輩子認定的女人。”

於靜瀟帶著這樣一句霸道的宣言,神情恍惚地飄出了展雲宮。

直到行至藏悠閣的院門,她才再度回過魂來。在展雲宮發生的一切,便好似一場夢境。若不是她的手腕確實扣著那條鳳形的手鏈,她會以為那一切並不是真實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