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六十二章 周年慶典

這頓燭光晚餐,雖然比較簡單,而且坐在我對麵的也不是我喜歡的人,但我還是覺得,味道很好,氣氛浪漫,非常的安心舒適。

程毓璟是個特別溫柔的男人,他望著你時,眼神溫柔得能滴出水來,雖然我不知道,是否他對每個在身邊的女人都是這樣,但女人的本能,是很享受這樣的注視。

我們吃過後,白城派了分部總經理的秘書過來,將明日的行程告知,大約我們上午是空閑的,午飯後,司機會來酒店接我們去分公司,視察後晚上五點半,準時到達普斯酒店,出席蔣華東和他妻子林淑培的結婚紀念日慶典。

這個慶典還有一個非常動人的名字,在請柬的名字下方,非常耀眼的燙金大字,“合/歡晚宴”。

舉案齊眉,歲歲合/歡。

我覺得這非常美好,而且很有意思。

我很想知道,蔣華東看到我,親自戳破了他所有的謊言,那一刻,他會怎樣惱羞成怒,或者幹脆視而不見,就此我們的關係便徹底破碎。

我雖然很期待他那一刻的表情,但我也知道,我們之間,會一直糾纏下去,他有錢有勢,我根本逃脫不過,而且,我也不想逃。

我很累,我不是沒有掙紮過,可是沒有用,我踽踽獨行真的非常困難,我想要過得平淡踏實,並不代表這個世道就會饋贈我那樣簡單的生活,我隻能咬牙挺下去,蔣華東如果願意保護我,對我而言,也是一件好事。

我放棄了紅塵,也放棄了名分,我就不能再放棄一個男人對我最後的疼惜和縱容。

其實這就是自己找虐,我去見了,心裏難受了,還是要乖乖回去做他的情/婦,何必呢。

我也奇怪,何必呢。

但我就是來了,忍不住。

我很想看看,他和他妻子像金童玉女般出現在眾人視線中的模樣,他會否笑得就像在我麵前那樣溫潤和寵溺,他會否親吻她,給所有人看,擁著她的腰,接受來賓的祝福。

我也要過去祝福,挺諷刺的。

這一夜,因為我的胡思亂想和杞人憂天,我幾乎沒有睡。

但早晨第一縷陽光照進臥室時,我還是很慶幸,一點都不覺得困。

昨晚程毓璟在看秘書送來的分部文件和財務報表,根本沒有從書房出來,我去送咖啡時,見他看得非常專注,幾乎眼珠都不錯,我也不敢貿然打擾,隻好默默退了出來。

於是這一夜,我們兩個人休息的地方完全倒了過來,我睡的特別香甜,而我洗漱後推開書房的門,發現他偎在沙發上,身上蓋著一件毛毯,空調開得溫度很低,迎麵而來便是冰涼的氣息,我走過去,摸了摸他的手背,發現也是冰涼,我嚇得不輕,都說人死了才會像冰棍一樣生硬筆挺,我差點哭出來,我當時特別弱智的在想這算不算謀殺啊?

結果…程毓璟醒了。

他雙眼迷離得望著我,看了好一會兒,才說,“把空調關上。”

我點點頭,急忙關好,他又捂住毛毯緩了一些時候,我觸碰了一下他的手背,發現漸漸回暖,他才掀開起身,坐在那裏揉捏著眉心,“昨晚太累,忘記關好空調就睡了,似乎有點感冒。”

我聲音倒是沒有堵塞,隻是看著臉色不佳,我讓他稍等,然後飛快的拿著房卡離開了房間,直奔一樓的酒店廚房,我給了廚師一百塊錢,讓他熬一碗薑湯,點幾滴白酒,等我端著薑湯再回到房間時,他已經不在書房了,浴室傳來水聲,他洗過後出來,我說,“涼水澡嗎?”

他搖頭,“非常熱的水。”

我將湯碗遞到他手邊,“趁熱喝,應該會管用,如果您平常生病並不頻繁的話。”

他挑了挑眉梢,湊過去聞了聞味道,似乎覺得還不賴,便非常順從的喝光了,他抿了抿唇,將碗隨手放在茶幾上,然後咂了滋味,“還可以,你親自熬得嗎,去了這樣久。”

我有些尷尬,“不是,是盯著廚師熬完的。”

他哦了一聲,“我有些遺憾,如果是你熬的,再難喝我也願意喝光。”

這男人,都受寒了還喜歡拿別人打趣。

他坐下,打開電視,然後對我說,“想去瀾城轉轉嗎。”

我搖頭,“我陪您在這裏,如果不舒服了,還能及時送醫救治。”

他沒有說話,隻是笑了笑,將目光移向電視。

瀾城的新聞電視台正在倒計時晚上六點準時舉辦的蔣華東和林淑培的合//歡晚宴,似乎非常盛大,滿城皆知,我本來對新聞無感,想替程毓璟瀏覽幾分文件,卻忽然邁

不動步子,就那麽死死盯著屏幕。

屏幕的下方,是倒計時,距離世紀紀念晚宴還有八個小時三十七分鍾,甚至精確到了秒,極其快速的變換著數字,從酒店的外圍景觀,到內部環境,以及會場的布置,都納入鏡頭,清晰無比的播放出來,視線從主持人切換到了蔣華東,他一身白色的西裝,打著藍色的商務領帶,端坐在一個真皮沙發上,看背景似乎是酒店,采訪他的記者正是瀾城電視台的,他臉上掛著非常淺淡卻不失禮貌的笑容,沒有看鏡頭,隻是望著那個有些緊張的女記者。

“蔣先生,您是一位非常成功的商人,更是一位讓女人愛慕讓男人敬佩的好丈夫,值此您和愛妻結婚五周年,我想請問,您因為工作繁忙而且在外省市,和妻子團聚的機會並不多,那麽平時除了必不可少的通訊聯係,還如何做到讓婚姻保鮮?”

蔣華東說,“應該是信任吧,她對我很信任,同樣我也是,我認為現在的年輕人把婚姻看得太偉大了,認為一定要有充足的愛情和物質基礎才可以,但我想,隻要合適,彼此覺得可以成家,那就夠了,愛情華而不實,可能並不是對自己的妻子和丈夫就一定有多少。”

記者大概沒有想到,她把蔣華東和林淑培的婚姻吹捧的那麽彌足可貴愛意滿滿,結果卻被男主角間接而含蓄的否認了,倒是比較淡薄,女記者尷尬了一會兒,還想問什麽,蔣華東忽然終止了,他說了抱歉後,便起身,匆忙離開了鏡頭,仿佛發生了什麽大事,而女記者並沒有走,鏡頭也在持續,那邊非常的嘈雜和慌亂,我憑著非常敏銳的聽覺和對蔣華東的特殊感應,我仿佛聽到了他的聲音。

接著女記者獨自麵對鏡頭說,“剛才在采訪中,有人忽然闖入我們的房間,說蔣太太因為頭暈而緊急送往了酒店客房,接受私人醫生的治療,蔣先生非常焦急的離開去守候太太,所以我們不得不中斷采訪,但隨行人員說,蔣太太不會缺席今晚的重要時刻,讓我們拭目以待,瀾城電視台為您全程直播。”

程毓璟笑了一聲,死死盯著屏幕說,“看來外界傳言不實,他和他的夫人雖然兩地分居,但關係還不錯,至少,他還是非常關心她的安危,竟然連為自己打造良好名譽遏製流言的機會否放棄,隻為去陪護不適的太太。”

他說完將電視關上,非常悠閑的抬起頭看我,手上還捧起了一個杯子,“怎樣,今晚,你打算陪我去嗎,實在不行,我也可以安排分公司的公關陪我。”

我笑了笑,“自然是有始有終,我已經跟您過來了,難道就坐在酒店嗎,我是秘書,應該陪同,這是我的職責。”

他說了一聲好,將那杯水喝完後,便起身回了臥室,打算再補一覺。

隨後我坐在書房,替他翻閱合同,當然,我根本看不進去,腦海中反複是蔣華東接受采訪的畫麵,還有他說得那些話,我覺得我從此多了一個夢魘,就是方才那一幕。

這樣的時間晃到了下午四點多,程毓璟終於起床了,許是薑湯有了效果,他看上去臉色紅潤了不少,非常的神清氣爽,我們從酒店裏叫了兩份意大利麵,還有烤腸和蔬菜沙拉,然後簡單的吃了後,分部派來接我們去會場的司機也到了。

我們到了之後,才發現這裏和下榻的酒店幾乎同等規格,都是瀾城首屈一指的輝煌奢華,門口擺放著上百個花籃,都挽著紅色的慶帶,全是祝福的吉祥話,停車場停著無數量豪華名車,大都是幾百萬甚至更高,現場出動了幾十名保安維護秩序,每個到場賓客都有專門接待的禮儀直接引往宴廳。

才走出電梯,便看到拜訪在門口的巨幅合照,蔣華東穿著白色的西服,林淑培手捧一束紅玫瑰,兩個人站在海邊,迎著黃昏的逆光,相碰額頭,各自淺笑,非常的溫馨大方。

我看了那張合影好半天,才嗤地一聲笑出來,跟著程毓璟進了主會場。

人山人海,比天安門閱兵時的盛大也差不了多少,大多是為了來和林家還有蔣華東攀附關係的,都各有心思,隻是卻非常捧場,都打扮的如同新人嫁娶一樣。

程毓璟在這邊的名望自不用說,也是頗具盛名,雖然刻意低調以免搶了風頭,但還是有不少人圍上來交談問候,也算不冷場。

過了不知多久,喧嘩聲忽然在頃刻間靜止,偌大的禮堂變得鴉雀無聲,所有人都紛紛朝著一個入口看去,在越過無數個腦袋後,那一抹黑色的身影直接衝入了我的視線。

蔣華東穿著他非常喜歡的黑色西裝,係著一條酒紅色的領帶,和上午接受直播采訪時的打扮完全大相徑庭,盡管襯托的更

加俊朗成熟,卻在陰沉中透著一股疏漠。

他的臉上是萬年不變的淺笑,讓人覺得很有距離,卻又不失他的禮儀,身側穿著水藍色晚禮服的女子非常高貴而清秀,她盼著秀發,頭頂戴著水鑽的皇冠,脖頸處的項鏈遠遠看去便爍爍放光,可見價格不菲。

他們在門口位置停頓了大約半分鍾,然後大廳內便開始播放音樂,舒緩而溫柔,接著掌聲如潮,他們緩步而來,彼此相攜,男人笑得彬彬爾雅,女人笑得如花璀璨,程毓璟在我耳畔忽然說,“不錯,你看他們怎樣。”

我壓抑住心底的窒息感,非常公式化的評價,“很好。”

他哦了一聲,“我以為他們會貌合神離,沒想到真的如此和諧,難道在五年之間,曾經的利益婚姻,也真的從罅隙中衍生了感情嗎。男人女人都是感性動物,這樣也無可厚非。”

感情,我發現我沒有想象中那麽堅強,我看到這一幕,真的疼得不行,隻是一個結婚紀念日便這麽盛大,那麽當初的婚禮,可想而知,有多麽風光。

我愛的男人,那個口口聲聲說愛我的男人,他是別人的新郎,別人的丈夫,是否也是別人的父親,我從不知曉。

但我知道,我永遠無法披上婚紗,這樣盛裝嫁給他。

可我也會有那樣的期待,明知不可發生,卻還是生生的折磨我痛徹心扉。

眾人都圍上去說著賀詞,他們兩個人與每個賓客碰杯微笑,寒暄問候,似乎都非常熟悉,大約過了半個時辰,我和程毓璟靠著一側的自助餐桌隨意的拿著點心和水果吃,並沒有拿筷子去碰觸那些菜式,覺得很不雅觀。而且我也確實沒什麽胃口,為了不讓程毓璟看出我的心不在焉,我也一直強迫自己不停的往嘴裏塞食物,盡管我真的咽不下去,食之無味,都要靠酒水送下去,否則我真的會吐。

程毓璟放下一塊吃了半口的抹茶甜點,指了指那邊的兩個人,“我去說句話,你可以暫時在這裏吃著,等我。”

我點頭,他便抬步過去了,由於舞池那邊放著音樂,這邊便非常安靜,他過去後,蔣華東非常驚訝的挑了挑眉梢,“程總遠道而來,不曾提前通知,失迎。”

程毓璟說,“理應來祝賀,以表心意,蔣總和夫人琴瑟和鳴郎才女貌,當真羨煞我這孤家寡人。”

林淑培笑著說,“程先生過謙,以您的條件,還不是天下女子任君挑選。”

“我是過謙,蔣太太是過獎。”

程毓璟從一側經過的服務生舉著的托盤中捏起一個斟了三分之二紅酒的高腳杯,“祝蔣總蔣太太百年好合子孫滿堂,祝蔣總生意興隆富可敵國,祝蔣太太身體康泰姿容更勝。”

程毓璟笑著說完了這些祝福的話,便回身朝我看來,他招了招手,我指了一下自己,他點頭,我邁開步子緩慢的朝那邊移動過去,蔣華東和林淑培也隨著看過來,他在見到我那一刻,臉色忽然一變,西裝下那副身體驟然僵硬緊繃起來,我無視這一切,走到程毓璟身邊,順其自然的挽住了他的手臂,蔣華東非常犀利的將目光移到我挽住他的手上,毫無表情的看了一會兒,然後抬頭望向程毓璟。

“程總方才過來,我還著實驚訝了一下,因為我本來知道,程總貴人事忙,恐怕不便過來,沒想到竟然看到了你,還帶著秘書。”

他說完側頭看向林淑培,“你冒昧給程總請柬,打擾他百忙中抽身而來,這樣不懂事的行為,可不像你做的,怎麽沒有和我商量。”

被自己的丈夫同著外人這樣批評,縱然再大家閨秀氣度非凡,林淑培的笑容也不免僵了一下,“你告訴我,一切由我安排。”

蔣華東哦了一聲,“我忘了。”

他用極小的聲音,貼著林淑培的耳朵,我聽見他說,“下次,不要擅自做主,至少要讓我知道,我告訴你,哪些不要請,因為並不合適,明白嗎。”

林淑培的臉色再度一僵,但她遮掩得非常好,笑著點了點頭,“記住了。”

蔣華東非常滿意的用指尖捋了捋她散在臉頰的細發,別到耳後,仔細打量了一下,她姿容秀美妝容精致,連頭發也因他的整理而一絲不苟,他似乎覺得看上去沒有什麽不妥,才笑著轉過身朝程毓璟舉了舉杯,“麻煩程總跑一趟,蓬蓽生輝。”

“哪裏,能和蔣總這樣來往,也算我的榮幸,能收到請柬,更是榮幸備至。”

程毓璟說完這句話,忽然側頭微笑著看我,他的表情太過溫柔曖/昧,以致於我覺得有些不自在。

“你給蔣總和太太也敬杯酒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