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77章 無法一起

病房內,靜默得可怕。

唐芯一直低著頭,失神地看著自己的手指。

“你想離開我?”樊景洲感覺自己的身體開始開始僵硬,腦袋更是霎時變得空白。

在一起,就是為了合約?

“對。”唐芯堅定地點頭。

沒有了孩子,婚約也因為被識穿沒有了必要,正好他也和席希兒好上了,事情簡直不能更好!

她可以毫無牽掛地離開,就像她昨晚離開會所時憧憬的一樣。

先去投靠瀟瀟,找一份工作,保證雯雯的藥費,省一點累一點也沒有關係,她又不是沒有試過。

隻是現在,想象的畫麵中少了一個可愛的孩子。

樊景洲把她鬆開了,語氣加重,又問了一次,“你想離開我?”

“對。”唐芯眼神閃爍,不自覺逃避他的目光。

可是樊景洲不允許她逃避,捏著她的下巴讓彼此的目光對上,像是快要發狂的猛獸,“看著我的眼睛告訴我,你想要離開我。”

兩道如火般炙熱的視線,他周身散發的氣勢更是讓人害怕。唐芯緊咬著唇,一字一字,又說了一次。

“我,要離開你。”

樊景洲聽得一清二楚,鬆開了她,快速站起身。

盡管眼睛裏充斥著絕望和疼痛,盡管心像是被她親手撕開一樣,他還是點了點頭,“好。”

昨晚的擁抱算什麽?以前的那些快樂算什麽?要走就走好了,留不住的女人,為什麽強求?

“當然可以,為什麽不可以?”

樊景洲冷笑一聲,轉身,堅定地離開了病房。

走了,真的走了……

唐芯鬆了口氣,可是心情卻無法輕鬆。她十分清楚知道,若是樊景洲再強勢一點的話,她絕對又會軟弱地妥協了。

這樣已經很好……

嘴上說著很好,可是當晚,唐芯卻在半夜哭著醒來了,身邊沒有了一個溫暖的、熟悉的懷抱,眼淚也不再有人憐惜。

第二天,來的人隻有不停道歉的餘靖行,唐芯知道一切與他無關,原諒了他。

第三天,依舊沒有見到樊景洲,莫弋鋒送了幾件衣服,臨走前吞吞吐吐地說都是少爺親自買的。

第四天她的傷口開始結痂,嘴巴吱吱喳喳但動作很溫柔的護士給她拆紗布。

第五天,唐芯發現自己空虛起來,無法抑製地想念他。

第六天大早,她醒來就看到爸爸的詩集放在床頭,還有她一開始帶去樊家的衣服。

動作還真快。

盡管有一絲痛楚滑過心上,可唐芯還是撐過來了。她勉強站起身,洗漱過後換上了舊衣服。

看著鏡子中的自己,唐芯發覺自己似乎沒有改變過,但又像是全部都改變了。

曾經連一條頭發都是別人的東西,如今隻是自己的了。

一直照顧她的護士走了進來,“嗯?看來你恢複得不錯嘛。你丈夫回家了嗎?不過也是啊,昨晚在外麵呆了一夜,也該回家休息的,小月子也是月子啊……”

昨晚呆了一夜?

心漏跳幾拍,收拾東西的動作突然停滯,身體仿佛不受控製一般,把護士抓住,“你說的丈夫是……”

護士奇怪地蹙眉,“你連自己的丈夫都不認識嗎?就是

那個很高看起來很凶的那個啊,前一個晚上也在外麵,難道不是你的丈夫嗎?”

“不是。”被護士用一種狐疑又鄙視的目光看著,唐芯澄清自己。

“不是你的丈夫?那他為什麽哭啊?”

護士無心的話,讓唐芯差點站不住了,“你是說,他……”

怎麽可能?

那個男人怎麽可能會哭!

然而身體再次不屬於自己,唐芯飛快地跑了出去,看到走廊沒有人,索性跑到外麵。

她根本不知道樊景洲還在不在,她甚至連他在哪裏都不知道,隻知道一直跑說不定就能看到他了!

腳步突然一個踉蹌,唐芯不受控製地摔倒在地上,還把一個人撞到了牆上。

“對不起……”

女人摘下大墨鏡,露出一張美豔的臉,“唐芯,怎麽跌跌撞撞的,不是剛流產了嗎?”

唐芯瞪圓了雙眼,“席……”

“噓!”席希兒伸出一根手指按住她半張的嘴唇,“你想讓全世界都知道我堂堂一個影後,來醫院看望一個流產的女騙子嗎?”

她說的每一個字都像是刀子,在她的心上劃出血口!

唐芯把她推開,“我沒時間理你!”

“我要跟你說景洲的事情。”席希兒重新把墨鏡戴上,徑自走進唐芯的病房,看她還愣在原地,就笑道,“怎麽?你沒興趣嗎?”

席希兒坐在沙發上,姿態十分優雅,嘴上始終帶著禮貌的微笑。

“你到底想要說什麽?”唐芯冷冷地看著她。

“知道我剛才是從哪裏來的嗎?”席希兒從皮包中拿出一張報告單,“我懷孕了,你猜猜孩子的父親是誰。”

懷孕?

唐芯後退了一步,直接撞到了床架,跌坐在床上。

“或許你已經知道答案了。”席希兒故意把話說得模棱兩可,“聽說你要離開景洲,這是好事,畢竟你那個阿姨和表姐,把景洲害慘了。”

本就削瘦蒼白的臉幾乎要變成一張白紙,眼神惶恐轉向席希兒,“發生了什麽?”

什麽害慘了?樊景洲發生什麽事情了?

“看來景洲真的很不信任你呢,那我就告訴你吧,因為這件事情,他的職位已經被爺爺撤下,會所也變成了他堂弟的,現在,他連樊家都進不去,你說,是不是被你們害慘了?”

竟然發生了那麽多事情!唐芯茫然地聽著她的指責,腦海裏全是樊景洲的臉。

“你說謊,爺爺那麽信任他,怎麽會把他的職位撤下?”唐芯站起身反駁她。

席希兒拿出手機打開了新聞,上麵赫赫寫著,樊氏總裁易位,新總裁為老董事長的二子。

照片上的人,分明就是意氣風發的樊從軒!

“這可是國際財經新聞的報道,我可無法作假。”看到她的臉色,席希兒才把手機放好。

竟然是真的,樊景洲居然失去了那麽多……

唐芯淒然地抬起頭看她,“你來是為了什麽?”

“我來,隻是為了勸你徹底死心而已,因為你帶給景洲的,永遠隻有災難。”

你在胡說……唐芯動了動嘴唇,無力地反駁。

“而且,他要我告訴你,經過你這些事情,他才終於明白,真正愛的人一直都是我。”

席希兒站起來,走到唐芯的麵前,銳利凶狠的目光盯著她,“你剛才就是想去找他吧?別再胡來了,你知道爺爺多恨你嗎?要是讓爺爺知道你們還敢聯絡,景洲還能翻身嗎?”

現實的話,徹底打沉她的希望。

是啊,那一晚,從爺爺的眼神就可以看出,他是多麽痛恨她的謊言。現在,他連那麽疼愛的樊景洲也逐出去了,她還要在雪上加霜嗎?

原來冥冥之間,他們已經失去了在一起的理由了。

唐芯絞著兩隻手,心中覺得痛苦有幸運自己剛才沒有去找他。

“既然明知道一開始都是錯的,現在想要改正還來得及。”席希兒抽出一張支票,彎起紅唇,故意用一個施舍的口吻:“這是我和景洲給你的心意,算是……給他發泄過的費用,你就當作是做了一次充.氣娃娃吧。”

發泄!

充.氣娃娃!

“你滾!”唐芯紅著眼,哽咽著大喊,“你給我滾出去!”

席希兒不怒反笑,把支票放在床上,“我就不說再見了,希望以後你不要出現在我們麵前。”

話落,踩著足足12厘米高的高跟鞋,席希兒離開了病房。

走到停車場,她才拿出那張報告單,撕成碎片,隨便丟在地上,開車離開。

幾百塊買來的單子,真是劃算。

病房內,唐芯趴在床上失聲痛哭。她根本無法相信,自己全身心付出的愛意,付出的歡愉,在別人的眼裏成了動物一樣的發泄!

樊景洲也是這樣想的?

難怪讓席希兒拿來了支票啊,算是什麽?給她的安慰嗎?

唐芯拿起那張輕薄的紙張,撕成了碎片,就像撕開自己的心,然後扔在地上。

承受不住了!渾身都疼得快要死去!可她卻不能死,也沒有辦法死,從今天起,她活在世上隻是一具沒有了心的行屍走肉。

“唐小姐?你沒事吧?”護士聽到哭聲,推門進來。

“我沒事。”唐芯擦擦眼淚,甚至擠出一個笑容,對著護士搖頭,“我要離開了,謝謝你的照顧。”

“可是你的身體還沒……喂喂!別走啊!”護士看她臉色不對,疾步追了過去,可唐芯竟然意外地跑得很快,轉眼就沒影了。

……

另一邊,在樊氏失業的餘靖行,反而忙得焦頭爛額。

幾天晚上沒有睡覺,一份報告終於放到了樊景洲的麵前。

可是眼前的人,似乎並沒有要動報告的意思。

他一雙長腿架在黑木桌上,後背緊貼著皮椅背,明明是慵懶的姿勢,卻因為深邃五官上的陰霾而變得僵硬。

他微微側頭,一般的臉融入黑暗中,眸色陰沉地看著臨城夜晚的霓虹燈逐漸亮起。

“少爺?”莫弋鋒站在一旁,輕聲喊了一聲。

可是沒有回應。

莫弋鋒根本不明白,既然不想,為什麽要分開?

“咳咳!”餘靖行幹咳幾聲,終於喚回了樊景洲的神智,“少爺,下麵的人把報告交上來了!”

“嗯。”樊景洲看了他一眼,“辛苦了,你們今晚去休息吧。”

他利落地站起來,抓起車鑰匙離開。

又要去守夜嗎?莫弋鋒看了餘靖行一眼,彼此都沒有說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