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078章 蛇蠍母女

顧清惜臥床養傷的時日,陳氏隔三差五的總是帶了補品慈眉善目笑盈盈的來探望,沈菀喬謹遵太後懿旨每日乖乖拜佛頌經祈禱,沈弘業也整天忙著奔走朝堂,所有人仿佛對那天的事都忘記了一般,照常飲食起居,日子有條不紊的進行著。

然,顧清惜卻是知道,風平浪靜的海麵下往往都隱匿著不可人知的風暴海嘯,陳氏母女畢生的心願就是霸占公主府,置她於死地,心願未成又怎肯罷手?

是夜,印月閣,燈火通明,禱告聲與木魚聲隱隱從房門中傳出。

院子外來往過路的丫鬟婆子聽去了都說沈菀喬是個心善的慈悲心腸,自從大小姐顧清惜受傷後,她便日夜的念經求佛祈求佛主保佑大小姐身體早日康複,可憐二小姐雙手受傷還未痊愈就如此不辭辛苦,這份姐妹情深當真是日月可見,情真意切。

然而,守候在屋外的夏嬤嬤聽著丫鬟們的小聲議論聲,心裏卻是冷笑連連:二小姐會好心的為大小姐念經誦佛,除非是太陽從西邊升起來了。

屋內,一襲雪白色薄紗的沈菀喬坐在桌前,有丫鬟在悉心的為她的十指塗抹藥膏而後用紗布小心翼翼的裹起來,她的手已是傷到了骨頭如何能做到敲打木魚?屋外聽到的木魚聲不過是丫鬟豆蔻在替她演戲罷了。

蒲團上,豆蔻跪著一手攆動著珠子一手敲著木魚,口中還不忘念念有詞,連續跪了好幾天,她隻覺得自己現在是頭疼欲裂,耳朵嗡嗡作響,膝蓋僵硬的都麻木了,但即便在辛苦她也不敢吭聲。

沈菀喬看著自己的手,拶刑之下這雙手已經是徹底的廢了,太醫說以後不能在彈琴作畫做女紅了,終日的湯藥隻能維持著雙手表麵的完美無瑕,這殘酷的現實她是知道的,但爭強好勝的她又怎麽能容忍自己在別人麵前成了廢人?

所以,對外她隻是說修養些時日就好未曾傷到筋骨,隻盼著有朝一日她能遇上個醫術高超的神醫來解救自己,整天的祈禱敲木魚也是如此,她要讓外人都知道她沈菀喬的手還是好的。

手被廢,又挨了太後體罰,這可都是與顧清惜脫不了幹係,一想到顧清惜的嘴臉,沈菀喬芙蓉美麵上立刻浮現了一抹怒色,燈火下的美眸中閃著狠辣。

“去望月居將我娘叫來。”

沈菀喬想起陳氏可是跟她說等不幾日就會給顧清惜顏色瞧瞧的吧,算算日子已好幾天了,怎麽還不見有絲毫的動靜?

“喬兒,為娘來了,帶了你最愛的綠豆酥。”話音將將落,陳氏恰好就是到了。

“娘。”沈菀喬起了身,陰了一整天的臉終於是露出了個笑容來。

陳氏拍了拍寶貝女兒的肩背,眸子掃了一眼屋內的丫鬟,吩咐她們都出去後,與沈菀喬雙雙坐了下來。

“娘,我聽說顧清惜那小賤人的傷已是無礙了,女兒這沒完沒了的誦經念佛的苦日子是不是也該停了?”整天聽木魚聲聽的她腦袋都是快要炸了。

“來,先吃塊糕點,這可是娘才令廚房新做的。”陳氏笑容異常溫

和,隨後又道:“左右不是辛苦你,這樣子咱既是做了就該多撐幾天,如此也好向太後交代不是。”

“女兒聽的耳朵都要起繭子了,煩死了!”

“再忍耐幾天吧。”

“又是這句話,你難道忘了你之前不也是說過幾天就讓顧清惜那小賤人好看的,你也不看看這都幾天了,等的黃花菜都涼了。你總是讓女兒等,可等到什麽時候才算是頭?”沈菀喬嬌顏一沉,滿臉都是不情不願。

見此,陳氏笑了一笑,安撫道:“喬兒,你難道沒感覺那顧清惜十分之古怪麽?癡傻瘋癲了好多年突然間好了不說還心思縝密手段毒辣,表麵看上去柔柔弱弱卻慣會捅陰刀子一出手就是招招致命,你說她那個愚蠢柔弱的娘怎麽就生出來這麽一個狠辣的怪胎?”

沈菀喬秀眉一蹙,思襯道:“女兒也是覺得奇怪,這小賤人以往都是被打的跪地求饒的份啊,怎麽就如此厲害了呢?像是脫胎換骨變了個人似的。”

“哪裏有人能變的如此徹底,與其說是變了,娘倒是覺得她被什麽妖魔附體了更靠譜些。”陳氏,說道這裏,詭異的一笑。

“妖魔?”沈菀喬驚呼,“娘是說有什麽髒東西入了她身體,她才會性情大變?”

“自古怪力亂神的事屢見不鮮,弄不好顧清惜就是中了邪,現如今,寧可信其有也不可信其無。”

沈菀喬秋水美眸轉動一圈,低聲道:“娘的意思是?”

“找個巫師神婆來府上,若是妖魔作亂就收了它,好還公主府一派安寧。”

“若是沒有呢?”

“沒有?”陳氏掀了掀眼皮,冷聲道:“既是請來了人,沒有也得有……”

這話中意思一揣測就通透,沈菀喬心思又是個玲瓏的自然是能領悟到陳氏的意圖,略作思量,沈菀喬幽幽一笑,“這就是娘你說的好法子?”

“這法子可不僅僅是如此。”陳氏在心中默默說道,但為了避免沈菀喬牽連其中,她還是決定封住嘴巴,秘而不言。

“喬兒,等過兩日,你祖母就要抵達京城了,以後大家住在一起,你對待祖母可是要多多上心,好生侍奉著,萬不可缺了禮數。”陳氏轉而換了個話題,不在談顧清惜。

“祖母?”沈菀喬腦中快速過濾一遍,記憶裏映出一張蒼老而清寂的老婦人麵龐,那布滿深刻皺紋的臉上可是有著一雙淩冽精明的三角眼,她曾見過這位祖母幾次,雖是幾麵之緣她卻覺得這位祖母不夠親近更不好相處。

“她來幹什麽?是上京來看望爹爹的?”對於這位祖母,顯然沈菀喬是不太歡迎的。

“剛才娘不是說了麽,以後大家是要住在一起的。”

“娘的意思是說,祖母以後就住在府上不走了?”沈菀喬愕然,“娘,你怎麽能讓祖母住在這裏,你難道不知道,祖母打心眼裏就是不待見咱們的麽?咱們哪次去探望她不都是受盡刁難,她嫌棄你與爹爹私相受會更不齒你放著名門閨秀不做硬是跟在爹身旁做妾,她要是在

府上常住不走了,往後的日子咱豈不是更不好過?一個顧清惜就夠亂的了,在加上個老太婆,還能活麽?”

“休要說你祖母!她再不濟也是你的長輩,是你爹爹的親生母親,容不得你如此詆毀!”陳氏的臉色黑了黑,“你這話在我麵前說這一次就罷了,休得在外麵胡言亂語,若是被哪個嘴碎的傳了出去,你這柔寧郡主的封號也別想要了。”

沈菀喬不樂意的翻了個白眼,“女兒還不都是為娘擔憂,要知道祖母以往可是沒少給你下絆子穿小鞋,之前隔著遠了一兩次無妨,可要是住在一起低頭不見抬頭見的,娘可是要如何應對?”

“不用擔心,娘自是能應付自如,之前忍氣吞聲不過是不想讓你爹爹夾在中間難做人,倘若日後老夫人逼得緊了我自也是要反抗一二的,總不能讓她平白欺負了咱們母女去。”

沈菀喬一聽也覺得說的在理,她娘有什麽手段她是見識過的,於是便點了點頭。

這時,陳氏卻忽而又笑了一下,笑道:“你祖母最是貪財好利,見不得別人高高在上,你想一想,她若是進了公主府是想要對付娘多一些,還是想要對付顧清惜多一些?”

“眼下,公主府是顧清惜那小賤人做主,手握著中饋大權,一人獨大,祖母要是來了肯定是打她的主意……”話說到這裏,沈菀喬的眸子倏地亮了起來,欣喜道:“娘,原來你請祖母來府上竟是打的這個主意?”

“嗬,你現在明白了也不算晚。”陳氏笑著撫了撫耳邊的發髻,“以前顧清惜的娘還再世的時,老夫人就想一人獨霸公主府大權,可那時畏懼兒媳是公主的皇家身份不敢輕易造次,現在將她接來住無疑是給她了個絕世的好機會,畢竟顧清惜可是比她娘好拿捏多了。”

“還是娘的算盤打的好,女兒自愧不如。”

陳氏欣慰一笑,“現下,你可是願意好生侍奉你祖母了?”

“女兒自是領娘的法旨,好好伺候祖母,閑來時吹一吹耳邊風,讓祖母去對付顧清惜,我們娘倆漁翁得利,等著祖母兩腿一蹬,這公主府可不就是咱的麽……”

燈火幽幽,兩人對視一眼,紛紛各自暢笑出聲來。

末了,陳氏笑夠了後,又說道:“你大哥來信,再過半月就要從南方遊學回來了,說是帶了很多禮物給你與秀兒呢。”

“真的?”沈菀喬滿眼欣喜,“大哥不愛仕途卻獨鍾愛與醫理,遊學四年,大哥的醫術一定非常了得,或許等大哥回來就能治好我的手呢!”想到大哥要回京了,沈菀喬仿佛在黑暗中突然看到了光亮,將自己的手寄托在了沈文濤身上。

陳氏也同樣興奮不已,“說的不錯,興許你妹妹的傷也能讓你大哥治好呢,想來喬兒你是知道的,你妹妹的胸被狗咬了後一直吃藥卻始終不見好,現在都有些潰爛了,等著你大哥來了,一定會想法子醫治的。”

一聽到沈菀秀的胸口開始潰爛了,沈菀喬臉上的笑僵了僵,勉強一笑,“是的,相信大哥一定有辦法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