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四十章 怪胎

這時,於靜瀟哆哆嗦嗦的目光剛好對上牆邊的刑具。瞬間頓悟,這暗室中不知沾染了多少血腥,估計還枉死過不少人。是以怨氣極重,難怪會吸引來這種嬰靈。

顯然於靜瀟演戲的功夫絲毫不到家,至少是騙不過這隻長了兩個腦袋、兩個心眼的嬰靈。

那嬰靈桀桀怪笑著趴上她的腿,一路攀向她的胸前。於靜瀟雖明知對方沒有實體,根本無法將自己怎樣,可眼看著這小怪物就要跟自己來上一次親密接觸。她便再也裝不下去了!

餓了兩天的於靜瀟也不知哪裏來的力氣,一下從地上竄起,一邊膈應地拍打著身上被嬰靈趴過的地方,一邊連聲尖叫。

“阿彌陀佛!阿彌陀佛!不是我害死你的啊!冤有頭債有主,誰害得你,你去纏著誰啊!”

可是接下來的一幕,又將她嚇了個半死!

因於靜瀟太過驚慌失措,以至於不小心被暗室內的桌子腿絆了一下,身體收勢不及,向前撲去。手肘撞到了牆上掛著的銅刷,立時擦出了數條傷口。

在她慘哼著捂住手臂時,卻驚異地發現那恐怖的嬰靈起了變化!

四隻幾乎看不到瞳仁的白眼珠瞬間變得血紅,嘴角大大的開裂,露出尖細的牙齒,便好似恐怖片裂嘴女的造型,白慘慘的小臉露出詭異的貪婪笑容,正直勾勾地盯著她流血的手臂!

那嬰靈的兩個頭同時伸出舌頭舔了舔嘴唇,下一秒便以一記蛤蟆跳,向著她猛撲過來。

於靜瀟頓時嚇得魂飛魄散!她尖叫著想後退,可身體已抵在牆上。於靜瀟隻能大罵一聲,架起雙臂,閉起眼睛。

就在這時,一道稚氣的聲音憑空響起。

“住手!不許傷我娘親!”

於靜瀟愕然睜眼。卻見那恐怖的嬰靈已自半空中墜下,一邊抬起兩雙嗜血的眼瞪著她的方向,一邊垂涎地用細長的舌頭去舔灑落在地上的血滴。奈何它的舌頭沒有實體,根本舔不到,不由急得團團亂轉。

於靜瀟倒吸一口涼氣,又向遠離嬰靈的牆角挪了幾步後,才得空抬眼去看發出聲音的方向。毫不意外,正是長江一號,她那個親親幹鬼兒子。

頭一次聽這小鬼把話說得這樣利索,卻是為了救自己。於靜瀟心底大為感動,自覺那些點心糖果上供得頗為值得!不由又向一號挪了兩步。

小一號眼見她一副依賴的表情,顯然十分受用。他趾高氣昂地飄到於靜瀟身前,向著那兀自亂爬的小怪物嘰嘰咕咕地講起了於靜瀟聽不懂的“鬼話”。

半晌之後,兩個小鬼終於交流完畢,小一號這才將方才的對話翻譯給於靜瀟聽。

原來,她的血液陰氣十足,用它們鬼界的“術語”便是極陰之血。像那畸形嬰靈一樣橫死的冤魂,都容易被陰氣盛的東西吸引。便好似大煙對煙鬼、鹹魚對老貓、小怪獸對奧特曼一樣,充滿了致命的誘人力。

所以那嬰靈才會現出一副想將她生吞活剝了的神情。但這世間講個因果報應,這嬰靈既不是她害死的,

當然傷她不著。就算確實因她而死,尚得等到業報降臨之時,才能找她作惡。

聽完這些,於靜瀟終於鬆了口氣,不過這放心歸放心。可眼前這一隻半鬼的外形也太具視覺效果了,尤其還在以一副垂涎三尺的表情盯著自己……

於靜瀟咽了口唾沫,看著那小鬼“可憐巴巴”地伸著長舌頭,在地上徒勞地舔啊舔的,就是舔不到地上的血跡。

尋思著自己的血就那樣灑在地上,也怪可惜的,既然這小鬼想吃,那就讓它舔了去算了,反正對自己也無害。

於是,於靜瀟問明白了獻祭的方式,默默念叨了幾句後。那小鬼終於如願舔到了地上是血跡。如同上供的食物一樣,它隻能帶走血液的精髓。是以被它舔過之後,那幾滴血液立刻凝結變黑了。

小鬼有些意猶未盡地瞪著於靜瀟,但大約是知道她能貢獻得也僅此而已了。那恐怖的小鬼又與小一號嘀咕了幾句鬼話後,轉身趴上牆,幾下便不見了。

於靜瀟不由有些好奇,“它剛才又與你說了什麽?”

一號笑得有些神秘,“它要……報答……讓轉告……娘親……一些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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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半宿的連驚帶嚇。於靜瀟正縮在牆角昏昏沉沉地打盹。

突然,門外響起了一陣開鎖聲。她猛地由睡夢中驚醒。隨著暗室的門被推開,明亮刺眼的光線爭先恐後地湧進來。

先前那個將她鎖起來的嬤嬤衝著於靜瀟喊道:“還活著嗎?要是聽到了就趕緊出來,莊妃娘娘正在前殿等你。”

於靜瀟此刻確實還活著,但也快要活不長了,兩天兩夜水米未進,她覺得自己連喘氣的力氣都快沒有了。

昨夜雖然還能表現得那樣生猛,那純粹是因為乍見怪胎嬰靈,嚇得她腎上腺素大量分泌的結果。本來所剩無幾的體力,基本也在昨夜透支光了。此刻說她比死人多口氣,也實不為過。

那嬤嬤見於靜瀟不住搗氣,心知她是餓得狠了,便喚了兩個太監,幫忙把她架了出去。

莊妃娘娘等著見她,自然不能讓她以這副德行見人。須知娘娘當初雖吩咐關起她,卻沒說不給飯吃,不給水喝。

其實,這也怪不得那嬤嬤,因為按照景清宮以往的慣例。這送進暗室懺悔思過的奴才,便是無需給水送飯的,因他們最終的結局,大抵逃不過一死。所以今天於靜瀟才給折騰成這副模樣。

於靜瀟被抬出暗室後,那嬤嬤便端了一盆稀米湯在她麵前。於靜瀟已經餓得脫力,完全端不起碗,隻能就著飯勺大口大口地猛灌。

小半盆米湯下肚,於靜瀟終於緩過來一些。但不等她喘勻了氣,那嬤嬤已再次催促她上殿。

於靜瀟現在連罵娘的力氣都沒有了,隻能手腳癱軟著爬起,一路似踩著棉花般地晃進了景清宮。

引路的宮女一直將她引入了偏殿。

端坐在鳳榻上的莊妃容色倦怠,她已經從下人們那裏聽說了於靜瀟的情況,所以見到半死不活的她

時,也不覺意外。

“奴婢見過娘娘。”於靜瀟有氣無力地施了一禮。

莊妃也不廢話,指了指屏風後的床榻,直截了當地說:“辛兒目前的狀況不好。你去瞧瞧。務必把她給本宮治好了!如若不然,你就繼續回那暗室中思過去吧。”

於靜瀟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很想跳起來罵街,但她自知那是作死的下場,唯有忍氣吞聲的應了,邁步來到床邊,仔細端詳起躺在床上的邵辛。

這邵辛已經陷入昏迷,眉宇間黑氣重重,麵色暗如金紙。於靜瀟皺著眉摸了摸她的額頭,果然,入手是一片滾燙,顯然已重度感染。

事到如今,於靜瀟隻能搖頭。

“啟稟娘娘。目前少夫人的狀況,奴婢已經束手無策了。”

莊妃聽她如此說,臉色更為灰敗,“你前些天不是說,要給辛兒引產後,再行治療嗎?本宮現準你這麽做。你必須把辛兒給本宮救回來。”

於靜瀟看了眼床上已病重難治的邵辛,她的心情也是十分的不好,故而口氣略有不善,“娘娘,您忘了嗎?奴婢當時說的是,即刻引產施救,還有一線生機。現在少夫人體內的毒素已侵及髒腑,藥石罔效。請恕奴婢無能。還請娘娘另擇高明吧。”

“你說什麽?”莊妃怒不可遏,手掌重重拍在桌上,腕上的玉鐲竟也磕得碎裂。

一旁的如意立時上前給了於靜瀟一巴掌,“大膽的賤婢,竟敢如此跟娘娘說話!”

於靜瀟本就餓得頭暈眼花,那如意又是打慣了人的,出手既快又狠,登時將於靜瀟打得跌倒在地。

莊妃看著她狼狽的樣子,冷冷放出狠話,“今日你若治不好辛兒,本宮便要叫你陪葬。”

於靜瀟這一跤跌得狠了,隻覺眼前直冒金星,臉頰又熱又疼,隻怕給打腫了。

這一巴掌雖打得她極端憤怒,但也打得她十分清醒。若在平時,她挨了這一巴掌大概會忍氣吞聲。然而此刻,她已是又餓又乏,全沒有與人虛以為蛇的力氣。於靜瀟心知這莊妃本就對自己心懷恨意,現在她心愛的侄女病重將死,遷怒之下隻怕更放不過自己。

想到這裏,於靜瀟忽而笑了出來,“哎喲,多虧了如意姐姐的這一巴掌,奴婢忽然想到了一個治療少夫人的法子。”

莊妃見事有轉機,不由冷聲催促,“那還等什麽?還不快快為辛兒施救。”

於靜瀟唯唯諾諾地應了一聲,她搖搖晃晃地想爬起身,可試了兩試,許是因為餓得久了,身體發虛,竟沒站起來。

莊妃向如意使了個眼色,如意有些不大情願地上前,把於靜瀟扶起。

於靜瀟笑著道了謝,誰知在她起身之後,便反手甩了如意一巴掌。她現在仍氣虛體乏,但這一掌卻用上了全身的力量。那如意猝不及防,登時給打翻在地。

這下所有人都愣住了,一時反應不過來,都直勾勾地看著於靜瀟甩著打疼的手掌。

“嘖嘖,如意姐姐的臉皮可真厚,打得人手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