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南晉篇_第九章 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

雲真已經在王府門外跪了近三個時辰,這一個晚上,仍舊逗留在王府喝喜酒的賓客一波接著一波,見證了她的屈辱。

她低著頭,挺直著脊梁,像是沒有看見旁人朝她投來的異樣眼光,腿都已經酸脹得不像是自己的了,她卻還是保持著最初的姿勢,跪得筆直。

她跪在這裏,是在賭,賭侯清曉一定不敢用自己腹中胎兒性命做這場博弈,以後的路還很長。

而且,她知道自己終有一日會離開這裏,絕不會留在赫連錦身邊,他誤會也好,討厭她也好,跟她又有幾毛錢的關係?這麽心狠的男人,她絕不會把自己的將來交到他手上。

都說嘴唇薄的男人心狠薄情,是否薄情現在她還不知道,心狠手辣倒是真的。

很早以前就有人告訴她,如果一個男人第一眼就不喜歡你,那麽以後他都將不會把你放在心上,她才不會白白的把時間浪費在禽獸身上,絕不!

楚玉走到王府門前的門廊時,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個場景,衣衫不整的雲真低著頭一聲不吭跪在階梯底下,嘴裏不知在輕聲念叨著什麽東西,眼底充滿了不甘和狠戾。

才一會兒的功夫不見,她怎麽狼狽成這副模樣?

然而他卻不覺得她可憐,反而覺得依照赫連錦的脾氣和這丫頭古怪的脾氣,出現這樣的場景再正常不過。

他隻是好奇雲真為什麽會被罰跪。

已是深秋,深夜的風很涼,身後的仆人恭恭敬敬替他遞上了一件大氅,輕聲道,“爺,天冷得緊,您又喝了酒,早些回去安歇吧?”

楚玉這才驚覺自己站在這裏看熱鬧

看了有一會兒,嘴角浮起一絲淺笑,伸手係好了大氅,抬腳跨出了王府大門,慢慢踱步至雲真跟前。

雲真跪得頭都有些發暈了,迷迷瞪瞪間,看見一雙穿著深紫底祥雲紋的官靴出現在她的視野之中,並且停留了很久,她晃了晃腦袋,清醒了一些,忍不住抬頭看去。

卻又看見了她今天中午看見的那個人,擁有天人之姿的那個男子,南晉當朝左相楚玉,正低著頭看她。

她知道此刻的自己非常狼狽,跟雍容華貴的他一比起來,肯定顯得又猥瑣又落魄,她隻看了兩眼,又低垂下頭。

這是唯一一個停下來走到她身邊看她的男人,她看他的眼神就知道,他並沒有惡意。

楚玉和她對視了兩眼,見她神情絲毫沒有變化又低下頭去,心裏閃過一絲異樣。他處在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地位,雲真竟沒開頭求他。

如果她求他,他覺得自己一定會幫忙,這種感覺很奇妙,明明期待著的事情卻沒有成真,也便覺得遺憾,和心癢。

雲真果然異於常人。

他們兩人誰都沒有說話,楚玉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便又抬腳調轉方向,朝早已備好的馬車走了過去。

直到他的腳步聲消失在身後,雲真忽然忍不住暗暗喘了口氣,身體軟下去了一些。

沒有人會幫她的——

這樣歹毒的女子,進門第一天就想殺害王妃腹中胎兒!

她也不怪楚玉,畢竟之前兩人素昧平生,加上剛才那一眼,他們隻不過是見過兩次而已。

隨著楚玉的離開,酒宴已經到了尾聲,而且這場酒宴的女主

人公就在門口最顯眼的地方跪著,誰還能喝得下去?

雲真聽著賓客三三兩兩離開的聲音,心想明天早上肯定得有對她各種各樣版本的惡意中傷和揣測,一個不知廉恥又心腸歹毒的異國女子,在嫁過來的大婚當天就這麽悲劇地跪在門前,想必也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

家丁受了赫連錦的吩咐,賓客一旦全部離開,就灑掃幹淨門口關大門。

雲真聽著下人打掃關門的聲音,嘴角忍不住露出一絲冷笑。

她保持著殘存的理智,抬頭看向在黑夜中仍然熠熠生輝的錦親王府匾額,她要看清楚了,就是在這裏,她遭遇了人生最恥辱的時刻!

本來就已經到了淩晨時分,她聽著外城傳來隱約的敲打五更的聲音,倦意一陣陣襲來,然而寒風卻吹得她神智清醒無比!

又強撐著跪了一會兒,天色漸亮,她緩緩扭頭。

天邊已經露出了朝霞,一絲光線努力地掙脫了黑暗的禁錮,似乎已經到了上早朝的時辰,一些馬車開始漸漸從她身後經過,駛向她看著的那個方向。

赫連錦之前受了重傷,南晉皇帝允諾他不用上早朝,所以她還得在緊閉的門前跪著,讓上朝的文武百官都看個清楚,她是如何在嫁入錦親王府的第一天出盡洋相。

就在這時,她忽然間看見一輛馬車在朝霞中逆行而來。

她眨了眨眼,以為是太累,以至於自己眼睛出了問題,然而那輛馬車卻是真真切切地過來了,背後初露的朝陽刺得她雙眼生疼。

她忍不住閉了會眼睛,似乎幾秒鍾的功夫,馬車就在她身邊不遠處停了下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