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三章 卦定乾坤
“黛兒，如何了？”凰襲並不走到空地，隻是站在空地的邊緣，如果仔細看，就會發現整個八卦圖，以小女孩為中心，每一顆小石子兒都在散發著微微的光芒。
“有一萬三千多隻吧，裏麵，有一個好像陣法很厲害的樣子，連破了我三道陣法，嗬嗬，有趣。”凰黛也不抬頭，在凰黛的腳下，竟然還有一百零八顆顏色各異的小石子淩亂的分布著。凰黛緩緩的移動著那些彩色的小石子，眼中並無慌亂，更多的是興奮。
凰黛緩緩將六顆小石子擺成一個六芒星的形狀，而在與凰落山莊數山之隔的地方，六座巍峨的大山竟然如有神助緩緩移動起來，而山中的鳥雀走獸竟然毫無驚亂，全然不知自己已經處在另一個地方。
而在這六座山中間的巨大山穀中，竟然圍困著上萬密密麻麻的鬼軍，黑色的鬼氣將整個山穀都淹沒在濃濃的黑色瘴氣裏。
“哼，三個生門三個死門都被封了，我看你如何破我的陣！”凰黛得意的揚揚眉毛。
“又是鬼界這幫東西？哼，之前的數千鬼軍還不夠麽，若是平時，教訓一下也就罷了，竟然在母親的祭日進犯，當真是欺我凰落山莊無人？”凰襲垂著眸子，身後的青鳥和啞奴默不作聲，身上卻已隱隱的散發著殺氣。
“大姐，那個女人死了，你真的覺得悲傷嗎？”凰黛沉默許久，緩緩說道。
她從來不稱呼那個人為母親，從小到大，她從來沒有展現過一個母親的關懷，沒有，從來都沒有，連偶爾在家中見麵也不會主動說話。
小時候以為是自己哪裏做錯了所以心裏抱著很大的愧疚活著，可是後來發現自己不管怎麽努力，那個人從來不曾有過一絲一毫的感動，她看她們的眼神，是冰雪一般的漠然，就像是，看一件兵器。
“黛兒，盡管她不是一個好母親，卻是一個好師傅，不管如何，她生育了我們，縱然以前再有千般不是，如今逝者已逝，我們都當心懷敬重。”凰襲垂下眸子，睫毛微微顫動，如一隻蟄伏的蝴蝶輕輕顫動著翅膀。
“姐姐”凰黛突然站起來快步跑過去撲在了凰襲的懷裏，把頭埋在凰襲懷裏。
凰襲緊緊的抱著凰黛，溫柔的撫著凰黛柔軟的頭發，心中默默發誓，她會拿命去守護她們，對她來說，兩個妹妹又何嚐不是她的全部了呢。
突然，陣法中六芒星的位置突然迸發出一陣黑紫色的光芒，一道細如蠶絲的光芒在六芒星中徘徊，終於順著六芒星的一個角滑了出去，消失不見。
凰黛不可置信的看著六芒星漸漸失去光芒，快步回到陣中。
“上善若水，水無形無狀，無縫不鑽，萬物生於水，源於水，至於水。這個家夥居然用山穀中的河水重新開辟了一條生路。”凰黛瞥眉，伸手在袖子裏掏出一個可愛飽滿的桃子啃了起來，一會兒便展顏一笑：“水麽？這麽喜歡水，便給你水好了！”
緩緩將一顆水藍色的石子移到方才紫色光
芒消失的地方，而在山穀中的數萬鬼軍還沒來得及撤退，一片巨大的瀑布出現在原本的出口的位置。
巨大的瀑布從數千米高的高山上衝下來，聲如萬馬齊鳴，勢如奔雷滾滾。眼看生路就在瀑布後，卻無論如何也過不去。再一次被生生的困在了原地。
“這幫醃臢東西，本莊主懶得跟他們浪費時間了，今天就親自出手，讓鬼界看看，我凰襲有沒有能力守這凰落山莊！青鳥，啞奴，隨我下山。”凰襲正轉身欲走，卻又止步道：“風臨公子，來了又何必藏著，隻聽聞蓬萊小築繡技冠絕六界，卻沒想到還如此熱衷於做牆下君子啊。”
風臨的身形緩緩現出，手中是一支半開的梅枝：“莊主說笑了，風臨並非打擾莊主與三小姐談話，隻是覺殿內喧嘩，並不適合風臨，這才出來走走，恰聞莊主方才說到山下貌似有鬼界來犯。不知風臨能否再為莊主解憂？”
“嗬嗬，好啊，那你便隨我一同下山吧，青鳥，啞奴，你們回莊招待莊內的賓客，有不老實的也無需跟他們客氣！盡管出手教訓。”凰襲大方的應允倒讓風臨意外。
“哈哈哈哈哈哈，凰莊主果然爽快。”風臨挽手將那支半開的梅枝隨手作簪插在了髻中，幾縷頭發散落下來，竟意外的美的觸目驚心。
“大小姐？”青鳥忍不住出聲，麵對那幾萬鬼軍，怎可讓大小姐獨自與一個外人禦敵，萬一這個人心懷不軌呢？
“退下！”凰襲瞥眉。
“是！莊主！”青鳥咬牙，隻得和啞奴轉身離開。
“黛兒，務必將它們全部鎖在陣中，今天，便讓那數萬鬼軍，為母親，鋪那一條黃泉之路吧！”凰襲的右手緩緩握住無雙劍的劍柄。不管母親從前對她們如何，都應當感謝母親用這把劍，為她們開辟了一個生存空間，現在，就該由她親手守護凰落山莊。
凰黛擺擺手，又掏出一個桃子，齜牙一笑，潔白的牙齒整齊的排列著，笑容如同春日的陽光，直直的溫暖整個春天。
看著凰黛的笑容，凰襲心中心中一暖，她拚了命想要守護的，就是妹妹們這樣的的笑容啊。
“風臨冒昧，可否向莊主討要一把劍，待掃平那鬼軍風臨必定奉還。”風臨拱手笑道。
凰襲這才想起，初次見風臨時，他僅執一柄繡傘，緩緩從雨中走來，翩如上仙，卻未執任何兵器。
“既然如此，這柄“清韻”便贈與你吧，這是我從前貼身用的一柄劍，我見你劍法靈動，並無大開大合，倒也適合”凰襲伸手從腰間解下清韻遞給風臨，這柄劍竟然一直如腰帶一般被凰襲纏在腰間，由此可見此劍的輕巧靈動。
風臨接過劍，忍不住讚道：“好劍，這必是奇羽親手打造的吧？”
凰襲輕笑，“不是。這是伊兒十歲的時候自己親手打造的第一柄劍。”
風臨愣了楞，也輕笑起來，他倒是忘了，這凰氏三姐妹人人天賦異稟，天賦與天俱來，自然與眾不
同。
凰襲一聲呼哨，一隻青背黑羽，爪如金鉤，喙如鐮勾，數米長的大雕從遠方盤旋而至，“走吧”凰襲翻身躍上鳥背，風臨腳尖點地，單足落於鳥背，迎風獨立，衣袍咧咧，凰襲一瞬間竟看的有些癡了，仿佛眼前的人隨時會羽化成仙而去。
凰襲在高空之上看著山穀中密密麻麻的鬼軍，手指不自覺緊緊握住了劍柄，記憶仿佛又回到了十五年之前，那時的她才五歲。
奇羽扔給她一把匕首，將她趕進了全是野狼的囚籠，囚籠的周圍是烈烈燃燒的大火，她永遠不會忘記，那個人就這樣漠然的站在囚籠外麵，冷眼的看著她，沒有一絲一毫的憐愛。
饑餓得狼群更不會憐愛她，她忘了自己流了多少血，忘了自己身上有多少傷口，隻看到在自己倒下時還有數隻狼群向自己一步步逼近，隻聽到凰伊和凰黛撕心裂肺的哭喊，隻記得那鋪天蓋地的大火攜卷著吞滅天地的熱浪一浪又一浪，隨時能讓自己灰飛煙滅。
從此，對火，留下了不可控製的恐懼。說起來可笑，一個以鑄造兵器為名的凰落山莊的莊主，卻怕火。
察覺到了身邊之人的不對勁，風臨看著凰襲，可惜隔著那銀色麵具，根本看不清身邊之人的表情。
“走吧。”凰襲鬆了鬆泛白的指節，一聲呼哨，巨雕淒厲的長鳴一聲，夾雜著雷霆之勢衝進鬼軍，青黑色的羽毛瞬間如利劍般切碎了無數鬼軍的頭顱。
凰襲輕撚劍訣，右臂指劍收至胸前，左手劍指護於劍身，提劍輕輕上撩，腳下輕盈靈動，步伐變幻莫測，劍指斜揮身側。殺！不停的殺！血！到處都是血！
凰襲閉上了雙眼，有多久沒有像這樣廝殺過了呢，時間在相隔十五年之後奇妙的與記憶重合了，不再去想有多少對手，不再去想要殺的是誰，不會感到痛，不知道什麽事死亡。
不懂生的喜悅和死的悲憫，隻想就這樣不停的殺，將自己化為一柄劍，聆聽鮮血從喉嚨裏噴薄而出的美妙樂章，感受生命在劍下嘶吼又消亡的華美，無雙劍所到之處，一片斷臂殘肢。
風臨看著如浴血天女的凰襲，心中一凜，隻聽聞凰落山莊的莊主劍法詭異飄渺，劍法無雙，六界少有敵手。
卻沒想到竟然已恐怖如斯，無雙劍散發著青綠色的光芒，明明是春日萬物吐露新芽般生命的顏色，卻毫不留情的斬殺千萬生命，手法甚至可以說是凶殘。
心中想著，手下卻沒有停，清韻劍上下翻飛之間，被殺死的鬼軍連最後一聲嘶吼都來不及發出便連同靈魂一同消亡了。
凰襲已經不知道自己殺了多久了，直到萬籟俱靜，整個山穀浸泡在厚重的血漿裏，連風聲都顯得那麽突兀，劍尖滴答滴答的滴落著血液。
凰襲緩緩睜開眼，第一眼，是風臨揮劍斬殺掉最後一隻鬼的情景，明明是鬼，鮮血卻依然如人類般猩紅。一道血線在空中劃過一道弧線濺到了凰襲臉上，多麽的，似曾相識的感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