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四十一章 絳王
凰襲點頭向青玄致謝，便推開門舉步進入殿中，諾大的殿內空蕩蕩的擺著兩排蠟燭，昏黃的燭火下，一個高瘦的女子立在光影交錯的地方，銀白色的長發華麗的綴在腳踝處，頭上戴著鎏金琉璃頭飾，一身黑色錦袍將女子顯得格外單薄，腰間是一條寬寬的紅色腰帶，勾勒出女子纖細的腰肢和身段。
“凰襲，拜見女王。”凰襲拱手，緩緩施禮。有些癡癡的望著那個女子的背影，她從未見過如此遺世獨立的背影，孤寂到一個背影，都讓人驀然心痛。
女王緩緩轉過身，凰襲的瞳孔在看到女王後竟極具的收縮了一下，那一刻，凰襲甚至能聽到自己心髒跳動的聲音。時光沉澱了千年，這個女子便為寂寞摧殘多少年，白皙的皮膚在燭光下顯得略微蒼白，纖細的脖頸微微昂著，顯示著獨特的身為女王的驕傲，遺世而獨立，如一個站在世界頂端的人，孤寂的獨自站在世界之巔，身邊的人都變為了腳下的累累白骨。
“你是凰襲？”女王問道。
“是~”凰襲幾乎是誠服的低聲回答。她心中想過一個殺人如麻對人類恨入骨髓的女人會是怎樣的飛揚跋扈和狂傲張揚。可是這個女人，將整個宮殿裝點的富麗堂皇，自己所處的大殿卻是如此簡單，甚至是簡陋。
一個女王，一個孤單的女王，一個穿著黑色衣服將自己藏在黑暗裏的女王。這就是凰襲對人魚部落女王的定義。
“你穿這身衣服，很漂亮，比這千年來其他的所有女子都要好看。”女王突然笑了，打量著凰襲的嫁衣，道：“為何不將麵具摘了？如此卓越的氣質，戴上麵具豈不浪費了那如花的容顏？”
“凰襲自幼帶著這麵具，這麵具乃母親親手為凰襲戴上，後來便再沒能取下來。”凰襲道。
“如此麽？你且過來。”女王淺笑著衝凰襲淺笑道。
凰襲緩緩走到女王身前，女王的身高比凰襲還要高出半個頭，不知為何，在女王麵前，凰襲沒辦法拒絕女王的任何要求，不是威懾力，而是一種親和力，仿佛女王就是凰襲的一位長輩一樣，讓人不得不全身心的去相信去依靠。
女王淺笑著看著凰襲走到麵前，緩緩伸出手伸向了凰襲的麵具，凰襲剛想提醒女王那麵具是拿不下來的，隻見女王將手掌置於麵具之上，停留了片刻，麵具竟然被女王拿了起來！
凰襲不敢置信的看著那個被自己戴了二十年的麵具緩緩遠離自己的視線，仿佛有什麽東西在瞬間得到了釋放！心中有什麽東西在胸膛裏炸開，如同煙火般一個接一個的綻開，幾乎想要流淚。
女王在看見凰襲的臉後，臉上的笑容僵硬了一下，笑容漸漸的收斂起來。似乎有些不敢置信，凰襲小心翼翼的看著女王表情的變化。心中第一次如此忐忑，就像一個孩童在小心的等待大人評論他努力很久完成的作品一
樣。
看著女王的笑容一點點收斂，凰襲的心卻一點點提了起來，她……長得很醜？
女王緩緩將麵具戴到凰襲的臉上，道：“你很漂亮，你的母親一定是一個聰明並且強大的女人。”女王淺笑道。
凰襲緩緩將手放在臉上，入手的依舊是那一片冰涼，銀色的麵具就像是一個詛咒，永遠也解除不了，就在剛剛，女王讓凰襲看到了解除這個麵具的詛咒的希望，可是，現在又被女王親手扼殺了。
“女王，為什麽……”凰襲看著女王，問道。
“你母親為你戴上這個麵具，是有她的用意的，終有一日你會自己摘下這個麵具，隻是，你需要做好準備。”女王笑著，還有一句話並沒有說出來，需要做好準備，做好和我一樣痛失所愛，孤寂一生的準備。
凰襲有些失望的低下頭，說來可笑，她空活這二十年，卻不知自己到底長什麽樣子。
“女王，我好看嗎？”凰襲道。
“嗯，你很美！”女王道。
凰襲笑了笑，眼中是一片失落，雖然女王這樣說了，可是還是會很難過吧，為什麽偏偏是她，要戴著這麵具過一生。
“孩子，我想請你幫我一個忙，好嗎？”女王突然抓著凰襲的肩膀，小聲道。
“女王有事請講，但凡是凰襲力所能及之事，凰襲決不推辭。”凰襲道。雖然女王最終並沒有幫她拿下麵具，可是這件事已經說明了這個麵具是可以被拿下來的。這已經給了她莫大的希望。
“幫我救一個人，我的兒子。”女王說到自己的兒子時，眼中迸射出一股強烈的色彩，那個，是她孤寂多年，在深海中獨居多年的，最後一點希望。
“是絳王嗎？可是，凰襲隻是一介凡人，雖空有一身修為，可是總是女王都無計可施，凰襲又如何能救的了絳王？”凰襲道。
“不，你可以，你一定可以！剛才我還不確定，可是，現在我確定了，你就是那個人，那個可以救絳兒的人！”女王抓著凰襲的肩膀，眼中是一片淒厲。這個女孩子，看不出命骨，命數不可定者，自上古時期所有看不出命數者，無一不是能將六界攪得天翻地覆的人，更何況，她那張臉……。
要找一個人代替絳兒被克生石鎮壓，必須是一個命數極其強硬的人！才能經受得住克生石霸道的力量。從前找的人，都是凡人，命數都太軟，無法與擁有千萬年壽命的人魚絳兒相比，因此最後都落得個變成行屍走肉的下場。
凰襲心中一寒，她要，用她的身子代替絳王，被克生石克製住？
“怎麽？你不願意麽？”女王突然靠近凰襲，眼中一改方才的溫和，而是一片瘋狂的執迷。
凰襲一步一步向後退著，此時，那個女人就那樣站在光與影的交界處，淺笑的看著她，那樣勢在必得
，就好像算準了無論她如何鬧騰也翻不出她的掌心一般。
凰襲一步步倒退著，突然感到喉嚨一緊，似乎有什麽無形的東西緊緊地扼住了她的脖子，將她一路拖著，凰襲抽出無雙劍橫掃，卻什麽東西都沒有，凰襲便被那力量拖著，隨著女王的步伐，緩緩的拖至一個密封的密室。那裏依舊是兩排燭火，而密室的正中間，一塊赤紅色的巨石上，躺著一個人。確切的說，是一個男人。
絳王！
凰襲的腦袋被那股力量強行帶到了拿紅色巨石上邊上，凰襲看著那個紅色巨石上的人，年紀不過像人類的二十餘歲，麵容清秀，第一眼甚至很難分出男女，長長的睫毛，白皙的臉龐，隻是在他的腰際以下，是一條諾大的魚尾，魚尾的尾鰭又分紅，藍，黑，白四種顏色，在他的臉頰兩側，人類的耳朵處，有透明的鰓殼，鰓殼上還有複雜美麗的圖案。
凰襲仔細瞧著那個人，他麵色紅潤，甚至可以看到他在緩慢的呼吸著，仿佛睡著了一般，完全不像死去已百年之久。
“他就是我的兒子，絳王。是兄弟中天賦最好的。”女王說的時候頗為自豪，許是想起了兒子還承歡膝下時那傑出優秀的表現。若不是那人類醃臢手段害他靈魂被克生石所壓，她又何必一獨守在這偌大的人魚宮千年？
“要我答應就他不是不可，我有兩個條件。”凰襲道。
“說吧，隻要你願意代替我的兒子被這克生石所壓，你要這六界顛覆我都應你！”女王笑道，望向兒子的眼神卻是慢慢的愛意。
“第一個條件，我要一滴人魚淚，讓我的朋友帶出去，我有一位好友重病需要人魚淚續命。”凰襲緩緩道。
“好，我答應你。”女王笑道。人魚淚，人魚一生無淚的，若是流淚了，必定在第二日的太陽升起之時化為海上的一個泡沫，隨風而逝。
“第二個條件，我想知道江舵的身世。”凰襲道。
女王臉色一僵，道：“你知道這個做什麽？”
“請女王回答我的問題。”凰襲此時卻沒有半分恭敬與退讓。這人魚宮若是出不去了，還可以救啞奴，讓她知道江舵的身世，日後若是活著出去了，她也能知道江舵在隱瞞些什麽，獨自承受著一些什麽，她也想，替那個總是笑著承擔一切的家夥承擔些什麽。
“你當真想知道？”女王皺眉道。
“請女王告知。”凰襲答道。
女王緩緩歎息道：“他是我的外孫！”
“什麽？！”凰襲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江舵是人魚部落女王的外孫？可是他不是人類與妖的孩子嗎？
“她的娘是我的親女兒，女兒長得像父親，所以她一出生便繼承了她父親的神格，可以操控冰雪，所以名字便叫雪姬。”女王緩緩歎了一口氣，仿佛在悲歎著什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