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南晉篇_第二十二章 三日之後,揭蓋有大獎

她忍不住掀開紗布看了一眼,卻見經過太陽的曝曬,山楂片上沾著的蜂蜜已經開始收幹,黏在果幹上看著晶瑩剔透的,山楂果皮和果肉紅黃相間,看著很饞人。

她又忍不住拈了塊嚐了下,忍不住詫異地瞪圓了眼睛。

這味道就像糖葫蘆串似的,然而比糖葫蘆串香甜綿軟一些,進口也不覺得酸得倒牙,倒是比糖葫蘆好吃多了!

“看著底下的白糖化了就告訴我一聲。”雲真挪開擋住臉上的書,吩咐了她一句,“要當心著蟲子,拿給皇上吃的東西可不能含糊。”

“好!”她聽話地答道,撐著下巴等著淩波回來。

直到日頭西落,太陽不毒了,淩波才擦著汗拎著一大包紙包著的白糖從門口進來。

雪娘恰好要掀了紗布把果片盛進幹淨盤子裏,雲真起身看了一眼果片,伸手攔住雪娘,“去拿個幹淨的淺壇子來,裏麵不能有水。”

吩咐完,抬頭瞧了眼淩波,“怎麽這麽久?”

“正好後廚那裏白糖用完了,奴婢想著小姐吩咐要查的事,出去買糖的時候就順便打探了一下。”淩波臉上滿是笑意,壓低聲音朝雲真神秘道,“小姐猜我查出來什麽?”

“什麽?”雲真斜了她一眼,搬著小凳坐在了竹篩子邊上。

“今日到我們府上來的仵作,是應天府的人,姓謝,人稱謝老爹,今年五十了,年輕時曾考取過科舉前三甲,然而出身不好,隻能在應天府謀了個官差的職位,後來才當了仵作。”

出身不好?

雲真接過雪娘手裏的淺壇子,低著頭沒吱聲,隻是細致地在壇底撒了一層薄薄的白糖,將曬好的山楂片一片片用筷子夾著鋪在壇底。

“謝家是外城第九等的地位,沒有田地,沒有房子,靠著替地主種田打雜活為生,謝老爹是謝家的獨子,雖然窮卻也給他念了幾年私塾,才能有今天的地位。”

仵作其實說起來地位並不高,整天和死人打交道,所以俸祿會比官差高一點,但是於謝家之前的地位比起來,簡直是祖上積了德才能如此。

南晉的等級製度非常森嚴,謝老爹這麽低的身份,當年是怎麽能當上應天府官差的呢?

雲真一邊默默想著,一邊抬頭和淩波交換了個眼神,也看出來她眼底的驚喜——

一定是有貴人相助,這個貴人想必就是北梁的,八九不離十。

“奴婢還在街上碰見了謝老爹,謝老爹也認出了奴婢,他說這件案子應天府的府尹大人一定會徹查到底,不會放過不該放的人,這兩天一定會來提人!”

“那敢情好,我巴不得府尹大人早點把賤人帶走才好呢!”

雲真笑嘻嘻地又在鋪好的一層山楂片上撒了一層均勻的白糖,加快了手上的動作,繼續鋪著山楂片。

一層層的山楂片轉眼疊了厚厚幾層,雲真又在最上層撒了白糖,澆上厚厚一層蜂蜜,緊接著封壇,在上頭拍了一層厚厚的紅泥。

“這叫蜜餞,我自創的,雪娘,你整天的待

在這裏肯定也悶壞了吧?帶著我的令牌,把這壇子東西送到皇宮去,不管能不能見到皇上,捎上一句話,請皇上三日之後再打開,有驚喜。”

“現在就去嗎?這麽著急?奴婢晚飯還沒煮呢。”雪娘接過了金牌和蜜餞,愣愣地回問道。

“現在就去。”雲真篤定地點了點頭,“門口就一條禦街,直接通到宮門前,知道該怎麽走吧?”

雪娘見她斬釘截鐵地回答,也不再說話了,點了點頭就抱著壇子出門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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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怪的是,之後兩天赫連錦竟然都沒來找她,雲真落得個清靜倒也愜意。

淩波打小跟著皇親貴族一起長大,寫的一手漂亮的字,雲真看著倒像是顏體,這個朝代的文化倒是跟現實接軌的。

“知道李白王羲之嗎?”她一邊照著淩波寫的字帖歪歪斜斜地練字,一邊狀似不經意地問她。

“自然是知道的,奴婢從小跟著府裏的少爺小姐一起長大,做陪讀的有時還要替他們做先生布置的作業。”淩波隨即笑著回答。

“那知道蘇軾嗎?”雲真繼續收著袖口寫字,低聲問她。

“蘇軾?這個人倒未曾聽說過。”淩波奇怪地接口答道,“小姐不妨說幾句他的詩來聽聽,說不定奴婢不知道名字倒知道他寫的詩。”

“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這大概是蘇軾最有名氣的詞了。

淩波皺著眉頭想了想,搖頭答道,“不知,這兩句倒跟李白的詩風有些像。”

那就對了,這片大陸從唐代之後就斷片了,看他們的穿衣風格布料顏色和食物種類,大約跟宋元差不多水平,明清的海上貿易已經相當發達,然而這邊還未聽說海上貿易盛行。

“小姐,你這個字又寫錯了……”

淩波正接過她手中的毛筆圈出錯字,就聽見雪娘在外麵輕輕喊了她倆一聲,“小姐,謝大人來了。”

“王爺呢?”雲真隨即來了勁,低聲問她。

謝老爹果然沒騙人,說兩天就是兩天,府尹就來王府提人了。

然而這也在她的預料之中,畢竟屍體在這種不冷不熱的天保存時間不長,再不審這件案子的話,屍體的臉就要爛了。

“王爺今早一大早就出去了,就清妃一人在,沒人接待謝大人,聽人說他已經在前麵等了近一個時辰了。”

“那我倒要去前麵看看熱鬧的。”雲真忍不住撇著嘴笑了起來。

府尹大人親自來提人,她倒想看看侯清曉還有什麽招數。

她帶著淩波一起來到前堂的時候,門口有幾名官差守著,一看就知道來者不善,見雲真要進門,立刻伸出手攔住了她。

雲真看了攔著她的官差一眼,臉上露出一絲笑意,“我是雲夫人,清妃身體不適故不能出來見客,我聽聞謝大人已經在此等候多時,怕怠慢了客人……”

話說到一半,裏麵隨即傳出一道清冷的聲線,“不得無禮,讓雲夫人進來。”

麵前的官差一收回手,雲真隨即走

了進去,卻見一個眉目清秀的年輕人正從側位上起身,一張臉看著很年輕,個子也不算高大。

南晉有兩大奇才,第一個就是謝原謝大人,第二個才是楚玉。

謝原在十五歲那年就中了狀元,七步成詩,百步成章,剛上任就屢破奇案,也是出了名的不怕死的諫官,就像是現代的明星似的,大名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然而這一眼讓雲真覺得有些出乎意料,她滿以為謝原該是個不知天高地厚的毛頭小子,見了麵才知道是個彬彬有禮的清秀書生。

他沒穿官服,隻是一身尋常的粗布青色長衫,見雲真進來,立刻朝她躬身行了一禮,“見過雲夫人。”

“謝大人多禮了。”雲真毫不避諱地上下打量了他一眼,笑眯眯走到他麵前示意他坐下說話,“不知謝大人此次前來是有何事?等王爺回來了妾身定會如實轉告。”

“我這次是來緝拿凶犯歸案的,前兩日貴府出現了一具無名女屍,昨天有人前去認領了,為人父母官就得為民做主為民伸冤,無論凶犯是誰,我都必須給死者家屬一個交代!”

“說得好。”雲真隨即伸出手拍了兩下,笑著答道,“其實妾身也是這樣覺得的,絕不可縱容凶犯逍遙法外。”

謝原聽她答得爽快,一時之間愣住了,抬頭看向她,“那麽雲夫人……”

“鶯鶯就在後麵院子裏,謝大人請隨意,妾身不便帶路。”她輕聲回道。

謝原又愣住了,半晌又朝雲真行了一禮,“多謝雲夫人!”

說罷,立刻帶著門口幾名官差馬不停蹄地去後麵搜查。

雲真不急不緩,隨便找了個位置坐下,等著看待會鶯鶯被抓起來侯清曉會作何反應。

大概等了一炷香的功夫,就見官差押著鶯鶯絲毫不做停留地走了出去,鶯鶯一邊拚命掙紮,一邊狀似瘋癲地繼續叫著,“水鬼來抓我了!不是我,不是我啊!!!”

邊叫著邊怨毒地瞪向雲真。

也難為她裝了兩天瘋,雲真笑著伸出右手朝她晃了下,跟她道別。

謝原跟在不遠處似乎和一個官差在討論什麽的樣子,雲真隨即起身朝兩人走了過去,眼尖的看見謝原手裏拿著一根金簪子。

那本來是她的,然而現在它的主人是鶯鶯。

“謝大人手裏拿的是什麽?”她假裝詫異地迎上前去,盯著那隻血跡斑斑的簪子問道。

“我見上麵有幹涸了的血跡,也許是這個婢女用來殺人的凶器,是從她的梳妝盒裏找到的,回去讓仵作一驗便知。”謝原皺著眉頭回道,臉色顯得十分沉重,“今日多謝雲夫人了,來日必當重謝!”

“不必了,謝大人快去查案吧。”雲真隻是淡淡回了句,目送著他們出了門。

她站在原地看了很久,轉身卻見侯清曉站在她的身後,臉色十分的平靜,隻是雙眼一眨不眨盯著她看。

雲真嘴角隨即露出一絲天真無邪的笑意,慢慢走到侯清曉麵前,輕吐出幾個字,“人若犯我——我必誅之!”

(本章完)