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46章 你給我跪下

江士恒聽了小丫鬟的話便是一個踉蹌,自己這個嫡長女已經成了這般惡毒、這般心狠手辣了?

王氏瞥了眼江士恒的臉色,心裏暗喜,這個時候李芹也該出現了。

一個婆子急匆匆進來道:“老爺,品香軒的二掌櫃李芹跪在二門上不肯起來,說是……說是要大小姐放過他的家人……這……”

江士恒差點眼前一黑,自己這個女兒到底還做了什麽!

“帶進來!”

那個婆子對王氏使了個眼色,王氏微微點頭。

江錦言正走出內室,瞧見一個外男走進來,正要避開。

李芹一到廡廊看到江錦言的身影便跪下了,哽咽道:“一切都是小人做的!小人死不足惜,還請大小姐放過小人的家人!”

江錦言聞言瞥了眼王氏,她若有若無的笑意實在是明顯至極。

嗬,原來還有這一手。

“你是何人!竟要如此汙蔑我家小姐!”雨墨上前一步嗬斥道。

江士恒從一旁走來,“住口!讓他說完!”

李芹裝作才看到江士恒的樣子,大驚失色,“侯爺!小人……小人才是罪魁禍首!是小人害了雲姨娘!是小人同雲姨娘有過節!是小人下的毒!不關大小姐的事啊!”

下毒?若那小丫鬟說得話還不可全信,可這品香軒的二掌櫃可是方氏嫁妝鋪子裏的人!

他這番話豈不是坐實了錦言對雲姨娘下毒之事?

江士恒深深吸了口氣,有些不敢相信,卻又不得不信。

他冷冷盯著江錦言,“威脅你母親手下的掌櫃替你作惡?!”

李芹聞言知道事情成的差不多了,立刻又拚命磕頭,“是小人錯了!是小人……”

他在品香軒已經呆不下去了,王氏許了他去王家在萬州的一家鋪子做大掌櫃,他已經送走了家人,就等著這次做完最後一件事後便能功成身退了。

王氏捂著嘴一副不敢置信的樣子,“老爺!您別聽他胡言亂語……”

江士恒恨道:“到了這個時候你還替她說話?若不是我靖安侯府丟不起這個人,她京兆府大堂都去得!”

江錦言冷冷地看著王氏,她當真是安排了人在品香軒,居然還在母親的眼皮子底下爬到了二掌櫃的位置。

利用這麽個人來反咬自己一口,實在是再好不過了!

“父親,女兒不認得這位李掌櫃。”

如今隻能拖時間,隻是不知道黃益來了能不能扭轉這局麵。

江士恒氣急敗壞,看了眼李芹已經磕地頭破血流的額頭,“你還敢狡辯?若不是受你威脅逼迫,他犯得著這幅模樣?失心瘋了不成?!”

江錦言暗暗歎了口氣,自己的父親的確是勤勉有餘,聰慧不足,前世可不就吃了這虧,一輩子糊塗著。

“李掌櫃,可否透露,我用什麽威脅於你了?”江錦言目光似冰。

李芹想了想日後的富貴,一咬牙,磕地更是用力,“大小姐放過小人的家人吧!小人願意認罪!”

王氏見江士恒盛怒之際,接過丫鬟端來一杯茶盞便遞了上去,“老爺,您先喝口茶……”

江士恒一把拿過茶盞砸在了江錦言的腳邊,“今後,你不得出梧桐苑半步!我竟不知道我養出了這麽個女兒,真是家門不幸!”

如此看來,若是今日敗了,就是永無翻身之日,王氏隨便用點法子便能永除後患!

黃益怎的還不到?江錦言眉頭一皺。

“你們幾個,把她帶回去!我再不

想看到這個女兒!”

王氏作勢往江錦言麵前一擋,做戲也要做全套。

“老爺……您就高抬貴手,為了個區區的姨娘妾室,怎麽能罰大小姐!”

江士恒怒不可遏,“她那麽對你,你還要為她說話?日後錦程還是交給你撫養吧,她這個性子隻怕是要誤了錦程。”

王氏差些就要遮不住笑意了,這可是意外之喜!

老爺親口要將唯一的嫡子交給自己撫養,是不是也有意要扶正自己?

隻要有了意思,再添把柴、吹陣兒風,那可就逃不掉了!

這江錦言?等她被禁足在梧桐苑,再給她下個慢性發作的藥,弄死算了!

江錦言冷眼旁觀著王氏的姿態,聽到父親真要奪走錦程,她怔了半晌,一把推開王氏,語氣冰冷,“父親要將錦程交給她?”

江士恒見她仍是這幅處事不驚的麵容,側過頭去不再看她,這幅樣子,他總覺得自己似乎不敢去看這個女兒一般。

“王姨娘宅心仁厚,比起你來更適合撫養錦程,若不是看在你母親剛剛去世的份上,我定要將你送到家庵!如今,你就在梧桐苑靜靜心吧!”

江錦言眸子裏盡是冷意,輕笑了一聲,扯到了嘴角的傷口,但卻沒有絲毫多餘的情緒,她就是拚了自己的命,也不能讓王氏得逞!

“父親已經認定此事是女兒所為?”

江士恒見她還要狡辯,高聲嗬道:“你給我跪下!”

此事門外一陣腳步聲,誰曾想那東院的陸氏帶著丫鬟婆子來了,江錦言快速掃了眼,居然瞧見徐媽媽也跟在後麵,似乎還有個男人的身影,很是眼熟。

是黃益!

陸氏似乎臉上氣色還不太好,看到江士恒對著江錦言怒氣衝衝,她連忙快步走到廡廊下。

她一把拉過江錦言,見到她腫了的半邊臉嚇了一跳,焦聲道:“這是怎麽了!言姐兒身子一直沒好,瞧著臉色又不好了,出了什麽大事!天塌了不成?快跟嬸娘去歇一會子再說。”

說著陸氏在她耳邊用極輕極快的聲音說了兩個字——賬冊。

江錦言心裏大驚,她現在隻缺一本賬冊!

陸氏看出她的疑惑,微微點了點頭,說著轉身蹙眉對江士恒道:“大伯,教導言姐兒也不該不顧言姐兒的身子,如今深秋,清晨霜重露寒的,難不成大伯這是要將言姐兒往死裏逼嗎!”

王氏眼見著江錦言就要被發落了,她暗道怎麽陸氏這個病秧子又出來壞事!

不是說她如今天天在屋子裏將養身子?

真是沒想到半路殺出這麽個程咬金!就看她能拖多久!

但她自知自己在江士恒麵前一向是良善的麵孔,她也知道江士恒的性子。

這會子他盛怒之下不管不顧的,想明白了說不定就又轉了心意,若是此刻自己不言語,說不定在他麵前花地功夫就白花了。

王氏心思轉了幾轉便也忙道:“老爺!二夫人說得對!您就是看在大小姐身子骨弱的份上,也該讓她去歇歇才是。”

江士恒到底念在父女之情,見她被自己打後臉上腫起的樣子也有些看不下去,隨意點了點頭。

隨後他看了眼跪著的李芹,冷言道:“把這人先捆起來!都跟我去花廳候著,杵在這兒要如何!”

陸氏連忙拉過江錦言進了聽風樓內室的耳房,隨後方嬤嬤也進來了。

“言姐兒,這事你究竟是如何打算的?是不是又著了她王氏的道?”

江錦言溫言淺笑著搖了搖頭

,“嬸娘所說的賬冊是什麽意思?”

陸氏忍下疑惑,看了眼徐媽媽。

徐媽媽連忙遞了本冊子給江錦言,“剛剛安國公府送來的,說是頂要緊的物件兒,老奴一瞧就趕來了,正好碰見二夫人從東院兒過來。”

安國公府?又是許君彥做的?

他……哎……

江錦言暗暗歎了口氣。

她不再細想,打開冊子翻了翻,的確是品香軒安神香的賬目!甚至連送到梧桐苑的那盒子香料也有提及!最後幾頁還有銀子送到怡翠閣的記錄,隻是經手人是個叫雨簾的丫鬟。

她冷笑了一聲,“原以為今日我是翻不了身的了,看來她王氏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陸氏先是一喜,想到她臉上的巴掌痕跡,皺眉道:“你可有把握?我聽說還來了個掌櫃,這……”

江錦言側過頭對陸氏笑了笑,臉上五道指痕高高腫起,十分狼狽,但那雙眸子裏透著堅毅。

“嬸娘多慮了,她請來的不過是個二掌櫃,這次,我還要她躲不過在我娘鋪子裏安插人手的罪名!”

她將賬冊遞給了徐媽媽,“拿去給黃益,讓他機靈點兒。”

陸氏有些不解,“言姐兒,你這是要……”

江錦言輕拍了拍陸氏的手,“嬸娘替錦言去看著些雲姨娘,清淺在替她解毒了,這毒,最好能讓王氏翻不了身!還有錦音,姨娘替我問一句,她可是想好了?是躲開?還是爭一把?”

陸氏看著她眼裏的堅毅,點了點頭,伸出手碰了碰她的臉頰,“你父親真是……怎的下得了如此的手……”

江錦言淡淡一笑,“合該如此,若我身為掌家的嫡長女,卻戕害一向本分的姨娘庶妹……”

陸氏聽到姨娘、庶妹這兩個詞就頭疼,“王氏這次實在是太過分了!竟然對你下這般的局,若是沒有安國公府送來的賬冊,那豈不是如了她的意?!”

說著她一個愣神,安國公府?這賬冊怎會是安國公府送來的?

江錦言看出她的疑惑,握了握她的手,“嬸娘不必操心了,錦言心中都有數。”

陸氏隻好點點頭,“那我去瞧瞧清淺,一會兒就過去。”

江錦言點了點頭,也起身向外走去。

徐媽媽和雨墨跟在後頭。

雨墨還在愣怔,徐媽媽拍了拍她的肩,回過身喃喃自語道:“小姐的心性實在是沉穩地有些嚇人呐。”

雨墨看著自家小姐單薄卻筆直的背影,就那樣一道素白的身影,黑發如墨披散著,素淨至極。

可自己總覺得小姐有時候太過冰涼,目光裏滿是冷意。

她搖了搖頭,快步追了上去,自己和小姐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她要護著小姐。

江錦言看著此刻寂靜的有些不尋常的花廳,沒有絲毫猶豫,邁著步子進去了。

“跪下!”

江錦言鬆開扶著自己的徐媽媽和雪硯,緩緩跪下,地板的冰涼刺激著她愈加清醒。

她瞥了眼站在一邊的王氏,垂首掩住嘴角的一絲妖豔的笑意。

王氏見她跪了,連忙到她麵前要勸,卻站在她麵前,儼然一副受她跪拜的姿態。

江錦言麵色一冷,她跪下是要父親事後能多一分愧疚,日後自己也少一些同樣的麻煩,但她卻不能也容不得自己跪這個賤妾!

她一把推開了王氏,高聲冷言道:“我堂堂靖安侯府嫡長女,跪天地、跪君主、跪父母,卻唯獨跪不了妾室!姨娘是要折了自己的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